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一眼便能看见我?” “对啊,大白天的看得特别清楚呢。133txt.com” “姬君难道就不对自己轻易就被身边的人忽略而感到奇怪吗?” “并没有忽略吧...” 夜一小声的反驳道。 “可是除非你主动与他人交谈,或者希望与外人相交,否则其他时候可有人过来找你?”男青年啪嗒一声收起扇子:“姬君既然有这样的天赋,可有兴趣同我学习阴阳术?” 夜一全身一僵,随即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完全没有那种想法,事实上到这里完全是一个意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回家去。” “想要归家吗。”银发男子颇为难的用扇子抵着额头,半响后才说道:“这样吧,去唐国的船舶半月才发一班,上半月的船昨天才走,姬君若想归家,不如等到下次发船的时候吧。” 夜一睁大了眼睛。 #人间自有真情在# #真善美的化身#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人!# 她眼含热泪,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您了——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刚刚端起茶喝了一口的青年突然呛得扶着桌子直咳嗽。 在很久之后,当夜一明白了这位“世界上最好的人”到底是怎么个好法之后,她就想通为什么当时他会咳嗽的那么厉害了。 那是来自内心的拷问!来自灵魂的鞭挞!来自良知的疼痛啊! 因为还要在这里待半个月,所以当夜一表达出并不想白吃白喝想要帮忙做点事抵消自己的伙食费,再去外面找找有没有差事可以让自己挣船票的钱。青年略一思考之后就提出了建议:“只是现在姬君无法与他人交流,这样的情况恐怕很不乐观呀。” “别叫我姬君了,挺奇怪的——我叫月咏夜一。” “哦呀。竟然对我奉上了名字吗,该不该说你胆大妄为呢。”原本坐姿闲适的男子眯了眯眼睛,啪嗒一下收起扇子后顺手就敲了夜一的脑袋一记。他看着抱着脑袋一脸不可置信的少女,缓慢的重新打开桧扇:“谨记啊夜一,虽然名字这种东西不同于真名要多少都有,但是凭我安倍晴明——”他双指并住放于唇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夜一:“只要凭借着被你认可的【名字】就能拿住你的命门。” “至于你说想要帮我做事情,不如就先从抄书开始吧——有不少都是遣唐使从唐国带回来的,是非常珍贵的书籍,抄录的时候请一定要格外小心哦。”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倒了一杯茶,看也不看表情炸裂的夜一一眼。茶喝完后像是突然想起一样补充了一句:“对了,平时叫我晴明就好了。” 之后的半个月夜一觉得自己承受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这位仁兄似乎有点热心肠过头了,并且像是教导别人上了瘾打定了主意要教她东西一样。比如日语,他们明明就算用中文也可以无障碍沟通,但只要她不说日语,对方绝对视她如空气,理都不理一下的。 这样的地狱式训练,夜一从“早上好”“吃饭了”的日常用语到“般若”“山兔”之类的专业名词都可以很快的反应过来。 这家伙最近好像要开始让她背书了,背会一篇挣两个钱,对答如流理解充分挣五个钱。 虽然这样的情况让夜一心中实在是方成了块,觉得对方到时候会不会强行留下自己,但晴明一直老神在在的,就算自从自己到这里来之后就没看见他去好好上班,基本上去应个卯之后就光速回来了,也不像是打算要图谋不轨的样子。 于是按耐不住的夜一有一天在背完书之后忍不住询问对方:“晴明我问你啊,我在阴阳术方面的天赋很让人惊讶吗?” “惊讶?也许吧,大概也就与我在伯仲之间。”阴阳师眼睛也不抬,翻过了一页书。 “哦。”她点点头,不知道这个会打算是好还是不好于是又问:“那你厉害吗?” 这次,安倍晴明终于有了反应。他有些怪异的看了夜一一眼,随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一样将书本放在了几案上,皱着眉头沉思许久。看他这副模样,夜一打了个哈欠刚想把手里的书也放下,就被坐在对面的青年用扇子敲了一下头,同时说道:“你继续看你又不用想这个问题——快点看,我等等要考你的。”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等到一篇书背完,晴明终于思考出了答案。他表情有些沉痛的摇头,声音低沉:“大概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毕竟我也只是一个辛苦才能养活自己的阴阳师而已——现在又要多养一个,更加不容易了。” 夜一,忍无可忍:“那为什么你还天天待在家里啊!有时间在这里给我哭穷就出去上班啦!” 船来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夜一也越来越兴奋。