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纳斯轻咳一声,提醒呆怔地望向王座的夏月白行礼,这个傻丫头到底在看什么,怎么能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埃及法老猛看。 蓦地,接受到乌纳斯飘来的警告眼神,夏月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曲膝跪下。 "陛下。"她以古埃及语开口,声音不卑不亢。 "起来。"动了一下身体,手肘支在扶手,左手托着下巴,棕色的眼睛划过淡淡的一道浅光。 "你叫夏月白?" "是。" "伤势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王的关心。"斟酌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在现代,大家习惯了直呼对方姓名,在这里肯定不行,何况这位面露冷峻的女子是一国之君。学着乌纳斯称呼她为"王",应该不会有错。 "你的事情,乌纳斯已经告诉我了,都是真的吗?"瞅了乌纳斯一眼,他微低着头,从他额前棕色卷发挡住的恭敬的眼底,辨出他谨慎藏起的一点担忧,图萨西塔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事情,眼神轻闪。 "是。" "听起来,不太可信。"目光淡淡,随着她不温不火的声音,殿内的气氛有些僵息。 这些天以来,积聚在内心对于现状的无力和担惊受怕,在图萨西塔懒散戏谑的语气刺激之下,突兀如火苗顺风串出,脱口而出的话,甚至都没有经过考虑。"谁会编出这种谎言去骗人,就算要骗,也会想个更好的借口。" 惊,乌纳斯皱起眉心,低声斥责。"月白!" "对不起,我失言了。"着实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低头的瞬间,歉意地说道。 自己真是被紧张冲昏了头脑,怎么能忘记坐在王座上的人,不是微不足道的普通人……她是埃及的女王,手里握着上下埃及芸芸众生的生杀大权,她只要挥一挥手,自己的小命就能立刻划上句号了。 蓦地,想起文献资料里说过,她一声令下,五万战俘就变成了海上的浮尸……那位下达了大规模血腥屠杀命令的人,就是此刻坐在眼前的年轻女人。 "勇气可嘉。"放下抵着下额的手,轻挑眉梢,一片肃杀的寒光隐在她平静无波的棕色眸底,瞬间。"你能证明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话,那天我遗落在舞台上的手机,就是那个----"视线一顿,看着图萨西塔从王座旁的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夏月白呼吸一窒,脸上溢出重获新生般的喜悦神采。 两指夹着这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东西,她晃了晃手腕,问:"是这个吗?" 用劲地点头,喜上眉梢,光彩熠熠的笑脸,一瞬间的抹上蜜色的甜。"是、是,就是它。" 一闪而逝的异样眼神,快得如同闪电,无人瞧见。抬手一招,侍女小步走到脚边跪下,将手机放入侍女高举过头的手中。"给她。" 夏月白从侍女手中取过手机,机壳有轻微的磨损,一定是掉地上划伤的。其他都好,屏幕也没损坏,真是万幸。 夏月白按下电源键,没动静。 使劲按了几下,仍然是黑屏。拆开后盖,取下电池,重新装上,按上后盖,动作流畅。 再一次按下电源键,那块反she出自己焦虑面孔的屏幕,安静地黑着,连一丝闪烁都没有。 没电了! 赫然记起,她来到古埃及已经快一个月了,手机电池根本不可能待机这么久! 夏天午后的温度,缓缓地攀升,流动在殿内的空气有些燥热,shou形青铜香炉里溢出浓郁的香气,揉入一丝热风的香薰,弥漫着催人昏昏欲睡的味道,悄无声息地婆娑缠绕在身边。 "相信乌纳斯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欺骗我,我会让你得到比死亡还可怕的惩罚,你明白吗?"向后一靠,指尖轻敲huáng金扶手,沉闷的节奏回响在寂静的殿堂,沉重的拍子,仿佛一根针反复扎入夏月白的心脏。 "……是。"认命了,不想继续在为自己辩解什么,穿越这种荒诞滑稽的事情,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不管她如何解释,都是百口莫辩。 jing神欠佳,昨天熬夜看了一晚的边境汇报,蠢蠢欲动的利比亚又开始骚扰三角洲,几个城池的执政官连名上书,请求向利比亚出兵,她还在犹豫,没有做出决定。"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是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这是时空错乱的后果,科学家早就开始研究时空平行的可能性。我以前也不相信,直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我才知道真的存在平行空间。" "科学家?平行空间?你以为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会相信你吗?你当我是什么?"眉头挑起,一簇金色的火苗窜出瞳孔,平静的口吻听出了一线愠怒。 夏月白急地蹙眉,迈前一步,望着显然不太高兴的图萨西塔,几乎是在乞求她。"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陛下,请您相信我。" 眸色沉下,刚才还明亮的棕色眼睛,此刻被涌入的暗流吞噬,汹涌,无声。"最后一个问题,那晚你念的小谣,从哪里知道的?" "您的----"语顿,黑眸闪动着犹豫的浅光,不知道如果说出实情,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咬了咬唇,眼下的危机,已经容不得她在左顾右盼了。因为心虚,夏月白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抬起眼直视着王座上的年轻女子,一字一句道。 "您的……huáng金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秋蛮担心会随时被锁什么的,明明没有奇怪的字啊,为毛还是用口口代替了一些字呢?? ☆、第 六 章 微微一怔,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有了幻觉。图萨西塔的身体稍稍前倾,目光炯炯地盯着台阶下微垂着头,微风里身影略显单薄的夏月白。 "我的……什么?" 叹息,死就死吧,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夏月白再次仰起脸,坚定不移地黑亮眸子望进一双透着疑惑的棕色眼睛,抬高声调清楚地说道:"huáng金棺,您的huáng金棺上刻着这段文字!" "夏月白!"一直沉默的乌纳斯终于爆发了,他简直被这个不要命的傻丫头bi疯了,他不顾图萨西塔还在,低吼着警告。 图萨西塔的脸色依旧漠然安静,甚至比先前更加平静,一阵穿过庭院捎着各色芬芳的微风chui进来,缤纷的花香撩动她垂在肩头的长发,几缕黑丝悠扬飞起,轻浅温柔地掠过那张仿佛戴着一张面具的脸,冰冷的漂亮线条,让人捉摸不透的沉默神情。 静默无语,四周。 细白的沙子在水晶制成的沙漏中匆匆流逝,时间宛若流沙,翩然无声地逝去…… "行了,带她下去吧。"忽尔,图萨西塔慢慢地出声,打破了因她的沉默而逐渐凝固的空气,伸手拿过酒杯,杯沿靠近唇边时,她敛下眼。 心跳太快,呼吸却太慢,脑中一片空白,听见侍女提醒自己离开。夏月白有些迟缓地跪下行礼,站起时,受伤的腿有些颤抖,不知是站久了,还是害怕的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