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哪班?别友?别亲?别爱?或是……” 陈嶷喃喃道:“别爱……” …… 陈嶷肆意挥洒才智:“鲜卑分东、中、西三部族,西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与乌孙接壤,地域宽广,人口稀少,远离鲜卑王庭,可潜出并、凉袭攻西部。以众击寡,胜券颇大,而后遣精兵埋伏于中、东部来援必经之处,胜则罢了,如若不胜,选一处险要之地拦而阻之,或高山、或大河,直至消灭西部鲜卑为止。” “明里缓和关系,暗练精兵万人,天时一至,突袭弹汗山,一战可定。” “鲜卑领檀石槐雄才大略,威望之隆震慑草原,但他有一个弱点,就是子嗣幼小,他若出现意外,继任者即便是他的儿子也难以服众,稍一挑拨,鲜卑必然陷入内乱。” …… 陈嶷紧紧抿着唇,半晌才苦笑道:“我虽有心告归,却终究无大兄这般魄力。” …… 陈嶷双眉不禁一拧,缓缓说道:“当在明年。” …… 和陈嶷交往的一点一滴犹如放电影一般浮现脑海。 毫无疑问,陈嶷是一个奇才,若能得他相助,和盖胤一文一武,他有自信在未来的乱世打拼出一份绝不逊色于袁、曹的基业,可惜……一切成空。 盖俊跌跌撞撞走出房屋,仰头望着蔚蓝天空,喃喃自语:“贼老天,既然你赋予了他这么高的才华,为何又让他未经施展就泯灭人间?这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吗?贼老天!” “子源!子源!你最好的朋友公尚死了!” 规模雄伟,宏丽壮观的大汉帝国皇宫,嘉德殿。 臧洪头戴进贤一梁冠,手执兵戈,如往常一样立在宫殿廷廊一角,忽然感到莫名一凛,继而胸口剧痛难耐,这不是**的疼痛,而是来自心灵。他用手轻轻地捂住胸,眉头紧锁的远眺宫外。 “为何我会感到这般难过?一定是生了什么事……” &1;ahref=.>. 第一卷西州少年第五十六章扶棺至徐 更新时间:20118182:11:47本章字数:4633 白天那一瞬莫名的心悸令臧洪忧心忡忡,站班回来,躺在榻上彻夜难眠,天色方亮,他一跃而起,连净面也顾不上,骑着马离宫出城,因今日是他的休沐日,是以通行无阻。 入太学后时有学子缟素装扮经过,悲伤痛哭,臧洪心中更慌。顺着熟悉的小路直驱博士、童子郎住区,临了陈嶷宿舍,就见门上缠着白绢,隐有哀乐传出,臧洪身形猛地巨震,只觉得天旋地转,从马上跌落下来。 臧洪五体趴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入土中,神色恐惧,口中呢喃:“公尚,莫吓我!公尚,莫走……”片刻抬起头,瞪着一双灯笼似的赤目,歇斯底里地高呼一声:“公尚……”连滚带爬冲向大门,因为冲得过急,被门槛绊住摔倒,鞋子都踢飞了,他犹不觉,死死看向面前一群缟素加身的好友,盖俊也在,独不见陈嶷。 盖俊上前蹲下托起宛如木头人似的臧洪,轻声说道:“子源,你来了。” 臧洪神情呆滞地道:“为何高挂白绢,为何身着缟素,公尚呢?” 盖俊别过头,不忍相告。 “为何不敢顾我?”臧洪挣开手臂,怒指一众徐州学子:“你们答我,公尚呢?” 众人尽皆涕泣,无人答话。 盖俊叹道:“公尚走了!” “放屁!你片谁来?五日前休沐我三人还在一起喝酒——”臧洪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奔入内房,陈嶷仰卧榻上,头散乱,面色灰白,一动不动。他悲吼一声,来到榻边,紧紧握住陈嶷的手,以头撞榻,口里一遍遍呼唤,仿佛这样做就能够唤醒好友。 盖俊紧跟而入,默默站在其后。 臧洪泄了足足一刻钟,才回顾盖俊,哑声问道:“公尚何时走的?” “昨日。” 臧洪转回头,凝视着陈嶷,痛哭流涕:“五日前一别,竟是永诀?此憾何解?” 盖俊一屁股坐到他身侧,用力搂住他的脖颈。 臧洪喃喃道:“子英……公尚去时你在旁吗?” 盖俊凄笑道:“在……我亲眼看着他离开人世,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吧?” “他……可有遗言留下?” 盖俊点头道:“有,让我送他回乡。” “为何不是我?” “怕耽误了你的前程。” 臧洪哭喊道:“什么前程!与我友相比,前程狗屁不算,我定要将公尚送回家乡……” 盖俊说道:“嗯。因等你之故,还未给公尚洁身,我俩一起来吧。” 二人煮了水,为陈嶷擦洗身子,梳理打扮,并给他换上一套崭新衣裳,汉代人死去有“饭含”一说,即口含玉石珠贝等珍物,臧洪想也不想一把抓下腰间佩玉放入陈嶷口中,盖俊知道这玉是他家传之物,平日异常珍视,从不愿让人碰触。 经过两人精心梳洗,陈嶷又恢复了神风俊朗之相,只是看着好友的样子,他俩悲从心来,再次涕泣。 过了一会儿,盖俊唤来陈嶷仆人,使他即刻回家哀,由于有二人送归,就无需派人来迎丧了。之后臧洪留下主持大局接待来吊者,他则外出去买棺木等物。 事出紧急,次日臧洪上书告归,不等回应,盖俊也是来不及通知蔡琬,二人告别同学友人,驾着载有陈嶷棺木的马车向徐州琅邪而去。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臧洪有若洪钟的声音远远回荡在伊水畔,语调悲凉至极,闻者无不伤心落泪。 此曲乃是汉代著名挽歌《薤露》,意思是:“薤上零落的露水,是何等容易干枯。露水干枯了明天还会再落下,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又何时才能归来?” 盖俊续歌道:“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此曲名《蒿里》,原本和《薤露》乃是一曲,后分为二。蒿里在泰山下。传说人死之后魂魄归于蒿里。鬼伯乃是掌管蒿里的人,它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无论你生前是贤是愚,一旦它叫你去,人间的权势,金钱都将失去效用,你想稍稍踟蹰一下也不行。 此去琅邪,全程一千五百里,二人为了使陈嶷早日回家,轮换赶马,只用了十余日,几乎是和早一天出去报信的陈嶷仆人前后脚抵达陈家。 这时整个陈氏宗族都陷入悲痛中难以自拔,开阳陈氏虽是当地大族,然祖上最高成就者不过两千石太守。陈嶷自小才华横溢,他们把一腔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期盼他未来能够比祖先更进一步,即便做不到三公之位,九卿也可,现今陈嶷突然病卒,希望落空,心中之痛难以言表。陈嶷父母中年丧子,且是独子,哭得数度昏死过去,旁人劝都劝不住。 随后的几天里,陈家向外哀,接待吊者,无暇理会盖俊二人,他俩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多是在陈嶷棺木旁守候。 这一日盖俊胸口特别烦闷,便和臧洪说了一声,出门后漫无目的的走着,眼见前方有一座风景秀致的别院,举步入内,不想撞见陈氏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