她拿着自己这些天辛苦赚来的钱点了一遍又一遍后,激动地去找晴明辞行。 “多谢您半个月来对我的收留,大恩无以为报!”她激动非常。 而不同于她的亢奋,晴明显得格外悠闲,简直就像是笃定了她根本走不了,所以连道别都没必要。 他浅浅的咂了一口茶:“是吗?我倒觉得即使夜一无法归家呢——你的家真的在唐国吗。” 那双如同狐狸一般的眼睛似笑非笑,看的夜一心里发慌。 长久以来自我催眠一样的“海的那边就是我家”像是被突然打破了,她感到强烈的恼羞成怒,却碍于对方曾经给予过自己巨大的帮助不能发作,于是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反正就是要走,你保重。”后就回房间了。 等到该去码头的那天,夜一看着仿佛天漏了一样的狂风骤雨,和身后那个人“啊呀呀,这可怎么是好呢?风雨如此大恐怕今天不会发船了呢。”的话语,再也忍不住了。 “安!倍!晴!明!” 她嗷的一声就扑了过去。 “这种时候不许给我露出这种幸灾乐祸的嘴脸啊!”她举着拳头在后面追:“你给我停下别跑!” “啊呀呀,真是怕死人了。”一派轻松的表情和说出的话完全不相符,他笑嘻嘻的在前面跑着。 两个绕着安倍晴明家的走廊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夜一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几步之外大气都不喘的家伙,气的眼睛要翻白了:“你...你为什么,都不带喘的!” “这个啊,因为我平时勤练剑法,所以身体相比起懒惰的夜一要好很多呢。”说完后他双手抱住自己的胸口做痛苦状:“要不然我现在喘一喘,会不会让你觉得好一点?” 夜一:...... 扶我起来我还能再跑一千米! 夜一的拳头最后还是落在了晴明身上不少,只是最后累的快要瘫痪,连举起手臂都成了奢望,拳头的力量还不如打蚊子,就算是晴明摆出了浮夸的痛苦脸跟她求饶也不能让她消火。 那天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过关于回家的事情。 但夜一的负担突然变重了。 一大清早被一只两条尾巴的白狐狸冲进房间乱跑乱叫“天亮咯!夜一大人起床咯!太阳要晒屁股咯!”的闹醒来。一脸懵逼的洗漱完毕后站在院子里,看见同样衣着轻便晴明...还有他手里的两把刀后,夜一福至心灵转身就跑。 然后被看不见的绳索束缚了一般,一下子摔在地上。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晴明这样说着,一边把她拉起来,将刀塞进了她的手里。 夜一,mmp:“...我想往你脸上打一拳行吗?就一拳。” 晴明,笑嘻嘻:“不行哦,因为我会还手的。” 早上起来学习刀法,然后学习阴阳术,然后学吹笛子下围棋甚至还有香料鉴赏! 当年要是这么用功早考上北大清华了! 这么想着,又走神了的夜一不仅被桧扇敲了脑袋,还被晴明老师的小竹板打了手心。 “阿夜虽然学的很快,但也不能这样就骄傲啊。”啪! “费心教导你的我可是对你给予厚望呢。”啪! “小白说你现在已经学会用纸人化作人形塞在被子里逃避早起了呢。”啪! “虽然能这么快就学会阴阳术吾心甚慰,但可不能偷懒哦。”啪! “不然本来就笨笨的,要是变得更迟钝怎么办呢。”啪! 夜一,端着自己肿起来的左手,眼泪汪汪:“你,你是魔鬼吗qaq” “不是哦。”晴明将竹板放在了旁边:“是白狐之子^_^。” “阿夜啊,我想让你以唐国来的姬君的身份到阴阳寮去,和其他人一起学习你觉得怎么样?” 夜一,兴趣缺缺:“有工资吗。” “有啊,是正经工作哦。” 夜一,突然亢奋:“那还用问!当然要去!” 因为夜一是个黑户,于是两人积极的策划了一出唐国姬君【在满月的夜晚乘笛音踏清风而来】的隆重登场,当那位姬君的名字传遍了京城后,才有安倍晴明带领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也许是自从接触阴阳术都一直和这个人在一起,所以当她以【安倍晴明的徒弟】的身份第一次被他带进了阴阳寮后,见识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大众水平,回去的路上一直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 “哦?阿夜为何这样看着我呢?” “我看大家在你眼里好像都是处于【未开蒙】状态对不对啊?所以说这么着急的逼着我学习到底为了什么啊!”她生气地说道。 “嗯?竟然在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吗。”他非常意外的样子:“难道你不觉得对于一些人来说让他们行走在完全不合适的路上是在浪费时间吗——比如今天阴阳寮见到的其他人。” 夜一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家伙是在骂其他人都是白痴。 可是当月咏夜一登上了平安京舞台后,麻烦事也就接踵而来了。 首先是不知名的人送来的礼物,然后是花枝,然后是情信。