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杀了以后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眼巴巴地跟著楚應予去島上的錢莊拿錢,像是為了給我證明那樣,銀票、碎銀、銅板他都取了一些,這些銀子都能給我打幾個銀鐲子了。
  我自然是沒想過要人家的錢,但是楚應予用錢莊掌櫃送的紅色錢袋裝了碎銀、銅板,然後拽過我的手,將沉甸甸的袋子放在了我掌心裡。
  我驚呆了,感受著手裡略顯沉重的分量,這是老百姓一兩年的工資吧?
  他以前給小白發工資嗎?
  腦子閃過這種奇思妙想,我一時沒敢收,可聯想到他的性格,便直接問道:“給我的?”
  “嗯。”
  “有什麽要求嗎?”
  “什麽?”
  “就是,拿了你的錢,要做什麽嗎?”
  他說完,指了指街邊的一些人,有的乞討人對上他的目光就拿著破碗溜了,有的見錢眼開的也趕緊假裝看風景。
  “買喜歡的東西。”
  在被他一口吞掉的瞬間,我慘叫著醒來,然後看到晦暗不明的床旁站著一個黑影。
  楚應予觀望了我這兩盤章魚很久,終於朝著其中一盤鮮香麻辣地下筷,然後嗆到臉紅嘴巴更紅。
  “……”
  幽默地想著,我招手讓小二添茶水,笑嘻嘻地問:“辣是辣了點,味道還可以嗎?”
  他對自己的小白下手了!對我越好不應該越可怕嗎!哪天我也讓他出劍變慢了怎麽辦!
  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怪狗子,他可惡!
  這是養豬行為!是另類殺豬盤!秦小娥,你不能被他的行為給討好,論跡不論心什麽的沒用!
  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後,我躺在暖和的被子裡,有種要落淚的幸福感。
  忽然想到網絡上的一句名言,錢在哪裡愛在哪裡,被這行為搞得還挺感動,但我馬上晃晃腦袋,在心裡告誡自己。
  意想不到的發展,我拎起桌上的茶壺打算沏茶給他,少年一把拿過茶壺,乾脆對著壺嘴喝了下去。
  裡面有浴桶,洗浴用品和花瓣都放好了,我習慣性地準備解開衣襟和腰帶。
  “你的房間在隔壁。”
  “……”
  看來我可以用辣死他這種策略跑路。
  被他這麽一說,我趕緊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飛快跑回自己的房間。原來我這邊也準備了洗漱用具,朝夕相處這麽久,終於可以單獨住一間啦,一個人睡多自在!
  端上桌給楚應予看,少年用筷子扒拉一下作料堆裡的章魚,我很是恭敬地先夾起一塊,當著他的面嚼起來。
  “嫌少?”
  “不不不,我去隔壁了!”
  我驚呆:“……”
  楚應予看著手裡的銀票,他認真地解釋,“不能給你銀票,容易成為別人目標。”
  “沒毒的!我要是敢下毒害你,那可真是不想活了。”
  楚應予點頭,我說用水涮一涮再吃,他不,他就要挑戰。那張好看的嘴巴就差給他折騰成香腸嘴,怪可愛的是怎麽回事。
  我現在還是很矛盾的,生活上這麽被他照顧,真的很難讓我時刻警惕他的變態,溫水煮青蛙很恐怖的。
  其實有考慮過給楚應予下點迷[yào]之類的,然後自己趁機逃跑,但我太菜也太怕了。
  我的要求真是降低太多了,只要吃飽睡暖有點錢花就好,如果小命能得到保障就更好了。
  “……”
  “直擊靈魂的好吃!”我誇張地比出一個大拇指。
  這一夜我睡得很早,只是不太安寧,夢到楚應予變成鯊魚一直追著我咬,然後我變成了狗在大海裡狗刨。
  楚鯊魚在我身後小白小白地叫著,我那四條小短腿就差在海裡轉成螺旋槳。
  說不定哪天就被他宰了,不要有負擔,用他的錢,吃窮他!
  面不改色地拿過錢袋子,牢牢地系在了自己的腰帶上,我鎮定地說道:“謝謝衣食父母。”
  他那麽機敏,一旦被識破,我會被砍死的吧。
  怕辣,但想吃。
  “啊——唔——”
  對啊!已經不是在孤島上了,住客棧了,當然是要了兩間房。我怎麽就習慣性地和他同吃同住還打算一起躺平!
  “你想和我睡也可以。”
  仿佛這比毒還讓他招架不住,我想了想,小聲問道:“你吃不了辣?”
