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珩以为自己听错, 笑容僵在脸上。 他捧着?木匣子,一动不?敢动,他缓慢地抬头, 视线焦急地锁在许机心脸上,声音怪异, “悦悦,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崽, 是他想的那个崽吗? “你儿子, 或者你女儿。”许机心不太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挂回你脖子上的那?个卵袋, 用你体?温孵化?。” 谢南珩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猛地低头望向木匣子,心花怒放。 他的儿女,他从没想过, 自己?会有儿女,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个,毕竟他更爱的, 还是许机心。 但, 真当子嗣后代?出现时,他依旧有种难言的莫名的感动。 这个世上, 多了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是他和悦悦的爱情结晶, 是他俩的心血汇聚, 是他和悦悦的血脉延续。 他心头萦绕着?鼓噪, 这股鼓噪驭使他想干些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最终, 他将木匣子放到一旁,上前搂住许机心,感动地开口:“谢谢你,悦悦。” 谢谢你,又给了我?一个亲人。 谢南珩身上还未清理,汗水混合物黏糊糊的,失去往日的细腻与光滑,许机心伸出手指,嫌弃地将他推开,“别碰我?。” 于许机心来说,后代?更多的还是因为?繁衍本能,母爱有一点,但不?多。 至少,没谢南珩多。 谢南珩被推开,没再继续凑过去。 他面上依旧挂着?傻乎乎的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欢喜。 许机心多瞧了两眼,嘴上不?悦,“不?就是个蛋,有必要高?兴成这样??” 只是瞧见见谢南珩在兴头上的笑脸,她也?不?禁跟着?露出个笑。 算了算了,他高?兴就好。 许机心起身下床,披了件外套,对谢南珩道:“我?去洗漱了。” “好。”谢南珩下意识偏头,目送许机心离开。 待许机心身形消失于屏风之后,他才转头,消化?掉刚才的消息。 他捧着?木匣子,兴奋道:“我?当爹了,哈哈,我?当爹了。” 他迫不?及待打开木匣子盖,望向自己?的孩子。 木匣子内,蛛卵静静躺在霞光似的鲛纱上,散着?韵韵莹光,玉质珠泽,雅致秀丽。 若雪巅腊梅尖的初雪,似云海散去前的一缕霞光,又似流泻于银波之上的一捧月华,珍贵,唯美,漂亮到极致。 谢南珩捧着?木匣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颗珠卵,喜悦充盈心头。 真好啊,他当爹了。 瞧见这真实?的可触摸的后代?,谢南珩那?漂浮在空中的心方才脚踏实?地。 这是他的儿女,流淌着?他和悦悦的血脉。 他更为?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鲛纱上捧起,又放回卵袋中,明明是很简单的不?会出错的过程,却因为?他的重视,做完后出了一脑门的汗。 待珠卵回到卵袋,他更是夸张地舒了一口长气。 兴奋到顶峰的情绪还未完全缓过神,谢南珩捧着?卵袋,往里?边圆润生辉的蛋看了又看,怎么看也?看不?足。 许机心沐浴完毕回来,喊他也?去洗澡,他捧着?卵袋,仰头望向许机心,问:“悦悦,这个袋子能沾水吗?我?要不?要将这袋子摘下来?我?要是摘下来,会不?会对崽崽的孵化?有影响?我?要是不?摘下来,袋子里?进水将崽崽打湿了怎么办?” 谢南珩一开始还只想问要不?