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杜娇荷吃亏,宁齐带着二十几个儿郎跟着一起浩浩荡荡去了厉家。厉家大门紧闭,摆明是不欢迎杜娇荷上门,连个问话的门房都没有。敲门后只打开门上的小窗看了一眼就关上,一声不吭,给的就是闭门羹。杜娇荷都要气笑了,指挥道:“既然厉家是这样的待客之道,那我们就只能自力更生了。”宁齐会意,带着几个儿郎挥刀劈开大门,把后面的门房吓得面无血色,毕竟刀锋就在他的鼻尖上擦过,再往前一点自己这张脸皮就得没了,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踩着门房的宁齐皱眉:“这么胆小,那谁给我们通传?”厉家人也没想到杜娇荷如此胆大妄为,直接就打上门来,好在家里也有护院,二十几人簇拥着厉当家过来。厉当家正值壮年,长得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正因为如此做买卖的时候才容易被对方取信。这会儿他不悦地皱眉道:“杜姑娘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却公然闯进民宅来,莫不是仗着摄政王的名义肆意妄为?”杜娇荷笑了,她还没做什么,这人就义正言辞一盆脏水泼过来,当她是好欺负的吗?“原本没什么,只想着跟厉当家说说,谁知道厉家的待客之道就是敲门后让门房给个白眼就关上,我就只能让人自个开门,就是厉家的大门太脆了一点。我倒是认识一个不错的木匠,回头可以介绍给厉当家,这门得好好做,总归是一家子的门面。”给脸不要脸,就只能把脸直接劈开踩在脚下了。厉当家微微一笑:“下人不懂事,杜姑娘怎么跟着他一起胡闹?”把杜娇荷跟门房摆在一起说,实在是作践人了,宁齐握紧刀柄,恨不得杀过去把厉当家这张嘴给挖下来。杜娇荷看了宁齐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既然厉当家都能放任一个门房胡闹了,我带着几个侍卫进来教训一下他又有什么不对?”都说胡闹了,那就是欠教训!厉当家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了:“不知道杜姑娘今天大驾光临,究竟所为何事?”“原本还想问两句话,如今看着是不必问了。”杜娇荷知道这人压根就不会好好说话,懒得多费唇舌,带着儿郎们转身就走。留下厉家破碎的大门和还倒在地上的门房,厉当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扭头道:“给我准备马车,我要进宫见太后。”宁齐跟在杜娇荷后头翻身上马,不忘提醒道:“看姓厉的样子,恐怕会跑去宫里告状。”杜娇荷没什么意外:“让人报官了?”“是,掌柜已经报官,就是酒楼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什么都有,里头怕是有人在妖言惑众。”这么好的机会抹黑酒楼,不说厉当家,其他人也会浑水摸鱼。“就怕官差未必真心查案,而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到时候连官府都说是酒楼的错,这事就不好办了。酒楼里被人投毒,名声坏了,权贵人家自然不敢来,就连一楼的老百姓也得掂量一番。除了酒楼之外,隔壁的点心店和酒馆也会大受影响。这些都是儿郎们辛辛苦苦酿的酒和做的点心,就在放着没人卖浪费了,对那些儿郎们来说就跟剐心一样难受。明明不是他们做得不够好,也没做错什么,却被陷害,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杜娇荷明白,她是一步都不能退。在暮景然平安回来之前,她就得把儿郎们都护好了,让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敢再欺负他们。来一个就怼一个,杜娇荷就不信把他们伸的手都砍了,还敢胡来!她扫了一眼就吩咐道:“让那些时不时趁机大喊的人拿下!”一声令下,宁齐带着人很快就把人群里是不是出声诋毁酒楼的人拿下。有男有女,打扮得跟平民差不多,手脚却不怎么干净,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其中一两个人还不死心,高呼道:“打人啊!摄政王了不起,还不让人说真话,要杀人灭口了啊!”这话唬住不少围观的百姓面面相觑,还真担心穆王的人会不会对他们动手。杜娇荷结果绿琪递来的鞭子,拿在手里微微笑了:“我还没动手,你就叫得跟杀猪一样,我还没做的事,你就给我定罪了。