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奇。"沈知非踟蹰再三,终于还是来了口。 "在。" "杀了他。"沈知非看向那直挺挺躺在木板上,面无一丝生机的男人。 "为何?"叶疏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条命就这么说杀就杀了? 沈知非闭了闭眼:"目前的情况看来,他的嫌疑最大。" "要说嫌疑,郭奇也有作案时间,他是第一个发现司马将军死了的人。"叶疏桐道。 "不可能,司马将军死了起码三个时辰往上了。"顾蝉道。 叶疏桐看向顾蝉,轻哼道:"你是哪里来的大夫?还是仵怍?" 顾蝉语塞,摸了摸鼻子站到一边,心想这叶小姐果然犀利。 "王爷既然不在,那就等他回来再做定夺,这般没有任何证据草率行事,误杀的可是一条人命。"叶疏桐道,她不明白王爷不在军营,这里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介女流之辈指手画脚了,况且还是不根据事实地滥杀无辜。就因为她是楚宁王妃? "叶小姐可是与此人相识?"沈知非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地注视着她。 叶疏桐被她这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自然不识。" "那为何三番四次为他求情,啊对了,当初了还是你将人带回来的呢!"沈知非道。 "你什么意思?"叶疏桐一听这话越说越不是味儿,分明是在怀疑她跟那男人是一伙的。 "字面儿上的意思。" "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件事等到明照哥哥回来,他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我们就看看,到底是我有嫌疑还是你滥杀无辜。"叶疏桐气得脸都青了,再也没有最初那般又是送药又是一口一个姐姐的讨好。> 第六十四章苏醒 "王妃,眼下该如何处置此人?"郭奇适时在一旁小声问道。 "就将此人关在这里,再挪地方容易被发现不说,还得找人看守。我把任务jiāo给你们三人,王爷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接近这里。将军的尸首jiāo由顾姑娘保存,也一并放在此屋。" "是。" 众人走后,两个守门的小兵将门关得严严实实,守在外面。屋内白渗渗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木板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寒冷的笑意,薄唇微微扬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伸出手挡在眼前,清冷的日光穿过指缝洒在脸上,男人微微眯了眯眼,放下手在胸口按了按,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口中溢出:"时间……不多了。" 回到房间的沈知非一手的冷汗,端起桌上冰凉刺骨的冷茶一口灌了进去,这才下肩膀,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你给我来点儿速效救心丸吧!"沈知非摊在桌子上道。 "什么丸?"顾蝉问,"我看你啥都不用,表现相当镇定霸气。不过那个叶小姐我也真的是看不懂了。" 沈知非心下自嘲,镇定个屁,看到司马将军胸口插着一把刀,一滩血迹的时候她头皮都是麻的,有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倒不是死状有多吓人,而是一种没人给支撑的茫然,害怕,不知所措。她知道这种感觉源于景煜不在身边,若是他在,这样的事哪里用得着她去琢磨。 "难不成那叶小姐真的跟……"顾蝉继续道。 沈知非着手里的茶杯摇摇头:"她那比我还沉不住气的样子,说她跟那人勾结你信?" 顾蝉失笑:"呦,都开始嫌弃别人了啊……" "我相信她跟那人不是一伙儿的,她之所以维护他,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的善良,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不能滥杀无辜。另一方面嘛……" "如何?" "我觉得她纯粹只是看不惯我想要跟我作对。"沈知非摊摊手。 "晚上你去给那人诊脉的时候直接给他一剂毒药。"沈知非道。 "啊?你不是答应她等王爷回来查相之后再处置这人吗?"顾蝉道。 沈知道叹了口气:"我那是忽悠她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人会给咱们招来祸事,自从知道他被叶疏桐带回来开始,我就老静不下心来,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行了,别自己吓唬自己,晚上咱们一起去,你给他喂药,我是大夫,救死扶伤的,不敢杀人。"顾蝉道。 沈知非自己哪里又杀过人,但是这事儿要么她去要么顾蝉去,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叶疏桐回屋后想了又想总觉得苏淮那人绝对不是个按规矩办事的人,加上其冷血恶毒的心性,人前虽然承诺等到明照哥哥回来在处理这人,保不齐她食言趁着不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便对人痛下杀手。 越想越觉得苏淮这人不靠谱,午时一过叶疏桐便又来到司马将军的屋里。两名守卫见是知情者也不好阻拦,况且她还是以来看司马将军尸身保存情况来的。 叶疏桐进门便反手将门掩上,入眼便是直挺挺躺在榻上的司马将军,现在天气本就寒冷,顾蝉也不知用什么药熬了黑乎乎一大碗,让郭奇给司马将军擦身,反正到现在还是看不出也闻不出有什么不妥。 被司马将军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叶疏桐站在门口的位置朝榻上拜了拜,这才朝放在木板上的人走去。 男人自是感觉到有人靠近,而且以他听到的声音也能猜出是上午出现的三个女人中的哪一个。 "嗯……"男人皱了皱眉,眼睛还未睁开,先哼了一声。 叶疏桐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时候醒了,有些激动却没忘了压低声音:"你醒了,太好了。" 男人虚弱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盯着眼前的女人打量了许久,方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疏桐顾不得那么多,拿了杯水给他:"醒了就好,醒了就赶紧离开这里,再不走就要有性命之忧了!" "姑娘此话何意?"男人故作迷茫。 "说来话长,这里是豫城,你现在在黎国军营,非常时期你又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战场上,对了……"叶疏桐顿了顿,"你为什么会晕倒在城外的树林里?且根本诊不出病症。" 男人挑了挑眉,倒是没他想象中的那么愚蠢,还知道问问他的来历。 不过对付像她这样涉世未深又天真骄纵的女孩儿,根本不用太动脑子。 男人以一个漏dong百出的千里寻亲故事成功骗过了叶疏桐。 "那你找到你弟弟了么?"叶疏桐听完他颠沛流离的故事,眼中含上了雾气。 男人摇头,陷入沉默,良久方道:"可能早就战死了吧,我这病症也是旧疾了,没由来的晕倒,也许很快我也将不久于人世了。" "你不可以这么想,如果你弟弟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啊!再说,你没找到他的尸首怎么能说他死了呢,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一、万一哪天你们兄弟二人就重聚了。"叶疏桐安慰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