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辉捏着茶杯冷笑:“三殿下自然会替谢姑娘不忿,然而皇甫家真的会败落吗?她身体里始终有皇甫家的血脉,即便怎么否认也是如此。要是以后殿下跟她在一起,生下的孩子就有皇甫家一半的血脉。”皇甫家不会彻底毁掉,正因为邵逸铭没放弃谢池春。除非邵逸铭这辈子都不让谢池春生下孩子,不然皇甫家总有一天会恢复到辉煌的时候!邵逸铭听得好笑:“我会不会跟谢姑娘在一起不知道,不过以后的孩子绝不会姓皇甫,皇甫家到底还是断在你这一代,皇甫先生还是认命为好。”“而且姑娘心善,她不忍心你这个父亲死了,免得以后心里惦记着,或是有心人用这个做文章,觉得她不够心善,竟然连亲生父亲都容不下。按照我来看,这个父亲跟死了其实没什么不同,毕竟一天都没相处过。”皇甫辉面上有意外,似乎还有些侥幸。“殿下要宽恕我?也宽恕霞儿?”邵逸铭摆摆手,示意身后人把皇甫辉架起来:“只有你,那位已经是二嫂了,怎么办也该由二哥和父皇来决定,我可做不了主。”皇甫辉急了:“怎么,谢姑娘假惺惺宽恕我这个父亲,却不愿意宽恕亲妹妹吗?”闻言,邵逸铭好笑:“难道你听不懂人话,神女嫁了人就是皇家人了,谢姑娘哪敢插手到二哥的府上。你想救人也要掂量一下,毕竟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侍卫把皇甫辉带走,皇甫夫人上前微微行礼,便也一并跟着走了。邵逸铭却叫住皇甫夫人道:“皇甫先生的态度很明确,我很想知道你对谢姑娘是怎么想的。”皇甫夫人也没隐瞒:“我只盼着从来没生过她,因为她的出生,我险些丢了这个家主夫人的位子,被家族的人嘲笑了足足十几年,她是我这一生的耻辱,我的女儿只有皇甫霞。”即便后来生下皇甫霞,又重新给她架起来变成神女,受万人崇敬,依旧没能洗掉皇甫夫人曾经生下一个预言中会毁掉皇甫家的女儿这个罪孽。她深居简出,几乎不跟皇甫家的人走动,就是怕被人嘲笑。邵逸铭面无表情地点头:“幸好谢姑娘听不见这些,你们两个虽然不会死,却也不会再继续留在京城,免得被姑娘看见了难受。”杀又杀不得,留着是祸害,还不如眼不见为净送得远一点。“你们会去北边的洛城,想必后会无期了。”皇甫夫人瞪大眼,不可思议道:“殿下说过会饶恕我们的性命,怎能送我们去洛城,那岂不是有去无回!”谁不知道洛城跟北国接壤,那边经常会去骚扰洛城并抢掠,不是个什么安居乐业的好地方,很可能因此丢命!邵逸铭又笑了:“难道我宽恕你们,就要养着你们,还要给你们好好享福?这世上哪有如此好事,能留下性命已经是看在姑娘的份上,不叫她难过。”但是你们去北边后病死或是被外族杀了,那就是意外,这点意外他自然不会告诉谢池春,免得打扰她的平静日子。“殿下出尔反尔,你……”皇甫夫人被直接堵嘴,跟皇甫辉一样送上马车,很快就离开京城了。会有十人一队护送他们平安到达洛城,交给那边的城主,至于两人之后如何,邵逸铭是不打算过问的。皇甫辉虽然送了大笔财富去二皇子府,也不至于把自己掏空了,还留下不少好东西。邵逸铭清算后做册交给皇帝,后者翻了翻十分满意。那些侍卫里有皇帝的耳目,知道这个三儿子是一点东西都没私藏,一股脑全都交上来了。这实诚的样子叫皇帝心里欢喜,也不至于叫人跑腿也不给一点好处,分了一部分给邵逸铭。邵逸铭推辞一下见皇帝真心想给,也就没继续推辞,只道皇甫辉问起皇甫霞的处置。皇帝摆摆手道:“不必理会,凌九从你二哥家里搜出一个箱子,里面藏着一条金色的腰带,还有一件尚未完成,却已经绣了五爪金龙衣裳,老二以后跟老大一样圈起来,以后都不必再出来了。”他见邵逸铭满脸诧异,似乎比自己还要惊讶。“父皇,二哥不像是这样的人。而且凌大人去搜,这么巧就找到箱子,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二哥吗?”邵逸铭的话叫皇帝挑眉:“怎么,你还要给老二求情?”他摇头道:“不算求情,只是儿臣觉得此事有蹊跷。要是谁去我府上突然挖出一箱子不该有的东西,岂不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皇帝摸着胡子道:“放心,老二的心腹都承认了,是老二私下让人做的东西,早就有这个心了。以前在宫里不显,出宫建府后才弄了这样东西自娱自乐。”邵逸铭没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帮着痛骂二皇子,皇帝还是挺欣慰的,让大太监亲自把赏赐送去三皇子府。