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蒙达带领的是骆驼兵团,懂吗?是在沙漠里维持百姓生活秩序的骆驼兵团!”“这是件大好事,可是……你为啥不找曹安康?他几乎垄断了喀什的商业,富得快要流油。”“在游说方面,你要比他强得多。再说,你让斯坦因狠狠地涮了一把,当面向蒙达哭诉,激发他的爱国情感,事情就好办了。”“我有信心让蒙达来!但是,你也得让我像曹安康一样富起来!”“亲爱的朋友,情况不像你看得那么简单,不错,他的商号如果没有俄国支持,恐怕达不到目前规模,而且,还把他的儿子送到俄国接受教育。可是,曹安康利用他的商业网络忠诚地为俄国服务,他做出了重要贡献。”“贡献什么?”“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最近,他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可能要去敦煌,大概线路也许与斯坦因探险相同,哈哈哈,多年没出远门了,让他也在六千大地上活动活动筋骨。我总觉得斯坦因不像赫定,他与马继业、荣赫鹏来往密切,一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使命,要不,你跟踪他?”“……”“相比之下,游说就简单多了。”“那么远的路,唉!”“哦,我想起了一件事。你老婆三番五次找我要把式微嫁给亚孜当小妾,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在等你的话呢。你要同意,我让道台给他说媒。等你带着胜利消息回来时,神气的亚孜该叫你岳父了!”“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去一趟敦煌。”洛夫端起酒杯:“来,为我们辉煌的未来,也为式微的前途,干杯!”……一月后,风尘仆仆的阿克亨骑马站在阳关旁边眺望渥洼池草原。蒙达躺在渥洼池边红色葡萄园中吹萧。马在一边吃草。杨恕昌带着阿克亨走来。“有人来找你,从新疆喀什来的。”蒙达起来,冷峻地打量着他。“你是谁?”“我……找您有事……”“什么事?”“……我想到帐篷里跟您谈谈。”“天做帐篷,地做床,杨大人就像我的眼睛,你有啥事情,尽管在这里谈吧。”“我……我……”“究竟啥事?是不是让土匪打劫了?想要啥牲口,就拉几头去。”“我……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急死人了!”阿克亨忽然跪倒在地:“蒙达将军,你别怪我,是俄国人打发我来,不关我的事!我要不来,洛夫就要杀掉我全家!”“洛夫?哦,我明白了。”“我……带了一封信……”“取出来!”阿克亨抖抖索索掏出信,要递过去。“你自己烧,我不想赃了手。”阿克亨犹豫着。“烧了!我知道他想让干什么,你回去对他说,当年阿古柏和俄国没做成的事情,现在还是不成!蒙达成不了人中龙,但也不会堕落成那群人中狗,他想要打我的主意,就错了!”“好,好,我就这样说。”乌苏过来,说:“蒙达,来了客人,咋不往帐篷里领?茶我烧好了。”“不用,今天来的是乌鸦,带来坏消息,不给他茶喝。”阿克亨磕三个头,说:“蒙达将军,我知道您会这样,要不然,我在半路上就把信烧了。在喀什,洛夫是称霸称王,口口声声把新疆叫什么‘东土耳其斯坦’,我们听了觉得特别扭,但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忍受他欺负。您确实是一条好龙,有幸见上您一面,也算福气,我知足了。”阿克亨转身走。“嗨,你回来!”“将军,您还有事?”蒙达掏出一把钱,扔过去:“路上吃饭吧。”阿克亨边捡钱边流泪。蒙达看着他走远,对杨恕昌说:“这些人真可怜。我劝你还是上任去。不然,载澜白辛苦不说,百姓也少了一位敢作敢为的清官。”“好吧,我决定出仕,再与命运赌一把,能做多长时间算多长!”阿克亨风尘仆仆,回到喀什。到俄国领事馆,正是黄昏。夕阳西下,太阳余光投射下来,树林里寒冷阴森,大风吹得胡杨树在剧烈摇晃。听完汇报,洛夫神情忧郁地望着窗外。“在同蒙达的较量中,我失败了。承认这一点虽然令人沮丧、绝望,但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有些事情,连上帝也无能为力。唉,东土耳其斯坦,激烈竞争正在进行,而我要退休,这是最痛苦的事情。这个时候,我特别想念从未谋面的蒙达将军,我和他以及丹宾都有着共同的精神与理想,那就是,为了民族利益可以舍弃一切,包括生命。”“漫长的道路上,我想象见到蒙达的种种情形,但怎么也没料到,他像怒目金刚一样,我的腿不由得就软了,真的,我像一只老鼠站在猫前面。”洛夫望着阿克亨,奇怪地大笑起来。“大人,您怎么啦?”他更疯狂地笑起来。阿克亨恐惧地站起来:“大人!您中邪了吗?”“哈哈哈……”阿克亨恐惧地退到门口,转身逃出,猛跑起来,一边惊叫:“来人哪!洋大人中邪了!来人哪!洋大人中邪了!”恐怖的声音在嘈杂的夜空里崩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