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的距离,我终于看清了她那张诡异的脸。 她应该跟苗苗差不多大,脸蛋圆圆的,像是年画里的娃娃似的挺喜庆,可就是面无表情。 就算是哭,不但没有眼泪,甚至连眼皮都不眨动一下。 她张着空洞的大嘴,不住地呜呜着。 “你到底什么意思呀?”我问她。 呜呜呜…… “你给谁哭丧?” 呜呜呜……她抬起手指了指我。 她的手指很直,手上的皮肤没有半点纹路和毛细血孔,就这么僵硬地指着我。 “给我……我们哭丧?我们要死了吗?” 呜呜呜…… 她把身子转了过去,这次看清了,她不是用双脚在走路,而是像飘,确切的说是她身上的所有部位和关节都没有动,就这么慢悠悠地朝院外飘了出去。冥冥中仿佛有一条线在倩影着她。 “快醒醒,都醒醒!”我喊她们。 可我喉咙都要喊哑了,三个姑娘愣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大惊,伸手一探,三人的鼻息已经极为虚弱了。 “起来!”我顾不得怜香惜玉,狠狠一脚踢在云姿身上。 警察身上是自带纯阳之气的,而且云姿平时经常锻炼,体质比我都好。踹了她两脚立刻睁开眼睛死死瞪着我开骂了。 “要死啊?” 我点了点头,道:“是,这回你真说对了,咱们是真的要死了。” “啥?睡一觉也能睡死?” “对,这觉睡过去,就彻底不用醒了,我没时间跟你解释,赶紧背上她俩走。” 她活动活动筋骨,背起了景佩晴,我也把苗苗抗了起来,一前一后走出了老屋。 这次,刚一出屋,我立刻就嗅到雾气中泛着的那股腥味了,与老屋下埋着的神秘生物骨头的气味很像。 抹着腮红的神秘女孩不紧不慢地“飘”在前边,与我们仅隔不足两米的距离,生怕我们跟丢了。 她没有走村路,而是引着我们穿过一人多高的荒草向村北走。 走了不知多久,最后,我两个脚都磨出了血泡,都不知道扛着苗苗左右肩换了多少次。 但我知道,再累也不能停。一旦歇下来,我们四个都要长眠于此。 “秦朗咱们还要往前走吗?我咋觉得这有条小河呢,也不知道深不深。”走在我前边的云姿回头喊道。 不等我说话,神秘女孩第一个跳入河水中,河水很浅,仅没到她的腰间。 “跟着她,只要她没事咱们就走。” 我俩依次下了河,河水不急,但走在前边的女孩速度却越来越慢,而且她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了下去。 再有两步就上岸了,女孩最终还是没坚持住,身子瘫进了河水中咕嘟嘟地冒了一串泡。 “救她!” 云姿与她仅差了两三步的距离,她的手往前一探,在水底下抓了两把。 “秦朗,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她手里竟抓着一块被河水浸透的烂纸壳,纸壳上被画着五颜六色的鲜丽衣裙和那女孩的五官。 她,她是个纸人! “不管她,走!”我催促说。 当我俩的右脚,迈步上岸,踩到对岸的泥土上的一刹那,面前景物正在斗转星移地变换起来。我们的视野也豁然开朗。 暖暖的阳光打在脸上舒服极了,等我的视觉慢慢适应,仔细一瞅…… 背后哪里还有什么小河呀,这里分明就是刚进下河村时见到的那棵老树,云姿的mini还停在那儿呢。 老树下一个老头手里牵着三只大公鸡,大公鸡提着脖子不住地打鸣。是黄扎纸。 “黄师傅?您怎么在这儿啊?” 黄扎纸脸色不太好看,指着我想骂,可点了好几下,还是没骂出口。 “你这小子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昨晚我已经暗示你了,你怎么还往下河村去?” “暗示?您什么时候暗示我了?”我一脸懵逼。 他说,镇子里有个大户人家办白事,就请他来扎纸人,昨晚见我们的车从镇上经过要往下河村开。灵棚那边人太多,喊了我好几声我没听到,他就施法让扎的纸人冲我眨眼,可我愣是没看见。 “你说你没事往下河村瞎跑啥?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出手,你和这三个姑娘一个都甭想活?” “黄师傅,这下河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呀?” 黄扎纸点着了老汉烟,翘着二郎腿,用烟袋锅子敲了下我的脖颈子,烫的我嗷地一声。 “疼不疼?就是让你长长记性。还秘密呢,天底下的秘密多了,岂是你个小崽子能管的?” 我一脸委屈地摸着后脖颈子,又问:“您老早就知道下河村的事?” “小瘪犊子,你说你再热泽好好当你的医生不好吗?偏来惹这条水蛟?” 他越说越气,又道:“那是蛟哎,蛟入水便成龙,一方的雨神。我可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就算是再给我黄扎纸几个胆也不敢救你。” 蛟龙?景家老宅下埋着的是蛟龙头骨?整个下河村埋着一具蛟龙遗蜕?我滴个亲娘嘞,我要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敢招惹。 黄扎纸:“我问你,前番我念咒引纸人去叫你,你怎么不出来?臭小子,你白白搭了我两个纸人呀。” 我挠挠脑袋,有些难为情。关键我是真不知道人家一份好心要救我们。 “里边起雾了吧?那是龙王爷要困住你们,用你们四个的生魂来祭自己!” “哦。”我点了点头。 “哦个屁,你们这此闯了弥天大祸了,擅自挖开封印的那蛟龙遗骨,整个镇子都要因此受牵连,轻则大旱数十年,重则生出旱魃,生灵涂炭呀。” 他越说越激动,估计看他这情绪,我爷爷要不是秦孝武,他恨不得冲上来抽我俩大嘴巴。 我嬉皮笑脸走上去,一边给他捏肩,一边道:“那个……黄师傅呀,有那么严重吗?” “你当我黄扎纸逗你玩呢?” “可,可那蛟龙仅存的虚影昨晚已灭,最后的一丝怨念化作禁锢想让我们陪葬,如今您救了我们四个,它也就……” “那是蛟龙,蛟龙一怒……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它的虚影灭了?谁?谁灭的?你?你有这本事?”黄扎纸站起身,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口中吐出两个字:“獬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