也有热情的贵公子专门为了一睹唐国姬君的风采绕远路过来看她一眼,然后就提出了隐晦的“朋友交易”。 夜一:......滚。 对于夜一这样的态度,晴明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样子,反而是一副真诚的神色告诫道:“阿夜可要谨记,此地与大唐民风迥异,并无三千弱水饮一瓢的说法,所以选择交往的对象若不能尽如你意,不妨入乡随俗,这样至少不必伤心。” 夜一苦哈哈:“我害怕滥丨交会生病啊——说起来,我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你出去会情人,你好像还挺受异性欢迎的啊。” “受欢迎吗?嗯——”他又出现了与之前被询问是否厉害时如出一辙的思索表情,然后用猜测的口气说道:“也许吧,相比起唐国的夜姬,我收到的花枝也勉强能算做不讨人厌吧。” 夜一:你可真要脸。 夜一,斜着眼睛:“那你怎么不回应人家啊,受欢迎的晴明萨玛。” “因为我心慕唐国久矣,对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甚是憧憬呢。”他没什么诚意的敷衍:“mama,总之你这样理解就行了。” “切。”夜一撇了撇嘴,随后正色坐好:“说起来,我并不是要在背后说你同僚的坏话,但是我觉得那个叫由人的是不是和你很不对盘?” “是啊,庸人而已,我不与他计较——你也不必为我与他争锋。”晴明放下手中的书卷略正脸色:“你的阴阳术师承于我,所以我不担心你会在于其他学徒的争锋中落了下乘,但是不必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去耗费心力。” 他一挥手止住正想开口的夜一:“我的生母是大狐妖羽衣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但除了出身,他们还有其他可以攻击我话题吗?从进入阴阳寮到现在一直只会说这个,一点长进都没有。” 夜一看着一边摇着头,一边翻了一页的晴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本来想着,连当事人都不在意自己在这里瞎操什么心,但心中的那股邪火却在由人又一次出言不逊之后蹭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一个人揍翻了三个人,看着被她困在结界里的鼻青脸肿三人组,夜一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轻蔑的嗤笑一声:“与其有时间想着怎么诋毁别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厉害!连我这个刚入门的家伙都比不过,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眼神一厉:“以后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们就——” 咔哗—— 夜一的话还没说完她的结界突然被外力打破,片片碎裂开最后化成灵子。她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来给她捣乱了。 于是在对方说话之前,她上去一脚踩在由人脸上,对这三个人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看着神色恨恨离开的三个人,她转过身:“我知道你估计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所以你还是别说话了。” “我确实不想感谢你。”平时总是没什么正形的晴明此时脸上并没有笑意,他背着手看着夜一:“我不是说过不要理会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夜一哈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对!你说的都对!你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你心最大!但是我这么个小心眼的家伙!我是你的弟子你让我怎么忍受别人在我面前这样无所谓的诋毁你!就算不为了自己麻烦下次为了我也稍微反抗一下吧!” 她越说越气,感觉自己好像快要被气哭了一样:“我就是恃强凌弱怎么了?我就是小心眼怎么了!你要罚我就罚吧我才不害怕呢哼!” 说着她把脸别到了一边。 半响后,晴明叹了口气:“没有说要罚你啊——别哭了,我有没有说你什么。” “谁哭了我才没哭呢!” 这样说着她才好像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被气哭了,有些懊恼的扯过清明宽大的袖子当成抹布用力的抹了抹脸。在她抹脸的时候听见这个家伙竟然笑了一声! 她立刻怒视了过去,还水汪汪的眼睛没什么杀伤力,倒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