要摘卵袋,问到后来,越问越焦躁,生怕自己?有丁点没做到位,会对崽崽产生影响。 他望着?许机心,不?自觉求助,一张脸显得可怜巴巴。 许机心听?完这些问题,满是无语。 新手爸爸就是想得太多。 她道:“ta皮实?得很,摘也?可以,不?摘也?可以,随便你。” 她们白玉蛛,只要蛋内营养足够,对环境并无多大要求,要不?是仅有的一点母爱,加上ta父亲在,她都想生下来,随便找个山洞丢了。 她将蛋蛋丢给谢南珩,主要目的不?是让他孵,他对孵化?崽崽的作用,微乎其?微,而是想要让他陪伴崽崽,带崽崽,让崽崽和前世那?些人族崽子一样?,在关爱中长大。 旁的崽崽有的,她的崽崽也?得有。 提起这个,许机心都有些妒忌崽崽了,凭什么她出生时无父无母,ta一出生,父母双全。 见谢南珩还在问,“真的摘不?摘都可以吗?崽崽在潮湿的环境下,也?能适应?如果摘了,没有我?的体?温暖着?,崽崽会不?会冻到?”云云,她不?耐烦地打断,“不?会,咱们孩子坚强得很。” 见许机心面色不?对,谢南珩压下诸多疑问,捧着?卵袋走向盥洗室。 他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生怕卵袋里?的崽崽受到颠簸,脚下还用上了灵气,看似他在行走,实?则脚下用灵气托着?,匀速而行。 许机心瞧见这一幕,又被逗乐。 笨拙得像只小黄鸭。 许机心忽然起了点恶趣味,决定不?告诉他,她们白玉蛛编织的卵袋,有多坚硬与顽强。 只要不?是遭到强过母体?实?力的重击,卵袋都能将伤害化?解,而卵袋里?的崽崽,就不?会有事。 谢南珩去了浴室,捧着?卵袋左右为?难。 许机心并未给出个明确答案,他还真拿不?定主意。 他很少有这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但这育儿,完全触及他的知识盲区。 他琢磨了下,要用体?温孵化?,说到底,是要要合适的温度,像鸟类孵蛋一样?,只要有合适的温度,就能孵化?。 他操纵火灵气,将其?调整到与人体?相近的温度,再将卵袋放上去。 卵袋是飘在他前方的,这样?,他可以时时刻刻都看顾上。 他盯着?这卵袋,再次无比清晰意识到,这里?边是他儿女。 每意识到这点,他就没忍住笑。 许机心将自己?简单打理好,坐回摇摇椅上等人,等了半天,依旧没等到谢南珩出来,她凝眉,扬声,“谢南珩,你洗澡要洗一年啊?” 谢南珩听?到许机心的喊声,从盯着?崽崽的傻乐中回过神,他快速穿好衣服,将卵袋仔细挂上脖间,一边平稳地往外移,一边道:“来了来了。” 谢南珩的动作,肉眼可见的谨慎与小心,走路缓慢,摆动幅度不?太大,像是被装入盒子里?,束手束脚。 许机心望着?这一幕,好气又好笑。 她说了好几次皮实?和坚强,这人都没听?进去,现在这样?也?活该。 她翘着?食指和中指,在桌上敲敲,“南珩,早餐呢?” “我?这就去做。”谢南珩声音亢奋,脚步一动,往厨房方向走,“悦悦,你想吃什么?” 许机心见谢南珩没有为?那?个蛋拒绝她,心情也?不?错。 算他懂事,知道她更重要。 她道:“我?想吃馄饨面。” “好。” 谢南珩用火灵气托着?卵袋,从储物戒里?摸出妖兽肉和调料,开始做馅,做好馅后又擀馄饨皮,整个过程,面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他将熟透了的馄饨放到许机心面前,坐在她对面,伸手去摸脖间。 脖间崽崽坠实?实?的,谢南珩又扬起个笑。 许机心:“……” 谢南珩这傻爸爸的模样?实?在没眼看,伤眼地低头,认真吃馄饨。 馄饨肉鲜,皮滑腻嫩,不?知道是不?是有谢南珩心情加成,她感觉这馄饨,还多了一点以往没有的传说中家的味道。 她默默加快吃馄饨的速度,问:“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是继续在这卖东西,还是去找被抓的神族,或者找邪魔,或者回妖族? 