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到了休沐這天, 季硯就帶著雲意回了祖家。 兩人徑直去了季老夫人的院子,得知季硯過來,季老夫人還挺高興, 可當她看見季硯是牽著雲意的手進來,臉上的笑意怎麽也維持不下去, 視線落在兩人人上明明白白寫著不滿意。 壽宴那日她就已經有所猜測,今日孫兒的舉動, 就是告訴她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季硯仿佛看不見季老夫人的不滿,微笑道:“孫兒今日來, 是有樁喜事與祖母說。” 季老夫人蒼老的臉上溝壑明顯,視線看向雲意時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和藹。 喜事?她可不見的事什麽喜事。 雲意倒是絲毫不在意老夫人的冷待, 唇畔始終掛著乖巧的笑,她從來也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她,她要與大人在一起, 是誰也阻止不了的。 季硯接著道:“我已經請人向陸府提了親,往後雲意再見您, 就該改口了。” 見他連商量都沒有, 季老夫人氣結,“你這就是來告訴我一聲,還把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裡嗎?” 季老夫人百感交集,認真看著他,“你這是認定了?” 季硯走上前給她倒了杯茶,替她順氣,“祖母,您不是一直盼我娶妻生子,除去雲意,孫兒這輩子怕是不會再對誰動心,祖母總不想看我孤苦一生。” 他軟硬並施,季老夫人心裡打起鼓,自己這孫子最是寡情,說這話未必是嚇唬她,要是他當真永遠不娶,等自己百年後入了地,怎麽跟死去的兒子兒媳交代。 “有什麽可擔心的。”雲意尾音勾翹帶笑。 旁人或許會被老夫人拿捏,可那是季硯,而且成不成親在她看來也並非是那麽重要,重要的是大人隻屬於她,至於什麽身份,在她看來都不影響這一點。 季老夫人拿手指向屋外, “她就是個商賈之女,對你能有什麽幫助。” * 雲意在園子裡閑逛,瞥見寶月憂心忡忡的模樣,笑問道:“怎麽了,苦著臉。” 季硯似乎歎了一聲,“我原是想讓祖母幫著擇個好日子,可若祖母執意,我也怕祖母看了心煩,婚事就在東水巷辦吧。” 季老夫人氣得直哆嗦,也知道自己根本管不到他頭上,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 季硯若要娶妻, 什麽樣的娶不得, 偏要娶這麽個門戶低的, 平白讓人取笑,季閣老也是個為美色所惑的。 雲意依言走了出去。 季硯點頭,他想起豈止認定,自己是栽在小姑娘身上了。 季老夫人辯駁不了,想到當初季硯分明跟自己說過,隻將雲意當作晚輩,現在變卦,心裡認定了是雲意勾引。 這話難免狂妄,但事實就是如此。 季硯笑笑。 季老夫人拍了他一下,“呸呸呸,說什麽胡話。” 季硯這才對季老夫人道:“祖母,我已經決心要取雲意。” 季硯不以為意的笑道:“祖母難不成是認為我還需要借誰家的勢不成?” 季硯拍了拍雲意的手,“去園子裡逛逛,我與祖母說幾句話。” 她冷硬道:“你若是問我的意見,我就三個字,不同意。” “奴婢這不是怕老夫人刁難。”寶月反觀雲意神色自若,還在饒有興致的賞花,絲毫不見影響,忍不住問:“姑娘就一點不擔心。” 看寶月還是一臉的掛慮,雲意抿唇輕笑,也不解釋。 季清覺正和季大爺一路交談往前院走,忽瞥見園中雲意的身影,季清覺腳步微停,她已經回來了? “怎麽了?”季大爺回過頭看他。 季清覺若無其事的說:“我忽然想起有東西落在房中……不如父親先去,我稍後就來。” 季大爺不疑有他的頷首。 季清覺一直看著季大爺拐過回廊,才提步朝雲意走去。 “什麽時候回來的?” 雲意正拿指尖點著花蕊中殘存的露珠,聞言撚去指尖的濕意,回身朝幾步開外的季清覺略做欠身,微笑道:“二公子。” 雲意輕抬螓首,季清覺在對上她那雙嬌嫵含水的美目時,不自覺的呼吸微窒。 不過幾日不見,眼前之人竟較之多了一股說不出的惑人美態,好似枝頭含苞的花蕊在一夜間綻開,鮮豔欲滴。 雲意見他目光發直的凝著自己,心下滑過淺淺的興味,語調輕柔的回道:“剛回來。” 雲意並非多壞的人,也沒有多好,她為數不多的愧疚全用在了季嘉澤身上,那是因為他曾在她年幼時觸動過她,給過她溫暖,但對旁人卻是沒有半分這種情緒。 況且她不做任何承諾應允,他們一廂情願要被自己迷惑,誰又攔的住,雖然她隻喜歡大人,可誰又會嫌喜歡自己的人多呢。 “這幾日,我很掛念你。”季清覺說。 雲意眸光垂了垂,唇邊的笑意變淺,“二公子怕是掛念錯人了。” 