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合谋(一) 陆笑天看着手中的婴孩,内脏都要气炸了!不久手下又传来少主无恙的消息,陆笑天知道自己彻底被耍了!回到集英寨安抚好众人,立刻下令:“展旋、王青,你二人快领一帮兄弟全山搜索,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二人抓回来!”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雷霆似的声音当空炸响,哈哈狂笑道:“二位,你们二当家有令,还不快去复命报到?” 嗤!两个人头嘶声惨叫,火球似地飞旋而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陆笑天身前。 头焦皮烂,眼珠凸出,惊怖地瞪视着他,正是展旋、王青二人。 陆笑天大骇,扇剑出鞘,喝道:“什么人,来了就快现身,何必装神弄鬼!” 人影一闪,气浪汹涌,一道赤红色的剑光势如烈焰狂飙,天河奔泻,当头劈落。陆笑天呼吸一窒,肝胆俱寒,知道遇见了劲敌。但他生性倨傲剽悍,也不退避,大吼一声,毕集周身真气,奋力迎击。 “嘭!” 气浪炸射,扇剑迸裂,裂片暴雨似地击打在陆笑天身上,陆笑天嘶声惨叫,翻身跌飞。身在半空,又被那道狂烈的剑气扫中背脊,顷刻间鲜血狂喷,经脉俱断。 耳畔只听那人森然笑道:“阁下的狗眼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该剜!”话音未了,陆笑天双眼蓦地烧灼剧痛,眼珠竟被某物硬生生剜了出来! 他惊怒痛楚,嘶声狂吼,却听那个声音在耳畔笑道:“阁下的舌头说了不该说的话,该斩!”突觉舌根一热,腥甜满嘴,牙齿竟咬着了自己断裂飞出的舌头。 陆笑天宛如梦魇,不敢置信,生平第一次感觉到锥心刺骨的恐惧之意,喉中赫赫怪吼,想要伸手去摸个究竟,又听那人笑道:“阁下的狗爪摸了不该摸的东西,该剁!” 手腕蓦地一凉,鲜血**,双手竟也离体而去。 继而又听见那人 纵声狂笑道:“阁下吃了熊心豹胆,该挖!” 陆笑天背心一凉,心肝剧痛,整个身子竟像是突然空了,眼前一黑,整个意识突然迸炸开来,化散为虚无。 嘭! 陆笑天重重摔落在地,后背血窟洞然,肠子拖了一地,再也不动了。 石屑舞散,尘埃落地。 集英寨余众听见声响赶过来,心中怦怦狂跳,凝神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斜握蛇形长剑,英姿挺拔,昂然而立,凶狼面具后的嘴角眉梢带着嗜血笑意,不是乌力罕是谁? 当晚英山惨叫冲天,满月浸红。 爆竹轰鸣,锣鼓喧哗。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灯笼,绚丽夺目,照得夜空姹紫嫣红。街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男女混杂,老少贵贱尽皆不分。许多人穿着奇装怪服,戴着兽头假面,手持火炬,呼笑前行。 我被人群推嚷着向前,远远便看见一株巨大的银杏树冲天而立,周遭环绕着二十丈高的巨型灯轮。上边缠绕着五彩缤纷的丝绸绚带,金银玉饰交杂其间,精致绝伦,巧夺天工。灯轮上悬挂了数万盏花灯,异彩纷呈,交相映照,冲天舞起万道霞光,就像是天界的金银花树,照得人目眩神迷,不可逼视。 然而这些光晕都比不过银杏树下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他眼波闪闪,微笑地凝视着银杏树,月光、灯火、烟花……缤纷地照耀在他的笑靥上,如此温柔,如此动人。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他转过身来看我,“眉儿……” 我呼吸一窒,月月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是谁? “月月,你没死?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 他伸手将我搂入怀中,柔声道:“眉儿,你怎可这样咒我?” 温柔的触感映在额角,我心里乐开了花。月月没死,月月没死! 反手紧紧搂住月月脖子,亲吻 他的脸庞,舌尖一片苦涩,是谁的泪? 睁开眼,是冰凉的山壁。指腹一滑,果然湿润一片,心中登时一阵失望难过——果然是梦。 这种梦已做了三年。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像我这样,明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却还做着他活着的梦,即使在梦里提醒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可最后还是相信梦里他的一言一行,虚假得如此真实的存在。 收拾好心情起身,发现洞内只我一人。走出去,明月西沉,旭日东升,竟已过了一夜。我昨晚睡得可真死啊!话说,乌力罕呢? 没想到乌力罕仰面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脸色白得厉害,两片薄唇更是红得滴血! 