谢南珩迟疑片刻,坚定道:“找异火。” “嗯?”许机心抬头望他。 谢南珩开口:“我?想再次提升血脉,将赤燚真火提升为?太阳真火,化?形红乌。” 若世道将乱,他只想提升修为?,在乱世里?护住崽崽和许机心。 特别是崽崽,ta还没出生,出生后到能自保,需要那?么长时间,这些时间,需要他这个当父亲的,来遮挡风雨。 他低头望着?玉蛋,暗道,孩子啊,你争点气,在蛋里?就学会化?形。 不?然你一身金毛的出生,会遭到你母亲讨厌。 谢南珩还不?知道,崽崽遗传的,是妈妈这边的血脉。 毕竟按他了解,神族血脉比妖族高?,若生下后代?,必然是神族。 只是他不?知道,孩子的母亲,不?是这个世界的妖,她的血脉,不?比这个世界的神族差。 “红乌?”许机心侧目。 谢南珩坚定点头,“对,红乌。” 许机心瞪了他一眼,信你个鬼,神族只有金乌。 这是刚当上爸爸,只会说胡话? 她视线在谢南珩那?张漂亮的脸上扫过,痛苦闭眼。 啊,他来了,他带着?金色鸟儿来了。 她好不?容易劝服自己?,谢南珩是人,不?会化?形,结果,谢南珩就给了她当头痛击。 她化?悲愤为?力量,狂吃剩下馄饨。 吃完后她用手帕抹嘴,面无表情地开口:“好,找异火,化?形。” 等他化?形,两人就分道扬镳,孩子归他,下一个美人归她。 * 修真界有势力专门贩卖消息。 这些势力手里?的异火消息,来源于那?些发?现异火踪迹,但自觉实?力不?够,强行契约只会死于异火之手的修士手中。 他们无法契约,干脆将这个消息高?价卖给这些组织,再由这些组织高?价卖给谢南珩这样?,需要异火的修士。 当然,得到异火消息,未必能得到异火,很有可能在那?个地方守上许久,都察觉不?了异火踪迹,也?有可能异火被旁人先一步抢走,更有可能死于异火之下。 谢南珩将青木羊皮以及其?他妖兽皮角给买了,在几大信息贩子手里?,换回十二处异火消息。 他将这些消息整合一下,画下人族地图,在上边标记。 许机心坐在旁边,望着?这张成型的地图,指着?距离圣医城最近的地址,问,“咱们先去这个南海影星?” 谢南珩瞥过,点头应道:“行。” 商议毕,两人又停留了两日,是谢南珩特意炼制了一个飞行法器。 法器是小房子样?式,旁边有大开的窗户,能让人欣赏美景,也?无损自然界的风,经过结界削弱,舒服地吹在屋中人内。 屋子左边是桌右边为?床榻,无论?是坐还是卧,都可满足。 许机心望着?这美轮美奂的飞行法器,比对下两人的待遇,酸溜溜地开口:“崽崽可真有福气,还没出生,ta爹爹就给ta准备了飞行法器。不?像我?,只有既不?能挡风,又不?能挡雨,还狭窄的飞剑。” 谢南珩失笑,“是我?的错。” 他摸出一根金城双色的古黄牡丹,递给许机心,“这是我?的赔礼。” 许机心接过。 古黄牡丹金黄色为?底,花瓣瓣尖渐变成橙,整个色彩明艳亮丽,十分美观。外围花瓣自然舒卷,若飘带云练,越往内越往花芯簇拥,若娇羞的公主,被众多宫女环绕,妖艳娇气,魅惑迷人。 许机心摸着?外围花瓣,花瓣质感很逼真,微凉,泛着?浅香。 她将古黄牡丹递给谢南珩,骄纵地哼了一声,一双眼横向谢南珩,“这还差不?多,不?许区别对待。” “好好好。”谢南珩满口应了。 他没想区别对待,若一定要区别对待,当然是许机心更重要。 不?过,和孩子吃醋的悦悦,也?很可爱。 他无声轻笑,将古黄牡丹簪在许机心发?髻中央,抬头瞧了两眼,调整两下。 他摸出镜子放到许机心面前,笑问:“悦悦,喜欢吗?” 许机心抬眸望向镜子,镜中的她云鬓团团,香腮粉面,一朵巴掌大的橙黄重瓣花霸道占据整个发?髻,将人视野提高?。 镜中的自己?,瞧着?像是有一米六五。 许机心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头顶的古黄牡丹,对谢南珩道,“可以多炼制这种色彩明艳的大花卉。” 明艳,张扬,吸睛,大方。 “好。”谢南珩心底已经有了炼制的底稿。 许机心心头的微妙不?悦被这花很好的安抚,对那?