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工奇谈

茗街,一条百工汇聚的传奇老街,东方秘术在此悄然复苏。陈青衫生于茗街,在父亲失踪后,继承家业成为专事丧葬的“白主子”,人称“棺二代”。一夜之间,陈青衫被卷入种种诡谲事件中,被爱囚禁的活尸、献身邪神的暴食者、吞噬罪恶的西洋镜、为爱屠戮的蛊女……

第59章异色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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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异色婚礼

    禅堂内,以素绢白花装饰,两边墙上各点着一排白烛,每根白烛下都放着一碗白米饭,盛得满满的,上面还插着根香!处处可见白底黑字的“囍”,却没有半点喜气,即便是在外窥探的陈青衫,也能感受到从窗缝中泄露而出的阴寒之意。

    与寻常婚礼不同,这里并没有什么司仪、证婚人之类的角色,只有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的僧人正端坐在禅堂西面的蒲团上,表情肃然,左手端着个金刚钵,右手捏着念珠,闭眼默念着什么,嘴唇微微翕动。

    那对新人一本正经穿着传统的中式礼服,并肩跪立在僧人面前。新娘一身大红锦绣旗袍,发髻也是按新嫁娘的标准挽起,新郎那身镶金线的红袍马褂倒也像模像样。不过两人礼服上的盘扣都是黑色的,在红布上显得有些突兀。

    再看那新娘的脸,竟像刷白墙似的涂了厚厚的一层粉,显得两抹腮红和那张朱唇格外触目惊心,只是紧闭的双眼,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身边的男人,同样面无表情,脸色惨白,两道剑眉之下的眼睛紧紧阖着,没有一丝新郎官应有的期待、喜悦、腼腆,沉默地好似在虔诚祈祷。

    白寥寥的禅堂里,这对穿红戴金的新人就像一对红蜡烛似的杵着,看起来如同一块素白的帕子上,沾着两抹新鲜的血滴,让人有种甩不掉的怪异感。

    在他们身后两米外,站着一对年过半百的男女,看不出是新郎还是新娘的父母,也不知怎么只来了一方的双亲。夫妻俩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男人一脸严肃地皱着眉,身旁的太太拽着帕子时不时擦去眼角的泪,肩膀耸动着,无声地哭泣。

    他们都如此安静,整个禅堂内,只回荡着那不知从何处响起的怪异乐曲声。

    而这间禅堂里,最安静的,还是那对新人。从陈青衫开始窥探起,他们就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也毫无变化,更甚至……没有呼吸!

    是的,他们的胸膛已经许久没有过半分起伏。

    看到这里,陈青衫已经了然,这对新人在此“奉死成婚”。

    作为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他竟无意间旁观了一场传说中的“冥婚”!

    冥婚又称为“配阴婚”,这种充满神秘色彩的习俗由来已久,自古便在很多地方都明里暗里的兴起过,具体起源于何时何地已难以考据。古时,那些富庶的家庭里,若有适龄未婚的男子死去,家长便会请“阴媒”出面,选择一位家世等条件都合适,关键是八字匹配的死去不久的女子,接着就和普通的娶妻一样,重礼下聘、卜算婚期、订制冥衣、举办仪式……只是婚礼不会宴请宾客,最后一步也不是送入洞房,而是入墓合葬。

    冥婚的目的,是为亡者了结心愿,以免孤身上路的亡魂余愿未了,返回阳间作祟。此外,也可防止“独门穴”冲乱家族风水,坏了原本的运势。

    由于合适的冥婚对象很难找到,聘礼往往很高,“媒人”的佣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再就是需要时间等待,所以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得起的。随着时代的变迁,这种古老的习俗也渐渐被人们舍弃了,只偶尔出现在某些猎奇的八卦新闻中。

