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你的话。”谢南珩直身, 昂着?下巴,小表情劲儿劲儿的,瞧得许机心手痒痒的, 想捏捏他的脸。 以前怎么没发现,眼前这张风华绝代?、如诗如画的脸, 除了淡漠,还适合这些生动的、明媚的各种小表情? 许机心跪坐着摇摇椅,双手搭在?椅背上, 仰望谢南珩, 笑嘻嘻地开口;“我记性不好,说了那?么多话, 记不住那?句话, 你提醒我好不好?” 谢南珩抿抿唇。 许机心说得那?些话,她说的时候他听得欢喜,但?自?己复述, 只会很羞耻。 他脸皮还没那?么厚。 他伸手去捏许机心的脸,“调皮。” 许机心笑着?避过,右手快若闪电, 捏了捏谢南珩的脸颊, 又很流痞地划过他的侧脸。 她望着?谢南珩,挤眉弄眼, 笑得得意而张扬。 谢南珩盯着?许机心明媚的笑脸, 忍不住跟着?笑。 那?双清润的双眸, 似闪烁着?耀耀星辉, 在?阳光下, 亮得逼人,而当这双亮眸望过来时, 他的心似被?箭射中,砰砰砰地跳得欢快。 他佯装生气,去抓许机心的手,许机心避过,反而去拍打他,打赢了就?笑得好大声,大输了就?嘴一撇,再?接再?厉。 逗得谢南珩忍不住,故意一会儿输了她,一会儿赢她。 打打闹闹的,时间过得飞快,正是‘金乌西坠月兔升,启明高悬扶光迎’,在?一片金色灿阳中,两人来到神医谷。 神医谷以医术出?名,多丹修,多药师,常有修士来神医谷治病,附近圣医城,也比其他宗门?的附属城镇要大,是南域这边有名的商业城市,诸多商行都会在?这开设分局,拍卖会也多在?此处举行。 极其热闹。 两人先去的神医谷。 神医谷外,种满毒花异草,毒花异草成阵,若无人带领,会直接被?毒瘴迷晕。 许机心和谢南珩一个本身是毒物一个有真?火庇佑,并?无畏惧毒瘴,但?两人在?外瞧了瞧,放弃闯入神医谷的打算。 毒草毒虫毒草的只是小问题,大问题是,神医谷内,病人络绎不绝,若是有所?混乱,怕是会影响这些病人治病。 两人是过来偿还因果的,不是过来自?找因果的。 而且,许机心掐算了下,大半个月过去,她该替崽崽攒营养了。 她望向谢南珩,道:“去城里暂住?” “好。”谢南珩点头,“等九月份张思涯出?宗门?,咱俩再?动?手。” 圣医城禁飞,设有大阵,时有神医谷修士在?镇上巡逻,无论修士凡人,都各安其所?,只看在?城门?口排队,面带安详不设多少防护的修士,便?知道圣医城在?这些修士心底的信誉度。 修士信任圣医城,才会到了城门?口,这般放松。 由此可知,神医谷平素风评不错。 “可惜,出?了洛银花这样的修士。”许机心摇摇头。 强人道侣,还杀人前道侣,端得是嚣张跋扈。 果然啊,任何势力大了,都会有一两个败类。 谢南珩道:“洛银花这事,是从他父亲身上埋下的隐患。” “怎么说?”许机心好奇地问。 八卦谁不喜欢呢? 反正她挺喜欢的。 但?要她自?己收集八卦她嫌累,有人说八卦,她当故事听,兴致勃勃。 谢南珩见许机心有兴趣,说得多一些,“洛银花的父亲,是上任神医谷谷主,他的道侣,是他师妹,两人生下个女儿,名唤洛金花。” 事情到了这里,还算是神仙眷侣,天之娇女。 但?是后来,谷主夫人收了个徒弟,这个女徒弟和神医谷谷主勾勾搭搭,生下洛银花。 神医谷谷主的师妹心高气傲,知道这事后如何忍得住?和谷主直接和离。 合理后,那?个徒弟上位,成为新的谷主夫人。 “洛银花的母亲,上位不正,她的父亲,品德不正,她的出?生,立身不正。” 父母尚且如此,生下来的子女,又能好到哪里去? 涅石不生白砂,歹竹难出?好笋。 也不怪洛银花,会做出?夺人道侣之事。 “咦,确实不正。”许机心嫌恶地开口。 听出?许机心的态度,谢南珩眼底闪过笑意,趁热打铁道:“悦悦,我觉得一个人,对道侣忠诚,是必要的,收小侍、侍妾,或者找情..人.,都是该受谴责,是不当人的行为,你觉得呢?” 