是不是酒楼没做的,你也张口就来,说得跟真的一样?”围观的人有些憋不住笑了,一个八尺大汉在地上拼命打滚大叫,确实没什么骨气,说的话也就有人开始半信半疑了。有个妇人突然瞪大眼指着道:“这是我们小巷里住的一个懒汉赖七,平日都不梳洗,浑身脏兮兮的,手脚还不干净喜欢偷拿东西,洗干净换了一身衣裳我险些没能认出来。”她站出来后,又有几个妇人指着另外两个人,都是他们巷子里住的,一样是偷鸡摸狗的懒汉。这种人说的话,自然没人信了。不过围观的人担心这几个妇人是不是故意开口这么说,毕竟地上的人矢口否认。各自都有理,他们看戏都看得迷茫了。杜娇荷把鞭子一挥,狠狠抽在赖七脸边的地面,吓得他脸色一白,险些要晕过去:“都被你冤枉了,我要是不动手,不就被白冤枉了吗?”赖七吓得嘴唇都哆嗦了,没想到杜娇荷看着柔柔弱弱的,手段竟然这么狠:“你、你这是杀人!让官差看看,摄政王身边都是什么人,草菅人命的!”杜娇荷歪着脑袋看向大步走来的官差,指着地上的赖七道:“所以他张口冤枉我就行,我只是按照他的意思打一下,还没动手就说杀人了,原来我瞪一眼就能杀人了?”鞭子抽在地上,赖七别说伤痕,脸上连个泥土印子都没有,闭着眼就使劲嚷嚷要杀人,就是官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酒楼被投毒,他们只是些不明真相的百姓,杜姑娘没必要跟他们计较,没得降了身份。”官差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好像杜娇荷要是计较就是自降身份一样。杜娇荷又笑了:“这位大人刚来,还没进酒楼,仿佛就已经知道真相一样,难道跟赖七似的,闭上眼就能大叫杀人了?”官差的脸色有些难看:“杜姑娘,送去医馆的人还昏迷不醒,大夫已经说明是中毒了,难道还有假的?”“酒楼投毒和被人投毒是两回事,你吃了和他吃了难道是一回事了?那官差回去也别吃了,让别人吃了就行。”杜娇荷没好气地反驳,就知道官差恐怕是跟这个赖七身后的人是一样的:“不知道真相就能胡说八道,还不用认罪,连道个歉的意思都没有。那我也要怀疑投毒的就是赖七,官差不该把人抓起来仔细查问?”官府皱眉道:“杜姑娘,判罪是官府的差事,得人证物证俱在才行。”杜娇荷指着赖七又问:“所以你们是不管胡说八道,坏我酒楼生意的人是吧?那我要官差做什么,只关上酒楼慢慢等你们抓犯人,要是一年半载抓不住,只说人证物证没找到,后面更加找不到,我这酒楼里的白菜不都得变成酸菜了?”周围百姓有忍不住偷笑的,变成酸菜也就杜娇荷说得出来。她这样胡缠烂搅,官差也没耐心了:“此事官府自然会给姑娘一个交代,还请姑娘不要阻拦,不免叫人怀疑是不是姑娘心虚了。”“心虚什么,在自家酒楼投毒,让酒楼开不下去,我还高兴了,以后不用早出晚归去干活了是吧?听听这话,大家觉得有理没理了?”杜娇荷这话叫周围的百姓虽然不敢开口怕得罪官差,心里头却是赞同的。酒楼的生意做不下去,吃亏的只会是杜娇荷,怎么还会高兴?官差却道:“就怕厨房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又不注意安全,有了漏洞叫人动手。”杜娇荷这次笑出声来:“这么说来,我要是被贼惦记,还是我的错了?坏就坏在酒楼的饭菜太好吃,来的客人太多,贼人眼红偷偷动手,我没日夜盯着防着,所以是我的罪过了?”“那我出手抽了你一鞭是因为手滑了,不小心的,所以你受伤了不是我的错,而是正好跑到鞭子底下被抽中了?”宁齐这次也跟着笑了,官差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杜娇荷摆摆手道:“你们办案的既然已经去看过毒发的人,不查看他有什么仇家,倒是一直盯着我浪费时间,好像酒楼没错就不对的。回头官府查探一通,说是酒楼故意投毒又好,没小心被人钻了空子也好,还是对王爷看不顺眼的太多也罢,反正千错万错都是酒楼的错,是我的错,那又何必进去转一圈浪费时间?”什么话都被她说完了,官差只能黑着脸说一句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转身就走了。宁齐上前低声问道:“姑娘,就这样把人放走吗?”杜娇荷听得好笑:“你还想把人揍一顿吗?就是个跑腿的喽啰,动手也不怕累着自己。”她摆摆手,跟周围的人示意道:“酒楼几次三番被诬陷,我虽然痛心,该整顿还是要整顿,从今天开始酒楼就关门,把厨房修缮一番,务必坚不可摧,就算翻墙也翻不进厨房半步才行,连进厨房的大门也得叫人守着,免得被不相干的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