唐佳妮左右為難。心想,你們兩母子之間的問題,能不能你們自己解決?她一個外人,夾在你們中間,很難做的! 她面露難色。 他神色凝重,對著陳婉君正聲道:“媽,我不管你怎麽想的,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她,就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兒媳婦。” 不知道怎麽的,聽了墨東陽的話,她原本難堪的內心,就這麽低暖和了。雖然她知道,他的話只是走一個過程,可她還是不受控制地心裡一暖。 那態度,就好像她苛刻她一樣。陳婉君不樂意了,“我怎麽了?不就是讓她做點事嗎?”她大大翻了個白眼,是人都要吃飯的,好像她不用吃一樣。 “我再說一遍,她就是真正的,你口中的少奶奶。如果不是,很抱歉,我也不再是你兒子。”墨東陽微怒,這個問題,他不想再討論。早就是事實了,還有什麽好討論的? 陳婉君火氣也上來了,“你!”她想不到墨東陽會這樣說她。“你就這麽護著她是吧?”這個女人,到底給他罐了什麽迷魂湯了?能讓兒子這麽護著她? “如果你非要這樣子,那我就只能先走了。”說著,也不再看她,放下翹著的二郎腿,就要起身。 見寶貝兒子要走,陳婉君騰地站起來,張開雙臂,擋住他出去的路。“要走也要吃了飯再走。”難得回來,她好想好好和兒子說說話…… “東陽,別急。”一旁的墨祖,終於開口。對於這個老婆,他實在沒有辦法,他只能寵著她。至於兒子,他也想盡力做個好父親。可是,很顯然,兩邊吃力,兩邊都不討好。 對啊,她忘記了還有墨祖在呢。聲音一爹,“老公,你看看你兒子……”那聲音,唐佳妮聽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墨祖一擺手,將她想說的話,擋了回去。“老婆,我都知道。”又轉過頭來,注視著唐佳妮,語氣溫和地開口:“孩子,你媽本來就是直性子,跟了我幾十年,脾氣被我慣壞了。你別往心裡去。”他的眼裡是滿滿的慈愛,“在家這麽多年,她也沒什麽朋友,所以平時會嘮叨一些。要是她的話傷到你了,我在這裡給你賠禮道歉。”他不能站起來,只能坐在輪椅上,頷首表示。 “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希望你,不要和她計較。”她是自己的老婆,唐佳妮,是兒子的老婆。陳婉君的脾氣大,也是長輩,叫她改,很難。那就只能委屈她了,希望她能夠理解。 陳婉君氣得牙癢癢了,憑什麽?老公憑什麽給她賠禮道歉?正要開口怒罵,卻見墨祖再次擺手,不讓她說。 聽到他的話,唐佳妮怎麽感覺受寵若驚?她連忙回答:“爸,您太客氣了,我們是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她說到‘一家人’的時候,聲音明顯小了些。要不是被墨東陽按住手,她都想站起來回禮了。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有人,用這麽謙和的態度,和她說話的,她緊張得不得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就生氣的陳婉君直跺腳。他說賠禮道歉,她居然敢領了?就她那樣,她也配?“老公,你幹嘛向她道歉?”她實在憋不住了。 墨祖臉色依舊柔和,“老婆,他們是夫妻,我們是一家人,不必計較太多。” 墨東陽倒是沒說話。他靜靜的坐著,心裡在告訴自己,她是我的老婆,我自己找的老婆。他努力調整著呼吸,好讓狂跳不已的內心,快點兒平靜下來。 好不容易等到飯點,唐佳妮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一上桌,她就隻管埋頭扒飯,夾的菜全是眼前的炒牛肉。也不管好不好吃,能下飯就好。餓肚子的感覺真不好受。 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墨東陽,神使鬼差地,給她夾了兩次魚。放在她碗裡,還一句話都不說。就是難為了她了,魚,還是清蒸的!她好想塞回給他,這魚得多難吃?在這種地方,這種情況,她是扔了不是,夾給墨東陽不是。那就只有一條路了。一閉眼,把魚肉塞進嘴裡,拚了。別的菜不好吃,可以囫圇吞棗,唯獨魚肉不行。他得細嚼慢咽…… 吞下最後一口魚肉,唐佳妮低頭狂趴飯。 旁邊的墨東陽,原本繃緊的臉,在他自己都不察覺之際,微微緩和了幾分。 回去的路上,唐佳妮依舊一言不發。雙眼空洞地看著車窗外。 這種頹廢的狀態,墨東陽最為厭惡。頹廢,意味著結束。而作為一名軍人,怎麽可能輕易言敗呢?