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聊了几句,木棉将琴收起,背着往家走。duoxiaoshuo.com路过街角报刊亭,当天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有关郑吕的报道。 木棉目不斜视的走过。 几秒后,她又出现在报刊亭前,默默的递上钱,拿走一份报纸。 报纸上将他的劣迹记录得十分清晰,只有初中学历,却是个高智商罪犯,具备极强的心理素质和反侦查手段,做案时思维缜密,手法狡猾。短短一年时间,手上就握有七条人命,做案对象都是“曾经对不起他的人”,被称为是“反社会反人性的连环杀人徒”! 看到这几个震撼的形容词,木棉不寒而栗,慌得将报纸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脚步也不由得加快。 # 连清和出院,是两天后的事。 虽然警方对外封锁了消息,但总部高层还是知晓了,特意派了齐副总前来慰问。 “清和,老板的意思,是想放你几天假,回去好好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 齐副总好笑的看他,“别这么固执,工作永远做不完,身体更要保重。”随即,又别有深意的说:“你应该明白,老板很器重你的。” 连清和垂下眼光,坚持道:“齐叔叔,我真的没事,不用浪费时间休息。” 见他这么固执,齐副总无奈摇头失笑,幽幽的说:“唉,我就知道。”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他说:“把木棉叫过来一起吃顿饭吧,上次来得匆忙,也没好好和她聊聊。” 连清和知道木棉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径直推脱,“她最近一直都在练琴,挺忙的。” “再忙也得抽时间吃饭吧。”齐副总作势就要掏手机,“她的电话几号?我亲自打给她好了。” 连清和寻思片刻,拿起桌上手机,“还是我打给吧。” “呵呵,这就对了嘛!行了,我到楼下等你,不妨碍你们小两口打电话了。” 齐副总出了门,连清和这边便已经拔出了号码。 手机贴在耳边上,他慢慢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墙边,那上面挂着一副一人多高的大海报,占据了半边墙。海报上的姑娘微微垂眸,表情陶醉得正在拉奏大提琴。 他的唇边不由得扬起。 自从那晚后,已经两天没见她了,他知道她需要些时间来想清楚一些事,所以,他不想在这时逼她太紧。但想见的念头,与日俱增,正好,齐叔叔给了一个机会,他没道理不用。 电话很快接通,他略显慵懒的清凛嗓音透过了听筒,“是我。” 手机另一端,木棉正坐在佲伶学院管弦系的系主任办公室。 她捂着手机,压低声音:“什么事?” 她刻意的生疏,令他微微皱了眉。 什么事?她居然问他什么事!他该怎么回她呢?实话实说还是利用公事做借口? 最后,他决定公事做借口,“是这样的……” 可不等他说话,那边的人已经果断道:“我还有事,待会再说吧。”电话立即挂断。 连清和愣了。 他看看手机,想着对面女人此时此刻挂断电话时的绝情模样,再看看墙上海报里安然恬静的女人,根本就是两种画风! 连清和的脸瞬间沉了,手机捏得紧,冷冷的盯着这张他特意让人挂在这儿的海报,冷笑着咬了咬牙,又似是有感而发:“还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啊!” 第152章 在最美的年华做最美的事 木棉将手机放进包里,说了句“抱歉”。 对面的严主任说:“是连总吧?原本这件事,我也是想请他过来一趟,我们好解释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不用!”木棉立即拒绝,觉察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后,她忙说:“我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打扰到他,我可以处理的。” 严主任马上表示理解,“对对对,连总工作是很忙。” 接下来,严主任正色道:“有关举报信的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也找到了写匿名信的那名同学。因为事情影响及其恶劣,学校决定予以记过处分,并且取消她在本月代表我院参加大提琴专业组比赛的资格。” “取消比赛资格……会不会太严重了?”木棉眉头轻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相信学生的出发点,多半也是恶作剧,没什么功利心。 严主任严肃道:“我们这里首先是传道授业,教书育人的地方,其次才是传授专业素质的音乐学院,我们对学生的思想教育非常看重,不会因为她的课业优秀,就无视她的问题和错误。当然,这也都是校导领开会后讨论的结果。” 既然严主任都这样说了,木棉也就不再多问。她想了想,慢悠悠的问:“能告诉我,这这个人是谁吗?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对她有怎样的误解,木棉都不在意,可他不能这样诋毁杨老师啊!如果不是连清和出面,那么,杨老师极有可能会因这个小小的诬陷而提前结束他的教育生涯!想到这种可能,木棉就觉得全身冰冷,单纯的大学生校园里,不该有这样的事发生啊! 严主任歉意道:“商小姐,实在是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们要保护学生的隐私。” 木棉点头,表示理解。 离开系主任办公室,木棉径直去琴房练琴。 还是因为连清和,校方默许了她可以在下午三点后,继续使用琴房。 走近时,就看到荀朗站在门口,富有阳光朝气的脸庞,覆着一层薄薄愠怒。 “荀……” 木棉才走近,荀朗便马上拉过她,示意她禁声,然后指指琴房内。 木棉一怔,很快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哭泣声:“杨教授,我错了,是我不对……” 杨幌重重叹息一声:“咏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木棉浑身僵直,侧头去看荀朗,他忿忿不平,掩不住的怒容!管是谁,居然敢诬陷他最敬爱的杨教授,还有他的女神,简直罪无可恕! “教授……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不能、不能失去参赛资格啊!我已经准备了这么久,它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聂咏儿哭得伤心,不断哀求,可杨幌没再吭声。 “杨教授——” 荀朗再也忍不住了,推门就进去了,“你还有脸求教授原谅?你做这种缺德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教授会怎么样?” “我……”聂咏儿刚要再求,一抬眼就看到了跟在荀朗身后的木棉,顿时就僵立住,红着眸,半张着唇,嗫嚅半晌,却再也辩解不出一个字。 “不就是那天教授批评了你两句,你就怀恨在心了嘛!聂咏儿!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杨幌与聂咏儿发生争执那天,荀朗做为另一位参赛者,当时就在现场,所以,他对整个经过很清楚!想也知道,她这么就是因为报复! 聂咏儿哭得眼睑红肿,低下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荀朗气不过,还想再说,杨幌制止,“行了,你先出去吧。” “教授,您可不能心软啊!绝不能推荐她参加比赛!”荀朗气道:“和她站在一个舞台上,我都觉得丢人!” 杨幌心烦意乱的,“行了行了,你出去吧!今天不是要和钢琴专业的学生练习合奏吗?赶紧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荀朗嘀咕几句,不甘的出去了。 木棉就在一边,放下琴盒后,朝这边瞥了一眼。 “木棉,你先练习,我出去一趟。” 见杨幌要走,聂咏儿急了,再也顾不上面子的事,一把就扯住他的胳膊,“教授!是我一时冲动做了蠢事,求您,不要取消我的比赛……我怒力了这么久, 我真的……真的只剩下它了……” 两年一次的联合高校赛事,每个专业推荐两名参赛者,获胜者等于是拿到了一张通往成功的通行证。比赛结束后就会收到许多著名交响乐团的邀请,以实习身份,早早就会进入到乐团里学习。这是成名的捷径,是专业里很多同学的梦想! 而且…… 而且她现在已经获得了另一个契机,她迫切想通过这次比赛来证明自己,对方也说,资历很重要的。! 杨幌蹙眉,冷静道:“这是校领导决定的,并不是我个人想要为难你。”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杨教授,您去替我求求情好不好?只要您开口,他们一定会听的!” “不,他们不会……” “会的!一定会的!杨教授,您不能看着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啊!” 木棉这时骤然出声:“杨老师,您先去忙好了,我和她谈谈。” 聂咏儿浑身一僵,对商木棉的情绪是又恨又怕! 杨幌扭头看她一眼,知道这姑娘向来有分寸,于是点点头,推门出去了。 聂咏儿石雕般,背对着她。 木棉坐了下来,抬头看一眼,说:“这么做,是针对我吧。” 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不是……”聂咏儿的回答,声音极低,显得心虚。 “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为了大提琴你是怎样努力到了现在。我想,就算是和袭家某些人做了交易,也是迫不得已的吧。”木棉静静的说,聂咏儿就像被当众揭开伤疤,清秀的脸庞,出现扭曲。 “我采访你的时候,你说过,喜欢大提琴的骄傲,低调,圣洁……你也想做这样干净透彻的人。” 聂咏儿将头压低,双手攥拳,肩膀发抖,“别说了……” 木棉依旧沉声:“我无权评价你的对错,只要你问心无愧。”顿了一下,她说:“你的琴会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聂咏儿再也承受不住此刻的羞辱,转过身来,红通通的眸直抵她:“你是人生赢家啦!现在说什么都有道理了!呵呵……就算你站在这儿指责我,笑话我,也会有人说我是自作自受吧!” 木棉将眉拢得更紧,聂咏儿哭着哭着就笑了,“长这么大,我都是在贫穷中度过的。如果不是因为穷,我又怎么可能接受那样的提议?我知道,你会瞧不起我,你们所有人都会瞧不起我!但命运不是我能选择的!我要活下去,我要骄傲的站在演奏大厅里,我要证明我也可以很优秀,那就必须要学会妥协!” “木棉姐,你有我所有期待的东西。有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有对你的才华一直念念不忘的恩师,随便一个视频,就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在背叛了大提琴那么多之后,你还可以继续学习,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更幸运的是,还有人为你保驾护航……”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么做,不是我的本意,我也很羞愧。但是有什么用呢?像你说的,我的琴知道一切,我曾经犯过的错,都在我的琴声里,甩不掉的……” 说出这么久以来压在心头的话,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吸吸鼻子,用手背抹掉眼泪,挺起胸膛走到门口。 拉开门时,她说:“木棉姐,我真的好嫉妒你啊。” 木棉静静的坐在琴房里,望着自己的琴,眸色复杂。 聂咏儿嫉妒她,她又何尝不羡慕她呢?羡慕她可以在最美的年华,做一生中最美的事,没有丢弃,没有背叛。 毕竟,年华是一生中最疲惫的沿途风光,不作停留,无法丈量。 不是遗忘,便是遗憾。 很快,杨幌推门进来,“咏儿呢?” 木棉回神,“走了。” 见他脸色不好,木棉问:“严主任怎么说?” 不必问也知道,不论聂咏儿曾经做过什么,杨老师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取消比赛资格的。只不过,他亲自求情的效果并不佳。 “他说,咏儿这件事影响太恶劣,还牵连到了你和清和这样的公众人物。就算学校方面不记过,也不能让她以不健康的形象代表学校去参赛。” 木棉不说话了,与刚才严主任的答复一致,看样子,学校也是铁了心。 杨幌垂着头,走到窗前,习惯性的瞅一眼聂咏儿经常坐的位子,又默默收回视线,转向窗外。 # 聂咏儿退学了。 # 木棉告别杨幌,站在路口,望着头顶一片暗沉。 冬季的夜来得格外早,墨盘似的夜空,沉寂,又变幻莫测。与明亮时的璀璨相比,却沉稳得让人安心。 “木棉!”有人叫她,中年人浑厚的声线里,透着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木棉朝着声音方向去看,是一辆停在路边的银灰色商务车,车窗放下,露出齐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