  吃過晚飯,我本想著出去看看夜市,但今天實在累了。所以我和楚應予一起上了二樓,他推開房門,我就跟著進去。
  日落時分,我們回到客棧,我發現這裡後廚的裝備還挺齊全。大廚挺有耐心地教我認一些作料,於是在磕磕絆絆中,我做好了爆炒與烤章魚。
  少年對別人的惡意感知很敏銳。
  看了我半天的楚應予默默出聲,指著旁邊的牆壁,如夢初醒的我停住了雙手。
  然後梅開二度,他又嗆又紅臉,還是硬著頭皮把自己夾的都吃掉了。
  楚應予緩和了一會兒,沒有承認,而是動起筷子去夾炭烤的章魚須,這個我沒有放那麽多辣椒,但也不清淡。
  二次驚叫才出了嗓子眼就被冰涼的手給堵住,絲毫都反抗不了的我這才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是鯊魚楚!
  發覺我不會再喊了,楚應予點亮了我房內的燭火,半明半昧的光芒在他青澀俊美的臉上飄搖,朦朧中有著幾分疏離感。
  胸腔裡的心跳才落回,我坐在床板上喘氣,看著他遞過來一杯茶水。
  接過茶杯喝了幾口,我看到他穿戴整齊,不知道是穿衣迅速,還是壓根沒脫衣服睡。
  之前在引天島的臥龍洞裡,他和我睡覺,好像是有脫衣服吧。
  沒頭沒腦地想著這些,我又順手把杯子給他,楚應予默默地放回桌上,看著很是任勞任怨。
  “夢到什麽了。”他問。
  “你變成鯊魚要吃我。”
  “哦,吃掉了嗎。”
  “……”你給我死!
  憤憤地想著,頓覺有些尿意湧現,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喝這茶水太見效了。
  我小聲說我想去茅房,一個人去挺怕的,但讓楚應予這個噩夢裡的鯊魚跟著,也是哪裡怪怪的。
  楚應予陪我去茅房了,他就在外面等著,別人可能以為是老夫老妻的生活,實際上是主人等著自家狗子尿電線杆。
  一旦這麽代入,我那多余的心思就能心如止水了。
  解決完人生大事,在後院打水衝了衝手,我三兩步跟上楚應予,委婉地問。
  “你現在想殺我嗎?”
  “不想。”
  “明天呢?”
  “不想。”
  “什麽時候想呢?”
  “不知道。”
  “有沒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了?”
  “……不知道。”
  好想脫下鞋子猛擊他後腦杓!
  心思沉重地回到自己房,剛要關門,楚應予抬腿跨了進來。我愣神地看著他進我的房,咳嗽了一聲,提醒著。
  “你的房在隔壁。”
  “守著你睡。”
  “……”
  你難道不知道,我噩夢的根源是你嗎?
  四目相對,他抱著雙臂在床邊一坐,我眼角抽搐幾下,磨磨蹭蹭地挪過去。
    現在可不是孤島荒洞了,這不合適吧,我做作地扭捏著:“是一起睡,還是?”
  看不過去我這樣拖延,楚應予抓起我手腕將我往床上一丟,被子就像大山一樣壓下。
  完蛋了,強行哄睡,但是睡不著。
  被他揉著腦袋,反而越來越清醒,我的手從被子裡拿出來,謹慎地戳了戳楚應予的手背。
  “我睡不著,我們談談心?”
  “……小白。”他露出了一種和你有什麽好談的微妙神色。
  “我是會說話的小白!總之,給、給我說說你的工作什麽的。”
  這話一說完,我自己就皺起眉閉了嘴。我這要求像是想聽睡前恐怖故事,他一個殺手,工作內容能是正常的?
  “我殺的第一個……”
  “不是不是,我不聽這個了,說說你工作之外的吧!”
  “吃喝拉撒。”
  “……”我無語了一陣,怎麽比退休老大爺還無聊,“說你剛才的話題吧,第一次完成的任務。”
  楚應予一點都沒有說故事的天分,沒有抑揚頓挫,也不會故弄玄虛,就像匯報工作那樣直來直去。
  他記得第一單任務,清除組織八重宮的叛徒。完成得特別出色,但他當時的劍法並沒有像現在這般出神入化,所以讓對手死得挺痛苦的。
  我不是很想知道有多痛苦,但楚應予印象很深,甚至連對方當時說了什麽他都記得。
  [希望阿楚永遠不會背叛八重宮]
  是的,叫他阿楚的八重宮叛徒是組織裡帶過他一年的另一位男性殺手。
  因為楚應予成長迅猛,悟性絕頂,可以說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類型。
  那位叛徒哥哥很快就教不了楚應予了,兩人的交際也就停在這,半年後,這個叛徒哥哥就背叛了八重宮。
  我承認,就算楚應予講得一塌糊塗,我還是被這件事情本身的內容給吸引了。
  “你的小師父,為什麽背叛組織?”
  “不知道。”
  “啊?你都不問問嗎?”