许机心赞同点头,“你说得没错,一段感情,忠贞是最基本的品德。” 谢南珩得了准信,嘴角微微勾起。 他很高兴,在?这点上,和悦悦达成一致。 “便?算变了心,要另找人,也得先和前一个人分得干干净净。”许机心又道。 谢南珩面上的笑,僵在?脸上。 咋回事? 不该是,两人对感情忠贞,日子长长久久,永不变心? 怎么还有分手? 他的笑容,一秒消失,望着?许机心,双眼一动?不动?。 他想起来了,出?云华秘境后,许机心直接消失不见,彼时,她是不是想与他分手? 在?他努力解决两人问题时,她直接放弃,分手,消失。 谢南珩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被?插了三刀四洞,空荡荡的在?漏风,凉得不行。 许机心还在?说,“与一个人关系续存期间,出?..轨.、背叛,与另一个勾勾搭搭,毫无担当,背德又可恶。” 谢南珩抚了抚心口,望着?许机心,高深莫测。 他若有所?指,“我觉得,在?招惹一个人后,分手,抛弃,也是毫无担当的一种表现,‘始乱之,终弃之’,这种人渣,亦该谴责。” 谢南珩本来想说,‘人渣该死’。 ‘人渣该死’是许机心常挂在?嘴边的词,谢南珩觉得,这个词,形容得非常精妙,此时他拿来用用。 不过,因为此时人渣暗指许机心,他不忍说出?死这个咒字,只是说说也不愿,又改了口,变成轻拿轻放的谴责。 许机心微妙地感觉到,自?己好似中了一箭。 她期期艾艾片刻,小声道:“也不能这么说吧,如果是嫌贫爱富、或者攀到高枝儿、嫌弃对方?帮不到自?己等等这种没良心的原因始乱终弃,是该谴责,但?如果是两人性格不合,感情变淡,或者某些客观因素,分手是能理解的呀。” 若一生只谈一段感情,遇到人渣了怎么办? 对方?没大毛病,但?某些小毛病实在?没法忍怎么办? 若感情变淡,只瞧着?对方?就?心理上厌恶怎么办? 总不能委屈自?己,又委屈对方?吧? 冷暴力不提倡。 当然,这确实是没爱到那?份上,仅仅是某个点的喜欢。当这喜欢变淡,变心是能理解的吧? 许机心不无心虚地想。 她瞅着?谢南珩,总觉得谢南珩好似窥破她的心思,在?敲打她。 “不存在?性格不合,性格不合,一开始就?不会在?一起,在?一起了,就?没有性格不合的说法,两个相处几年,十?几年,性格合不合还会不知道?既然能相处那?么久,感情只会随着?时间,而感情不断加深。” 若老酒,越久越香。 “说感情变淡的,人品肯定有问题。”谢南珩果断下了结论。 他睨着?许机心,似是在?问,你是不是人品有问题? 许机心暗道,她人品当然没问题。 像她这样,不吃人,不玩弄人族或者妖族感情肉..体.,不搞事不闹事的大妖,人品称得上贵重。 但?不知道为何,在?谢南珩的视线下,她理不直气也不壮。 可能是,她其实心里抛弃过谢南珩数次,付之行动?抛弃过一次,所?以,这个话题,她腰杆挺不起来? “而且,若两个人真?心相爱,不管是隔了多远时空,不管隔了多少阻碍,只要对外宣称有道侣,一直不另找,矢志不移,那?么两人,其实是一直在?一起,只是在?等待时机,等待再?次重逢。” “你自?己也说过,‘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只要相爱,就?没有客观障碍;只要愿意付出?努力,所?有障碍都能扫除。” “只要相爱!” 说得最后四字,谢南珩从鼻里发出?一声气音,睨着?许机心,一字一句,重重读出?。 许机心:“……” 她果断转移话题,“咱们在?这耽搁够久了,走吧走吧,赶紧进城租房子。” 谢南珩露出?个浅笑。 有了这一出?,悦悦不会再?想着?离开他了吧。 若她生出?离开念头,再?想想今日对话,只要她还有点良心,就?走不了。 他没有反抗,任许机心拉着?他前行。 圣医城有三种门?,一种是凡人进出?的门?,一种是修士进出?的门?,还有一种,是高阶修士进出?