    很多年前,有一张据传是冥婚夫妻合影的黑白老照片在网上流传,那照片看起来阴森可怖,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意味,居然还被用在某品牌红酒的广告里,反复播出。虽然最后被证明,那张照片与冥婚无关,但还是让这个几近绝迹的习俗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陈家世代经营白事,对冥婚这种习俗自然不会陌生。陈青衫想起,《白事簿》中就记录过他太爷爷曾接手过的一桩冥婚,前因后果还颇有些浪漫主义色彩,简直可以引出一篇民国虐恋言情故事。

    陈青衫想,眼下这家人估计是打算趁着夜深,赶紧把冥婚仪式办了,好让子女早日入土为安。那对新人的腋下,多半是有什么东西撑着,才让他们保持那个姿势一直跪着。

    这是陈青衫第一次目睹真正的冥婚现场,他只觉得眼前的仪式,充斥着挥之不散的诡异气息,那股浓烈的死亡气息好似无形的迷雾,在白底黑字的“囍”字间萦绕,丝丝缕缕钻进人们的发丝间,凝结在妇人的眼泪里……

    陈青衫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葬礼,也参加过两三次婚礼,但从没有哪一回,比眼前这场静默的仪式更让他压抑难耐,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的感受。

    令他倍感疑惑的是,为什么这场冥婚会在玄皊寺举办?以往做阴媒的,都是陈家这样的专职白主子,或是卦师神婆之类的,从未听说寺庙的僧人会给亡者配阴婚的。因为自古以来冥婚都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习俗,正经僧人自然看不上这样的行当。

    正当陈青衫陷入沉思时,禅堂中却忽然多了一个人!他诧异得几乎惊叫出声,脸都要砸在窗户上了。

    “你是来喝喜酒的么?”一个轻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倏地响起,陈青衫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个他跟丢了的殷森故意要吓他一跳。

    陈青衫扭头恶狠狠地瞪了殷森一眼,继续盯着窗缝里看。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会在这样的冥婚现场见到黎昕!

    当他看到黎昕拿着那把曾出现在他噩梦中的油纸伞走到新人背后时,陈青衫已经惊讶不已,而他再次将视线投向黎昕时,心头忽然一阵恶寒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时的黎昕,脸色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已经撑开那把油纸伞,将伞高高举起遮在那对新人头顶上,而他们竟直挺挺地站着!

    原本跪在僧人面前的男女,怎么会站起来了?陈青衫困惑不已,难道就在他回头瞪殷森的一瞬间,黎昕把他俩给撑起来了?可是,仔细看他们的站姿,怎么都不像是被道具支撑着。

    他们身后的那对中年夫妇,皆是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太太紧紧依靠在先生身边,攥住了他的胳膊,似乎不这么做,她就会被眼前死人起身的情景吓得瘫倒在地。

    陈青衫心底一片骇然,只见那僧人也睁开眼站起身来。他的表情纹丝不动,将右手伸进金刚钵里沾了沾,随即朝那对新人一洒。

    那对男女像是得了指令,身体开始轻微地晃悠,接着就如同牵线木偶般,缓慢而僵直地倒走后退,同手同脚,异常别扭。黎昕也随着他们的节奏,一步步倒走,手中的伞始终稳稳地笼罩在两人上方。

    他们像是忘记了该如何弯曲膝盖,因此每倒走一步,身体就随之晃动一下,姿势极度的不自然。两人的脸上,依旧双眼紧闭,嘴角微微下垂,没有半点要醒转过来的迹象。

    僧人也面向那对新人,缓缓前行,不时朝他们洒些钵里的液体。三人两尸就那样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无声地走着,直至从那对中年夫妇面前经过。

    亲眼目睹自己死去的孩子以这样的姿态行走在跟前,他们的表情非常复杂,哀痛中似乎又夹杂着几分惊讶,和一种难以掩饰的恐惧……

    那对新人就这样一直走到了禅堂的侧门边,黎昕手向后推开门,便继续走出门外。中年夫妇面面相觑一番,也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去。

    此时,陈青衫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一片湿凉,竟已被冷汗浸透了。这冥婚仪式难道还没结束?他们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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