也许是刚睡醒没擦眼屎的缘故,我咋突然觉得这厮下颚看起来和月月很像呢?! 伸手准备把他拍醒,手却被乌力罕狠狠抓住,他周身杀气四溢:“你要做什么?!” “劫军师的色!”我没好气道,一介常人竟会有杀气,真是怪了。 乌力罕将我的手甩到一边,站起身道:“鄙人不喜与人接触,方才多有得罪。” “我知道……”眼睛扫处,忽见乌力罕摆角似有点点血迹,不由问道,“咦,那是什……” 乌力罕一拂衣袍掩住那处,冷声道:“与陛下无关。” 我背过身亦冷声道:“若军师无事,咱们就可以启程了,免得夜长梦多。” 虽然我们一路小心前行,但一个集英寨的人都没遇到实在奇怪!就在我暗自称奇时,忽闻一阵草木窸窣声,我忙拉住乌力罕矮下身子,屏息看向那方。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那整齐划一的频率应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果然,大道上领前的几匹骏马上骑兵抱着军旗,旗边赤红,旗面中绣有一个目露凶光的狼头——是壤驷的军旗! 百余名骑兵后是一辆黑色毛毡大马车,车门上插着一根大雁羽毛,那是壤驷 小可汗伊勒德的标志。马车后是一望无际的步兵或骑兵,个个意气风发,士气高昂。 我转头对乌力罕笑道:“恭喜军师,壤驷主军到了!” 乌力罕没理我,抿着唇从草丛中站起来,向大道走去。我笑容僵在脸上,伸手拍拍脸,亦起身追去。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主动找乌力罕说话了,这厮实在太讨厌了! 领头的骑兵看见乌力罕,忙下马跪地:“属下拜见军师!” 乌力罕挥手,那骑兵站起来:“小汗就在马车上,让军师一到就进去商量战事。” 乌力罕点点头,向马车走去,在掀开车帘的那一刻却顿住不动了。我站在其后催促道:“怎不进去?”我腿上还有伤好不啦,请体恤我一下好不? 然而当我视线越过乌力罕移到马车内时,亦顿住不动了——宽敞的马车内铺着柔软的兽皮,伊勒德斜躺在软榻上,姿态慵懒,手里轻拖一个酒碟,一白衣公子为其斟满。与伊勒德相比,白衣公子坐姿正矩,纱衫垂地,青丝飘扬,低垂的睫毛如浅眠的墨蝶,安静地栖在那张凝脂玉脸上。 水剪月! 只觉耳边轰然一响,万籁俱寂,心跳瞬间顿止。脑海中空空荡荡,苍苍茫茫,似乎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突然感觉到心脏嘭地剧震了一下,然后一下接着一下,快速跳动起来,越来越猛烈,伴随着一阵阵抽搐似的扩张和剧痛,让我疼得几欲窒息。 “呀,原来是军师,快进来!”伊勒德笑嘻嘻地坐正,见我一脸呆样,道,“情皇陛下?您怎么也在?哟,腿还受了伤,快快上车敷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水剪月,看着他为我清理伤口,敷药,包扎。 “好了。”他轻轻地说了声,抬头看我,眸子里满是疑惑,“姑娘,初次见面就这样 盯着人看不礼貌吧?” 我一愣,这个声音不对,不是水剪月的声音。 那白衣公子秋波流转,妙目瞬也不瞬地盯着乌力罕,忽然笑得流里流气:“虽然本公子长得玉树临风,但你个大老爷们不用也这样看着我吧?” 乌力罕闻言,脸色微变,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冷声道:“你是谁,怎会在小汗车里?” 白衣公子亦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本公子搭个顺风车不行啊?作为交换,在车上的这段时间我为这小汗服务,所以,不是白搭车,你不可有以这种傲慢的姿态和本公子说话!” 乌力罕冷眼扫向那白衣公子,而那白衣公子像个缺心眼的二货似的,对其视而不见。这时伊勒德道:“军师,这位公子叫韩月,昨日路上遇到的,他很有趣不是吗?性格直率,比那些肠子九曲十八弯的中原人可爱多了!” 韩月立刻不悦道:“本公子一个大男人,怎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伊勒德笑道:“我就是觉得可爱!” “锵!”寒光一闪,一柄薄剑已架在伊勒德脖子上。 “月光寒!”我惊呼,“你怎会有‘月光寒’?!” 韩月挑眉:“它叫‘月光寒’?呃,好无趣的名字!本公子一直叫它‘寒寒’欸!╮(╯▽╰)╭” 我扶额,这货一定不是水剪月,这货一定不是水剪月! 又是“锵”的一声,剑已回鞘。韩月道:“它是别人给我的。” “谁。”开口的竟是乌力罕。 韩月朝他灿然一笑:“救我的人。他告诉我,我的名字叫韩月,是‘月光寒’的主人。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他让我来此,说是能找回真相。” “那人是谁?”乌力罕的声音有些发冷。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韩月忽然像孩子般笑起来,天真又邪恶,“不过他说他很快就要死了,世人不需要知道他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