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娇荷被搂着许久，耳根滚烫，不得不拍了拍腰上的胳膊：“好了，怎么跟孩子一样一直抱着，我又不会跑掉。”
穆王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刚才无意中听见杜二姑娘的话，我还以为姑娘想跑掉的。”
“跑去哪里？有比王爷身边更好的地方吗？”杜娇荷放弃让他松手了，好声好气劝道：“王爷从宫里回来辛苦了，厨房的饭菜还热着，一起用饭吗？”
暮景然这才松手了，低头问道：“杜姑娘还没用饭吗？”
“没有，刚才不饿，又想等着王爷回来一起用，王爷忙碌，我们也许久没有一起用饭了。”杜娇荷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这些天他早出晚归的，比起逃亡时候见面还要少得多，她不免有些想念，就让厨房多做些好菜，跟穆王能多呆一会儿。
暮景然笑着去洗漱，回来一桌菜就摆上了，他夹了两筷子给杜娇荷，都是她喜欢吃的。
只有两人的晚饭，有些冷清不如人多的时候热闹，他的心情却不错，还喝了半壶桂花酿。
还是杜娇荷担心穆王喝醉了，明早上朝要起不来，余下的她自己抢着喝了，却喝得满脸通红。
她伸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感觉呼出的是香甜的酒气，昏呼呼站起身还踉跄了一下，被暮景然扶住了：“姑娘醉了，我送姑娘回去歇息。”
“不，我没醉，王爷醉了，我送王爷先回去才对。”杜娇荷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说是扶住，整个人都要埋进暮景然的怀里根本站不稳，还一板一眼要先送自己回去，一心一意要看着穆王先歇下。
他看着怀里人红彤彤的双颊，以及湿漉漉的双眼，只觉得杜娇荷怎么看都叫人舍不得松手。
还是隐藏在暗处的柳影年忍不住干咳一声，提醒穆王得规矩些，毕竟两人尚未成亲。
暮景然有些遗憾，只感觉日子过得太慢，还不能抱得美人归，只能拥着杜娇荷，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轻声问道：“去北国查探的人回来了吗？”
“窜天猴派了几个机灵的，找到点线索，暂时尚未回来，只道杜姑娘的姥姥很可能是北国皇女多年前病逝的那位亲妹妹身边的心腹宫女。”
原本该是妹妹登基，毕竟她是中宫之女，然而在登基前却突然病逝，便让长女占了便宜。
杜娇荷似乎站得不舒服，被暮景然抱在怀里坐下，枕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柳影年顺势压低了声音：“据闻这位储君身子有些虚弱，一直找不出毛病来，后来药石无医病亡的，但是在死前有一个女儿，也病死了。对照年纪，跟杜大夫人却差不多。”
这位储君跟杜大夫人完全是一个症状，怀疑是身边人下毒叫她虚弱至死，仿佛只是生了一场怪病。
储君身边的宫女或许察觉不对劲，带着印章逃了出来，后来在庆国成亲，身份彻底遮掩住。可惜她在路上救下的奶娘这对孤儿寡母，奶娘是忠心耿耿的，女儿却起了异心。
暮景然想到杜娇荷的身份怕是不一般，却没料到可能是北国皇家人。
“这事尚未弄清楚之前，保守秘密，别让杜家人知晓了。”
柳影年看了他怀里熟睡的杜娇荷一眼：“王爷，若是杜大夫人回去认亲，料理好庆国内务后对北国发兵，杜姑娘很可能会成为北国下一任的女皇。”
若是她成为北国女皇，两国联姻，对庆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北国常年处在北方，领土一半都在雪地里，不管男女都极为彪悍，孔武有力。
要是能为穆王所用，就算以后要拿下殷国也不是难事。
暮景然皱眉看了他一眼：“此事不必再说，没这个必要。难道我要那些殷国，还得先把杜姑娘送走吗？”
杜娇荷去了北国成为女皇，那么就不可能再回来庆国了。
两人如今暂时尚未成婚，亲事很可能就此不作数，身为北国女皇的后宫比起庆国皇帝可少不到哪里去。
穆王想到杜娇荷身边有三千美男子，很快会忘记自己，心里就不大舒服。
柳影年没再多说，识趣地退下了。
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暮景然低头笑道：“既然姑娘醒了，不如来说说要不要回北国的事？”
杜娇荷睡了一会就醒来，恰好听见柳影年的话，如今被识破，她不得不睁开眼道：“柳副将说得在理，有北国大军支持，拿下殷国是事半功倍。”