飞行法器,不?再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她绕着?飞行法器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又点了点最前边的飞檐翘角,道:“这下边,加两个铃铛。” 她承认,自己?审美就是那?么俗,就爱听?风吹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 “好。”谢南珩好脾气地应了,并摸出两个风铎挂上。 风铎挂好后,谢南珩将飞行器收好,两人走出圣医城,在圣医城城外,又将飞行器放出来。 许机心推门走了进去,率先躺在窗边塌上,对后边跟进来的谢南珩道,“出发?!” “好。” 谢南珩笑了笑,走到操纵台,放下灵石。 飞行器平稳起飞,谢南珩走到许机心身边跟着?躺着?,他手摸着?脖子,问许机心道:“悦悦,崽崽大概什么时候能孵化?出来?” 许机心自觉已经完成繁衍使命,对崽崽的期待感不?强,闻言打了个哈欠,头扭向窗外,兴趣缺缺地开口,“该出来时就会出来。” “大概呢,需要多少时间?一月,一年,还是多久?” “ta营养比较充足,可能三五年吧。”许机心答得并不?走心,“我?当年,好像用了十年。” 闻言,谢南珩的心思顿时从崽崽身上抽离。 他抬头望向许机心,惊讶,“悦悦,你当年营养不?..良.?没有先天不?足吧?现在还能不?能补?” 许机心偏头瞧向谢南珩。 不?知道为?啥,这个时候时候的谢南珩,容貌比以前更帅,更耐看。 历落嵚崎,昆山之玉。 寻寻常常的一句问话,却让许机心有瞬间软成一滩水。 或许是,明明两人还在谈崽崽的事,但对方却能第一时间,捕捉她话里?的信息,并关注到她。 在崽崽和她之间,谢南珩选择了她。 她伸手去摸谢南珩的脸,蓦地起了一种,为?他的克服对金色鸟儿有厌恶的冲动。 她还想继续和他在一起。 “没有,没有先天不?足。”许机心摸了摸,又收回手,继续往下窗外。 她一定是疯了。 许机心想。 她好不?容易来到这个男人可以随便睡,不?会死在她床榻上的修真界,居然打算挂在一颗树上吊死,还是一颗本质上她讨厌的树。 一定是脑袋坏掉了。 “真没有?”谢南珩凑过去,头虚挨着?许机心的肩膀。 “真没有。”许机心开口,“营养充足,就发?育得快一点,营养不?足,就发?育得慢一点,从空气中汲取营养。只要能破壳的,都不?会先天不?足。” 空气中没有元气的,白玉蛛就会破不?了壳,从而憋死在蛋里?,也?不?存在先天不?足。 谢南珩松了口气,道:“那?还是补补吧。” 许机心偏头望他,调笑道:“怎么补?给我?喝neinei?” “也?可以。”谢南珩道,“南海银星有碧水踏云麟妖兽群,我?看看有没有新下崽的。” 谢南珩提出这个意见,越想越觉得好,碧水踏云麟的奶温和不?刺激,大人小孩都可以喝,无境界限制。 现在可以先给悦悦喝,悦悦喝完了,再给崽崽喝。 “得了吧,我?才不?喝兽奶,腥得不?行。”许机心视线在他胸口扫过,极其?恶趣味地开口,“如果是你的,我?可以喝一喝。” “我?的?”谢南珩怔了怔,心道,他哪有奶?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从脸颊红到脖子,他摸出扇子扇了扇脸,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悦悦,你又想闭关了?” 许机心脸皮抽了抽。 闭关,闭什么关? 为?了崽崽,她才闭了半年的关,她现在听?不?得闭关二字。 她捂住双耳,望向窗外。 不?出声拒绝,是她最后的倔强。 到了南海银星,许机心和谢南珩意外碰到一个熟人,鲛人公主。 “她怎么在这?”许机心好奇又不?解。 鲛人公主不?该在神医谷,享受千娇万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