的门?。 修士修为达到合体,便?可以不用排队,可直接从那?门?进出?。 许机心和谢南珩,走的就?是这道门?。 进了城,谢南珩寻到导游,先去房管所?。 谢南珩本意是定下灵气充沛的,位于灵脉上的山洞,但?许机心更喜欢城内闹市,挑中一间前边铺子后边院,前靠街集后靠巷的双进院子。 谢南珩瞧了瞧,问:“会不会太吵了?” 左右都是店铺,门?口就?是旺市,车马人流的,喧嚣繁华。 “不会不会,咱们也做点小生意。”许机心道。 “做什么生意?”谢南珩好奇。 他也是个不善生产的,平素灵石,来源于野外,靠采集灵草、天材地宝、妖兽血骨以及黑吃黑等,若是运气好,寻到一条灵石矿,那?就?修炼不愁。 当然,他并?未有这个运气。 所?以,才会有他为锻造本领法宝,耗尽家产的事发生。 听到许机心说做生意,他跃跃欲试。 “做吃食。”许机心道,“咱们吃什么,卖什么,买卖随意,卖不出?去咱们自?己吃。” 谢南珩听到这话,跃跃欲试被?打消。 这一听,就?知道不是在?正经做生意。 与其说是做生意,不如说是满足口腹之欲,顺便?做做生意。 不以赚灵石为目的。 他轻声笑,“这是嫌弃我平时做零食的花样不多,满足不了你,催我天天做零食给你吃?” 平常两人日常生活,多是吃正餐,偶尔许机心那?边零食快要告罄,谢南珩才会添补一波,若那?段时间恰好有事忙,许机心零食就?得断了。 这般来了几次后,许机心吃零食就?省了许多,哪样零食快吃完时,她会留一些,等馋的时候吃。 若真?开了零食店,样样都能吃,也不必再?有这些顾忌。 许机心确实有这个打算。 但?这心思隐秘,怎好光明正大地说出?? 她恼羞成怒,捶了谢南珩一下,“你就?说,答不答应嘛?” 许机心用的力气不算大,与其说是捶,不如说是敲,是打情骂俏,谢南珩听她这娇且俏的声音,身子先酥了半边,十?分受用。 他当即投降,“答应,就?这间院子,就?卖吃食。” 院子都是整年整年租的,谢南珩付了一年的租金,和许机心拿着?阵石前往那?家店铺。 店铺左边是药铺,右边是成衣铺,药铺和成衣铺生意不错,一直都有修士进进出?出?,许机心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问谢南珩,“南珩,咱们这个卖吃食,是不是不太好?” 食物味道重,要是盖住了药味,或者给法衣添了油烟味,耽搁了旁人的生意怎么办?会不会过来找茬? 谢南珩垂眸,憋笑。 许机心推推他,“笑什么,我问正经的呢。” 许机心没有仗势欺人,或者仗修为欺人的想法,毕竟在?前世,她多用原形生活,少与人族打交道,后来下山,还是社会主义之后。 社会主义人人平等,有事说事,要是真?串味了,绝对会过来说道说道。 许机心在?修真?界少与人打交道,她的思维模式,还落到前世,才会起这个担忧。 谢南珩被?推得晃动?一下,忍住的笑再?也憋不住乐出?声,清朗的笑声若潺潺流水,很是动?听。 许机心再?次羞恼地推推他。 谢南珩‘咳’了一声,压下嗓间的笑意,答道,“有阵法,气味不会串。” 不仅是他这家店铺有阵法,能将气味隔绝,更因为隔壁有阵法,能避免外边气味入店内。 用阵石开了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屋子,里边没有多少装修痕迹,应该是上一任店主,或者屋主将一切复原,方?便?后来者装修。 屋子后边有到小门?,小门?通往入住的庭院。 庭便?不算大,没有假山流水,而是一间院子,有阵法,庭院很新,并?无灰尘,无需修士打扫。 不过草木生长莘莘,讲究些的,需要修剪一下。 两人将前头后方?都瞧了一遍,又回到前边店铺。 谢南珩袖手站着?,歪头问许机心,“悦悦,怎么装修?” “这边,”许机心指着?门?口,“建一个小吧台,吧台靠门?的地方?,放一个摇摇椅,可以一边吃播,一边晒太阳。” “这儿,”许机心走到店铺中央,“做个平着?