季清覺見她如此,知她果真是在為他將要娶親的事而介懷感傷,心頭微動,語氣放得極度輕柔,“有沒有掛念錯,我心裡清楚明白,我也沒有這個閑心,隨便誰都要去惦念。” 寶月在旁聽著冷汗都要冒下來了,二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雲意側過視線不去看他,“二公子怎麽樣都我無關。” 輕而緩的語氣在季清覺聽來卻好似含著怨懟。 雲意注意到寶月臉都變了,也分寸的不再多言,從季清覺身側走過,不料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寶月大驚,“二公子快松手!” 雲意緊蹙起眉,抗拒的掙扎,“二公子也不怕被人看見。” 季清覺也意識到自己的衝動,正要松開,卻眼尖的看到雲意耳後那片雪白的肌膚上糜紅的印記。 季清覺瞳孔一縮,盯著那抹印記,語氣微厲,“那是什麽?” 他身為男子不可能不知道,是誰碰了她,季嘉澤? 一股難以名狀的怒氣湧了上來,就好像屬於自己的獵物被別人捷足先登下了口。 雲意也冷了神色,那點興致被不耐煩所取代,“放手。” 難怪她身上憑空多了一透熟的媚態,季清覺冷聲道:“是季嘉澤,他還做什麽了?” 雲意正要說話,余光看到季硯的身影遠遠走月門下走來,她心裡一緊,用力抽了手,語氣嚴厲,“我聽不懂二公子說什麽,還有,將來你得喚我一聲六嬸。” 寶月趕忙把雲意護在身後,隔開了兩個人。 季清覺一時沒反應過來,緊皺起眉看著雲意,“你胡言亂語什麽?” 雲意注意著季硯已經走近,略提高聲音,“想來二公子還不知道,我就要與大人成親了。” 季清覺愣住,仍是不相信,神色古怪的看著她,“你在開玩笑?” 雲意怎麽會和六叔…… “出什麽事了?” 季硯微涼的聲音從季清覺身後傳來,他眸光一凜,按下思緒回過身恭敬的行了禮,“見過六叔。” 季硯沒有理會他,自顧走到雲意身旁將人摟入了懷中。 季清覺大為震驚,以至於泄露了情緒,難以置信的看著兩人。 季硯只是面無表情的睥著他,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凌然於頂。 只有在絕對的強大前才能體現另一個人有多渺小,季清覺的祟念和不甘幾乎是被瞬間掐熄,隻覺得渾身發寒,快速低下頭道:“我經過此處,見到……陸姑娘,便打了聲招呼。” 季硯側目看著乖巧靠在自己懷裡的小姑娘,淡淡問:“是這樣嗎?” 季清覺提高了心,臉色已經有些發白。 雲意最知道什麽時候該賣乖,她揚起視線笑吟吟說:“嗯,我還跟二公子說了我與大人的喜事。” “嗯,乖。”季硯摟在雲意腰上的不輕不重的揉了一把,眼裡終於浮了點笑意。 季清覺聽著兩人親昵的說話,心裡滿是震驚和嫉妒,卻又不能展露分毫,乾巴巴道:“侄兒先行恭賀六叔和陸姑娘大喜。” 季硯淡然頷首,季清覺行禮告退。 季硯卻道:“太后壽辰眼看在即,皇上下令在泰安寺築佛塔一事進程一直緩慢,就由你去監管負責,若能妥善辦好,也算一立樁功。” 季清覺心中頓生忐忑,六叔必定是懷疑了什麽,佛塔監管一直是工部在負責,他不會無緣無故讓自己離開京城,而他這一去少說要一季,六叔這是在給他警告。 如今只是被六叔看到他和雲意說話,若他敢有更多的……六叔既能將他調去監造佛塔,也能將他調去任何地方。 季清覺背後浮上冷汗,咬牙應是。 季清覺離開後,季硯示意寶月退下,帶著雲意坐到園中的翹角亭裡,默不作聲的拉起她被季清覺拉過的那隻手。 她放才已經抽手的很快,沒想到大人還是發現了,雲意心虛的閃爍了一下眸光。 索性季硯的注意力都放在她手上,並沒有發現。 他拉起雲意的衣袖,細白的手腕上赫然印了一圈紅痕,季硯唇角不虞的抿緊,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 他慢慢替雲意揉著腕子,眼簾輕抬起,深邃的目光注視著他,“季嘉澤,季清覺,承德侯……” 聽著他不變喜怒的緩聲細數著,雲意心尖兒一陣陣蘇顫,不是心慌,而是因為她清晰能感受到大人對她的在意,為她而生氣,這種難言的悸顫讓她幾乎上癮沉迷。 “過去的就罷了。”季硯拉著她的手腕貼在唇上輕吻,又略施力道的咬了一下,讓自己的痕跡覆於之上。 細微的疼痛讓雲意失聲輕吟,身子像被電雷擊中般,每一寸肌膚都在發麻,檀口輕啟,聲音虛軟著喚他,“……大人。” 季硯看著她輕易就泛了紅的眼圈,水波流轉,嬌柔嫵媚的樣子最能激起男人的欲./念,怪不得招人眼。 季硯憐愛的吻了吻她的唇角,“可倘若再有下回,定不輕饒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