怎麽可能放棄自己的夢想呢?“喂。”他大吼一聲。 “我只是覺得累。”她依舊有氣無力的。很顯然,昨晚折騰了大半夜,到現在身體還沒緩過勁來。 短短的幾個字,就好像是大冰塊一樣,把他心裡的火氣,都滅了。“回去就睡吧。”難得的,他沒有凶她。 她沒有回答,就好像回答他的話,都覺得費勁一樣。 好一會兒後,他轉頭,瞄了她一眼。確定她沒有睡覺後,才開口:“我,我媽就那樣,你習慣了就好。”他握住方向盤的手,滲出了細細的汗。 沒聽錯吧?墨東陽居然跟她解釋?唐佳妮轉過頭來,定定地注視著他,那眼神,就好像見到怪物一樣。 感受到一旁專注的目光,墨東陽的額頭很不爭氣地滲出了細汗。一腳踩下刹車。就在唐佳妮以為他要把她趕下車的時候,墨東陽自己跳下了車。走進路邊的一家藥店,不一會兒,手裡拿著袋東西出來。 一回到家,墨東陽用命令的口吻,讓唐佳妮坐在沙發上。後者一驚,“你能不能讓我去好好睡一覺?”她都快崩潰了。 “你要我再說一遍嗎?”墨東陽的語氣也不好,他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跟他硬碰硬,很顯然,是沒好下場的。唐佳妮只能默默就范。 見她坐下,墨東陽二話不說,蹲下就開始魯起她的褲腿。唐佳妮大驚,“啊!”雙腳本能地胡亂踢起來。 踢了兩三腳,她就不動了。不是她不想動,而是雙腳已經被墨東陽的大手,鉗住了。任她怎麽甩,都甩不掉。 “呵,夠狠啊。”墨東陽冷笑一聲,怪不得可以踢傷那兩個男人。 “你……”想不到他會這麽說,唐佳妮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什麽?我應該慶幸,你沒有傷到我嗎?”墨東陽反問,手上的動作繼續著。 聽他這麽說,唐佳妮原本倔強的臉,漸漸聾拉了下來。“我哪敢踢你。”在絕對的強者面前,她只有臣服。 “有什麽不敢?”墨東陽回了一句。 唐佳妮縮了縮脖子,“踢了你,我怕我只能待水晶棺了。” “你以為你是白雪公主。” “我……”唐佳妮好想說,每個女孩都有一個公主夢。可轉念一想,跟他說,不是白說嗎? 原以為的訓斥聲沒有落下,“踢得好。”墨東陽居然說好。 唐佳妮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你,你……”太不科學了。 似是會讀心術一樣,墨東陽再次開口:“那種情況,不用說,我都能知道個大概。不是他們受傷,就是你們三個女孩受傷。你選擇前者,是對的。”他的女人,就應該有足夠的自保意識。 他居然真的是在支持自己?太好了!“那,他們要是真的要告我,怎麽辦啊?”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塗上跌打酒,他的手掌在淤青上,狠狠地用力搓了起來。原本,旁邊白皙的皮膚,立刻變得通紅。 “啊!”唐佳妮大叫一聲。“疼,疼……”她知道,他用力搓是為了讓她快點好起來。可是在太疼了!她的額頭滲出層層汗珠,臉色變得漲紅起來。很明顯,她正在極力忍受著…… 見狀,似乎他手勁稍微小了點。薄唇輕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麽好怕的?就是三個毫無背景的男青年。 這兩天的睡眠不足,使得她的頭腦暈呼呼的。“墨老大,其實你不必對我這麽好,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他突然的轉變,她很不習慣。 “我是你本子上的老公。”墨東陽搓著膝蓋,頭都沒抬。 “雖然我們名義上是夫妻,但實際上不是。” “我們實際上也可以是。”這種關系,比領證方便多了。至少不用拿一大堆證件出去排隊見人。 聞言,唐佳妮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別,別開玩笑。”說話都有點顫抖。 “我沒開玩笑。”墨東陽繼續糾正她的錯誤。 “我也有我的底線的。”唐佳妮腰板一挺,“有那個女孩,不想找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好好度過漫長歲月的?” 真心相愛的人?墨東陽手上動作一頓。“真心相愛就能共度余生?你想得太簡單了。”跌打酒往桌子上一放,墨東陽站起身來。 嘴角一挑,唐佳妮笑著說:“當然可以。”她眉角含笑,臉上洋溢著向往。 墨東陽沉寂著的心,漏跳了半拍。 “墨老大,你做你自己就好,我的內心很強大的,我不怕。”還是凶凶的他比較順眼,現在這樣的他,她很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