的柜台,柜台每个格子,都刻上阵法遮挡灰尘。” 许机心将前世见过的零食店布局简单说了说。 “好。” 谢南珩的炼器师,许机心要求的柜子吧台等并?不繁琐,不过半天功夫,就?将许机心要的法器做好。 许机心望着?店铺内布局,满意地朝谢南珩竖起大拇指。 谢南珩拍拍手,问:“悦悦,咱们店铺,叫什么名字?” “小吃屋吧,简洁明了,一看就?知道是卖什么的。” “行。”谢南珩没有意见,炼制一张牌匾,挂在?屋子外边。 店铺装修好,只要货品上架便?可开门?,谢南珩数了数柜子,琢磨着?明日该做哪些吃食,这时,许机心却将店铺给抛到脑后,拉着?谢南珩往后边院子跑。 “走走走,咱们闭关去。” 谢南珩瞳仁微微张大,被?这忽然跳跃的话题懵了一脸。 他脸颊微红,偏头望了下天空。 空中长庚微亮,墨蓝色的苍穹,挂着?数点寒星,谢南珩眨眨眼,露出?个浅笑。 夜深了,是该闭关了。 他加快脚步,跟上许机心的步伐。 入了房间,许机心第一时间放出?蛛丝,爬满墙壁,又在?空中织了一张大网。 她望向谢南珩,一双眼亮晶晶的。 谢南珩盯着?那?张悬空的蛛丝网,在?许机心的视线下,后退两步。 他声音艰涩,“悦悦,这网?” 许机心一个后仰,若鲤鱼跃水般落到网上,丝网下坠又复原,让许机心弹跳两下。 这种感觉,像是在?跳蹦蹦床,让许机心快乐出?声。 她在?大网上翻滚一圈,又趴回网上,她抬头望向谢南珩,声音含笑,甜滋滋的,“咱们的床。” 她朝谢南珩招手,“快过来。” 谢南珩不可避免地想起,这银丝切妖兽修士,如切豆腐的画面。 他睡上去,微微用力,会不会也被?银丝贯穿身体,变成肉块? 理智上,谢南珩知道这事不会发生,但?思绪不由自?主地放飞。 顿了顿,他慢吞吞地走过去。 许机心嫌弃他走得慢,银丝拴着?他脚跟一动?,将谢南珩拖回网上。 谢南珩:“……” 这种方?式上网,他总有种自?己是盘中餐的错觉。 他道:“悦悦,你对我该温柔点的。” 许机心翻身过来,手肘撑着?头,另一只手抓了一把长发,用发尖逗弄谢南珩的脸。 她嘴角噙笑,挑眉,“我哪里不温柔了?” 谢南珩发现蛛丝网虽然悬空,但?织得密,并?不咯人,蛛丝绵软,如躺云端,且贴合身体曲线,很是舒服。 他放松身子,任自?己卧在?蛛丝上,他抓着?在?自?己脸颊边作乱的头发,含笑应道:“你说呢?” 两人一上一下交叠,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四目对视,狭窄的空间,心跳的频率,上升的体温,馥郁浓糜的体香…… 无数要素堆砌,烘出?暧..昧.萦绕,两人呼吸,慢慢加重。 许机心将头发从谢南珩掌心拔..出?.,拢到肩膀后边,她手指点点谢南珩的鼻尖,笑道:“谁让你慢吞吞的,我助你一臂之力。” 谢南珩伸手放到许机心的手臂上,手指探入大袖里层,沿着?许机心的肌肤往上摩挲,“一臂之力,是这一臂?” 他撩起眼皮望向许机心,忽然用力,搂住许机心的腰翻身。 许机心被?卧倒,发出?清凌凌的笑,她张开双手搂着?谢南珩的脖子,因为愉悦,大大的杏眼,弯成月牙儿,点星似的眸子,晶莹璀璨。 谢南珩望着?这样的许机心,心悸动?得厉害,他慢慢俯身。 在?谢南珩的注视下,许机心的笑声慢慢收敛,她回望着?谢南珩,眸光微垂,本就?不凌厉的脸部棱角,更为温婉圆润。 她微微嘟起唇,头往后仰,这是一个迎合之势,意味着?邀请与欢迎。 从她耷垂的眉眼,以及迷蒙的双眼,谢南珩恍然觉得,悦悦对他,亦是情深。 这就?够了。 不管悦悦心头琢磨着?什么,不管她觉得分手是不是正常的,她在?离开后又回来,还觉得变心与背叛是不道德的,这就?够了。 他亲了下去。 然后,被?翻了个身,手脚被?蛛网黏住。 谢南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