  “我不用管,執行任務就好。”
  “……你對那個小師父沒感情嗎?他好歹教了你一年。”
  “他奉命行事,我也一樣。”
  “哦。”
  哎,那就不糾結了,免得我禿頂。
  不過楚應予也不是無動於衷的,從此以後他更加發奮圖強,讓自己的劍變得更快,讓自己的招式更加不能拆解,力求做到一擊斃命。
  就是說,我可以理解成,他想讓對手無痛歸天是吧。
  “你們八重宮,能不能退休?就是說金盆洗手不幹了?”
  楚應予平靜地說:“可以。”
  直覺告訴我不會這麽簡單,我立即追問:“有沒有條件?”
  “不管是叛逃還是退出,只要能打贏宮主指定的對手。”
  “……指定的對手是誰。”
  “以前不知道,現在是我。”
  你果然是閻王啊!不僅是我和江湖人的噩夢,還是自己人的噩夢啊!
  我吞了吞唾沫,呼吸都放緩了,“請問,有沒有叛徒從你手上成功離開的?”
  “沒有。”
  “……”
  “這幾年都沒人叛逃了。”
  他好像還挺欣慰的樣子,屬實是反向刺激別人的忠誠度了。這麽一聽,感覺楚應予的忠犬屬性很高啊。
  宮主下達的指令都很好地完成了。
  “八重宮的宮主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宮主溫柔大度,對八重宮的人很好,像是長輩。”
  誰家長輩會在你退股的時候搞死你啊,對溫柔是不是有什麽誤解,你可是別人手裡一把稱手的兵器呢!
  我不動聲色地又問:“宮主男的女的?多大年紀?”
  楚應予:“問這麽清楚做什麽,想殺?”
  我:“我連你都打不過,還打宮主!”
  楚應予:“……我武功不比宮主差,能殺我,就能殺宮主。”
  難為你了,還覺得我本領滔天呢。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吧,噫,楚應予比自家組織老大還強?這都不會被忌憚嗎?按照套路來講,不給手下不吃點什麽定期的毒藥,宮主晚上睡覺都不安生吧。
  萬一楚應予反了……
  “難不成,你是八重宮第一殺手?”這話我說得有些猶豫,畢竟人要謙虛嘛。
  “是的。”
  哇,第一殺手就在我身邊……嗚嗚嗚,我真的還能跑路嗎。安全感爆棚的同時,危機指數也五顆星。
  對於我看輕他,楚應予還挺不舒服的,我覺得他窮也好,弱也好,他都會不爽。這一點驕傲倒是有點像年輕人的脾氣了,不會輕易覺得自己不行。
  八重宮的宮主是男的,叫曲夜思,明年還過五十大壽呢。楚應予想著給對方賀壽的禮物,可千萬別是用哪個仇家的腦袋當賀禮啊!雖然很江湖,但是太老土!
  算了,幹嘛幫他想賀禮,我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個問題。
  “小白,想睡了嗎。”
  看我安靜了一會兒,楚應予反問了我,張嘴就打了個哈欠,我確實有點困意了。
  沒想過反駁小白這個代號,也懶得糾正,我順著他的話點頭,“睡了,你不睡嗎?”
  “你睡了,我再走。”
  “哦,晚安。”
  希望夢裡不要再出現楚應予型號的鯊魚了。
  後半夜我睡得還算踏實,天未亮時被外面的打更聲吵醒,迷迷糊糊又蒙頭睡。
  但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我居然做了與前半夜完全相反的旖旎夢境。
  我夢到自己把楚應予五花大綁,什麽皮鞭蠟燭鈴鐺蒙眼女上位,輪到我把他裡裡外外給欺負了一遍!
  雖然很羞恥,但後面的夢真的是被爽醒的!
  感覺自己就是對他呼來喝去的女王,看著他戴著貓耳委委屈屈地對我學貓叫……
  把自己笑醒後,我一時間無法自拔,出門看到隔壁的楚應予時,還特別狂妄地伸手想去撓他下巴。
  面無表情的楚應予扣住我的手腕,瞬間清醒加心虛的我正要來一套道歉大保健,眼角很突然的劃過一線光亮。
  楚應予突然與我調換了站位,一個旋身將我護在身後,左手向前一抄,指縫間夾住了一枚像是六芒星似的暗器。
  如果他不替我擋,這玩意兒是對著我腦門扎過來的吧!
  意識到這點,我後背發涼,產生出一股後知後覺的懼怕,真是防不勝防,客棧安保不行啊!
  “小楚,怎麽背著我找女人了。”
  女人明朗清晰的笑聲自一樓的大堂傳來,不急不躁的,一點沒有那種做了壞事的愧疚。
  楚應予先是看向我,“不怕。”
  我呆滯地點點頭,然後被他牽著下樓,見到了朝我發暗器的女子。
  居然不是個醜八怪!
  不自覺地露出被驚豔的表情,雖然我很氣她無緣無故偷襲我,但她真的好靚。
  豔若桃李,身姿豐腴,是大氣的,光彩奪目的美。
  這種一眼就覺得很辣的年上姐姐和楚應予這種面癱耿直的年下弟弟很配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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