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忠回家决心“审问”儿子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一进门，援朝就认真地告诉父亲：“爸，我考得不错。我决心听您的话，再苦再累，也要把这五年夜大学读下来！”

    郝明忠病了。一连数日，不言不语，他陷进了内心的激烈矛盾之中。在那次触电的工伤事故中，援朝负有重大责任，几乎可以肯定了。一旦揭发出来，处分也轻不了。什么提干啦，出国啦，均成泡影，这倒并不可惜。但是，当他决心读夜大的时候，我真不忍心把他这条学习的道路也堵死啊！

    郝明忠的矛盾心理，不但郝华和援朝看得出，就连常来看书的李戈、杜小兰、张保根等人也看出来了。杜工甚至后悔，不该提供情况，害得老人家左右为难！

    这天，夜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来了！晚上，杜工便领着张保根前来向老人求情：“您就不要再追问援朝啦！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齐茂也写了检讨，承认了错误……您就给援朝留一条刻苦学习的出路吧！”

    难哪，真叫老人家作难呀！自打离休以后，他心目中出现过好几个目标。头一个是要关心教育儿子；第二个是要把青年们往正道儿上领；现在第三个目标又逐渐明确起来--必须发挥共产党员的模范作用，以维护和提高党的威信，消除青年人当中那种所谓的“信仰危机”。对！这三个目标一个比一个高，而又互相关连着。我必须向着第三个高度攀登啊！

    郝明忠把援朝叫来，当着全家人和抗美的面，深情地问他：“你相信爸爸吗？”

    “相信！”

    “你相信我决不推卸做父亲的责任吗？”

    “我相信您是为我好……”

    郝明忠严峻地盯着儿子的眼睛：“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去年八月九号，你值班的时候，跑到哪儿喝酒去了？”

    援朝震惊了！抗美也惊呆了。

    下面是援朝说出来的事实真相，就连抗美也不曾知道。

    “那天中午，齐茂到配电间来，叫我到他家去吃饭。当时，另一个值班电工小王与我是轮班吃饭的，他刚走。齐茂说没关系，今天全厂休息，没人上班，不用电。又说小王一会还不回来呀，走吧，菜都快凉啦。说着就把我拽走了……他请我喝酒，为的是让我向爸爸反映个紧急情况。他说，快要调整领导班子了，杜工想当厂长，正在拉帮结党，搞宗派活动。我说，反映这种事儿，可得有真凭实据呀……正说着，就听见外边有人喊，说车间里有工人触电啦！高压线落到地下啦！我当时吓坏了，抓了一辆自行车，从生活区跑回生产区，进配电间一看，小王也是刚回来，刚刚切断电源……不一会儿，齐茂来了，好象没事人似地说，很好，你们俩谁也没离开岗位！”

    “齐茂给我们定了调子，三天以后就把我调到外贸公司去了。后来，他还威胁过我，说如果走露了消息，要负刑事责任！”

    “爸爸！我犯了大错误……我不敢说出去，可是我心里有愧啊，一听见打雷，就想起了这件亏心事……”

    郝明忠毫不容情地把儿子领到机加工车间去，领到厂部去，叫他当众讲，当着干部们的面去讲。讲清楚了之后，郝明忠正式提出建议：立刻把郝援朝调回零八厂，严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