大太监在路上小声道:“这箱子确实是二皇子私下自娱的,就是没想到被心腹供了出来。”邵逸铭看了他一眼:“此事多得伴伴劳心了。”大太监也没掩饰是他的作为:“这心腹被二皇子赐婚,是高门么女,却是因为喜欢虐打丫鬟而嫁不出去。门当户对的都不乐意娶,不过亲爹愿意追随二皇子,二皇子便做主了这门婚事。”这压根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听说那贵女嫁过去之后依旧我行我素,就连枕边人都敢打,叫心腹苦不堪言。此次听闻能把二皇子彻底扯下来,那心腹被大太监派去的人在耳边挑动,自然就顺势而为了。“略施小计,能为殿下分忧就好。”邵逸铭笑着感谢,回去后让笔墨去打听,便明白大太监是暗中派了个美貌女子在茶楼与这心腹偶遇。心腹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大太监让人查探过,于是他对这个美貌女子是一见倾心,得知她身世坎坷就要被家中舅母嫁给一个瘸腿又年长二十岁的男人,便一时冲动把人藏在暗巷的院子里。除了没有名分之外就跟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一起生活,被美貌女子在枕边似有若无推波助澜,二皇子就这样被搁倒了。二皇子一倒,自己的高门妻子那个家族也得不到好处,就能顺势和离迎娶他心爱的女子了。谢池春目瞪口呆:“要是二殿下知道心腹背叛是因为自己随意指婚,估计要郁闷得吐血。”毕竟心腹只是个幕僚,能迎娶高门贵女实在是高攀了。可惜对方一点没领情,反而因为这贵女的性子过分泼辣又喜爱动手便恨上了二皇子,最后甚至背叛了对方。“如果不喜欢,一开始心腹就可以拒绝。既舍不得在二殿下身边享受高官厚禄,估计也丢不下那高门贵女带来的嫁妆,还有风光的身份。”这心腹也不是什么好人,既得了好处还要恨给好处的,亦是个白眼狼。“这白眼狼后面会如何,总不是戴罪立功吧?”要二皇子知道是心腹所为,估计直接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如果这心腹反而踩着自己上去,二皇子会不会当场气死?邵逸铭抿唇一笑:“确实是戴罪立功,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皇子的身份不一样,皇帝心软,只把人圈禁,没有弄死的意思,但是这心腹就不一样了。即便戴罪立功也是背叛主子,在皇帝心里落不得好,也不能直接弄死了。毕竟要弄死了,以后谁还愿意戴罪立功?不能弄死也不愿意放在眼前,皇帝自然要把人流放的。“想必是流放去南边,那地方常年潮湿又有瘴气,犯人流放过去十有六七都挺不过五年。”要是这人能挺过来,也是福大命大了。不过离得那么远,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谢池春又问:“那女子呢?要跟着他流放吗?”邵逸铭摇头:“那女子的身世没有问题,二哥的心腹肯定私下打听过,没有发现不妥才把人收了。大太监在宫外收了些可怜人,这姑娘的身世是真的,她愿意报答大太监主动接近此人,之后会改头换面离开京城,重新换个身份过日子。”她想做买卖,大太监就出钱,她想嫁人,大太监就给嫁妆,倒也不会怎么为难这个可怜的姑娘。谢池春心里感慨大太监是难得的仁义,居然在宫外救下这么多可怜人。邵逸铭却明白大太监是有私心的,这些人大多没有亲属,孤苦无依,只能依靠大太监,自然愿意听命行事,又心里感激,不会轻易背叛,是极好用的人手,也不容易泄露消息,或是身边人被拿捏住而反过来威胁到他。这么好的棋子,只要略施恩惠就行了,大太监何乐而不为?不过这种事邵逸铭没告诉谢池春,让她把人想得好一点也无妨,毕竟大太监虽然有私心,却确实救下不少人命。毕竟一个美貌的女子孤身流落在外,没人护着,下场只怕要极为凄惨了。邵逸铭找了个时间特意上门探望二皇子,后者冷笑道:“三弟来做什么,看我多可怜吗?”“我只是关心二哥,想来看看还缺些什么,免得那些见风使舵的会叫一个皇子过得不如外面的平民。”邵逸铭看着二皇子笑了笑,又道:“二哥恐怕也没料到会被心腹背叛,那人已经被父皇流放了。”知道那心腹被流放,二皇子还是恨不得把人碎尸万段,看见邵逸铭只觉得这个弟弟在嘲笑自己:“三弟也不必得意,大哥和我都被圈了,你也未必能入父皇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