不然庆国跟殷国势均力敌，最后两败俱伤，谁知道北国会不会趁机发难？
以前是因为印章没在手上，北国女皇无法随意调动大军，如今却不一样了。
感觉到搂住自己的胳膊慢慢收紧，杜娇荷不解道：“能帮上王爷的忙，我自然是乐意的……”
暮景然打断道：“没必要，我也不乐意。殷国只要河水不犯井水，两国就打不起来，哪里就需要杜姑娘孤身一人去北国，无依无靠的？”
她沉默下来，其实自己在庆国出生又在这里长大，庆国在杜娇荷心里才是唯一的故乡。
如今突然得知自己其实是北国人，她对北国根本没有任何归属感。
“而且取代北国女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有印章在手，女皇在北国多年，朝堂都是她的人，杜姑娘独自一人又没有帮手，光是依靠正统的说法，未必能赢得了那位，甚至有性命之忧。”
杜大夫人就是前车之鉴，北国女皇为了灭掉这个唯一的亲属，只要相似的，年岁差不多的都不放过。
要不是杜大夫人命大，早就因此一命呜呼了。
明明她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又没再踏足过北国，然而那位女皇却丝毫没有手软。
“杜姑娘素来心善，称皇之路充满血腥，要踩着人骨慢慢走上去，怕是受不住。”
暮景然搂住杜娇荷的肩膀循循诱导，她却反问：“若是我执意，难道王爷就不帮我，只让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去北国？”
他自然舍不得杜娇荷受苦，真的眼睁睁看着她丢命，不由苦笑：“杜姑娘这般说，是下定决心要去北国，离开我了？”
她握住暮景然的手叹道：“北国不可能真心跟殷国打起来，小打小闹后就会撤兵，到时候殷国的矛头就会重新指向庆国。王爷早出晚归的，恐怕朝堂那些大臣表面听话，暗地里却未必，叫王爷心力憔悴。若是真的打起来，光靠这些人如何能大胜仗？”
不拖后腿就不错了，压根就指望不了。
“就算如此，也没必要叫杜姑娘去冒险。”暮景然反过来握住她的柔荑，轻轻一叹：“夜深了，此事不急着商议，我先送姑娘回去休息。”
他沉默着送杜娇荷回房，两人第二天碰面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
杜大夫人看在眼内有些担心，私下问杜娇荷：“大姐儿这是跟王爷吵架了吗？”
杜娇荷无奈：“王爷对我极好，哪里能吵得起来？”
“那怎么你们碰面没说几句话，脸色也不大好的？”
被杜大夫人追问，她只好含糊道：“昨晚跟王爷一起喝酒赏月，喝得有点多，是宿醉了。”
杜大夫人半信半疑，到底放过杜娇荷了，谁知道后者回去，就被杜青莲又问了起来：“姐姐，昨晚我起夜偶然听见柳副将的话，那是真的吗，我们真是北国人？”
杜娇荷没想到这事居然让杜青莲知道了：“只是猜测，妹妹怎么对此事感兴趣了？反正我们在庆国出生和长大，是哪里人也无妨。”
杜青莲却道：“听说北国冰天雪地，却都是女人当家做主的，我有些好奇北国是怎么样的。”
看她双眼亮晶晶的样子，杜娇荷顿时警惕：“传言不可信，那边太冷，每年冻死的人数以万计，妹妹要过去怕是冷得受不住。而且又不好种地，吃的不如庆国。”
听罢，杜青莲眨巴眼道：“怎么觉得姐姐对北国很嫌弃，昨晚如何还跟王爷说想去北国的？”
没料到她居然偷听了那么多，只能含糊道：“庆国的士兵太少，我想要去北国借兵，若是有个身份的话就容易得多了。妹妹别胡思乱想，我也就暂时说说罢了。”
杜青莲似懂非懂地点头，杜娇荷还以为她放下这个荒唐的想法，转身就忘了此事。
毕竟每天要忙碌的事实在太多了，杜大夫人决定店面卖瓷器。
因为京郊大院那边烧窑居然出了不少好瓷器，虽然每一炉出来完好的瓷器太少，然而每一件都是精品，陆陆续续拼凑成一套便能卖上特别好的价钱。
杜大夫人听朱夫人提起，索性就把铺面卖这个，倒是叫朱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杜姑娘送给夫人的铺面，原就该夫人决定才是，没必要帮我们借卖的。”
对此事杜大夫人不以为然：“我还没想好卖什么，首饰已经有二姐儿的铺面，不好再弄一个，对其他我又不熟悉生怕被人骗了，如今是瞌睡就有你们送枕头来，不是皆大欢喜吗？”
都是自家人，杜大夫人对京郊大院那些儿郎们放心得很，既不会坐地起价，品质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产的卖出去，那些黑心掌柜未必不会压价，还不如自个的店面来卖，到时候直接分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