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修长的手指揉着江涟软乎乎的小脸,指间牛奶般柔滑的触感,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这是他没见过的江涟。 小孩肌肤粉白,脸上带着软和的婴儿肥,水润润的大眼睛,挺翘的鼻梁,微微嘟起的小嘴像一颗沾着露水的樱桃。就连不高兴的皱眉抿唇都过分的可爱,想让人抱在怀里好好逗弄一番。 奇怪,明明是成年人的灵魂,在这小孩子的身体里,竟没有违和感。 让人赞叹的奇怪。 白翎不喜欢幼时的自己,连带着不喜欢这一年龄段的小孩,总觉得因为他们尚不成熟的是非观念,导致理所当然的大人们,把孩子所有出格的行为都用纯真可爱来解释,实在是毛骨悚然。 此时看到幼态的江涟,白翎心里却十分的欢喜。 这样的粉雕玉琢的小孩,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仿佛窥探了心上人的另一面,有种难以自持的喜悦。 江涟默然无语,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在白翎灼热的浅色眸中看到了朵朵绽开的桃心。 ……我忍。 忍不了。 滚开啊死变态!!! 江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别开脸,躲过白翎作妖的手,不悦的道:“不许捏我的脸!” 白翎立即恢复了冷静自持,甩给江涟一个“没什么大不了不稀罕”的眼神,转而去抚他的发,勾起一缕在指间绕来绕去。不知回忆起了什么,怅然若失的道:“要是能早点遇见师父就好了。” 江涟好奇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白翎话里隐含深意:“虽说我不信有什么先来后到之分,但若能早点遇见你,也免得你被别人肖想了去。” 江涟被酸的倒了牙。 想想也是,虽然原主一心向道,专注于打铁事业,没工夫谈情说爱,却不妨碍有人对他芳心暗许。 因为原主做的兵器都很出名,他这个锻造者也跟着得道升天,不少人觉得他惊才绝艳天赋异禀,长的又还凑合,收到个把情书是稀松平常的,还有其他学府的学生翘了本家的课,专门去听他讲课。 有天赋长得帅受欢迎是原主的错吗? 白翎你未免太小肚鸡肠、妇人之见! 江涟尴尬一笑,说:“可惜没有如果。” 你怎么不想想,要早点遇到原主,你悲惨的修真生活就不是从十六岁开始,而是比这更早! 白翎点点头,赞同他的意思。 江涟反手摸了摸后背,摸到了完好的布料,背上被划出的数道伤痕也不疼了,笑逐颜开的问:“我昨天受伤了,你帮我治好的吗?” “师父放心。”白翎眸中蒙上阴翳,淡淡的说:“伤你的,我会替师父千百倍的讨回来。” 倒也不必。 乖徒弟,你这份想尽孝的心,为师收到就行了。 江涟肚子饿的咕咕叫,他一掌拍开白翎想摸上他小腹的手,凄凄惨惨的说:“好饿。” 昨天跟了女童一天,到夜晚他们在筵席上吃吃喝喝,江涟在门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记得自己下午吃了一盘西瓜子,灌了一壶茶。 江涟奇怪:“为什么在幻境里也会饿?” “大概是损耗了许多精神力,所以会觉得饿。”白翎把他抱了起来,熟稔的抱小孩的姿势,江涟不自在的晃了晃腿,说:“我要自己走。” “乖,我抱你,这样走得快。” 说罢,不给江涟反应的机会,向前两步冲出了长廊,足尖一点,飞了起来。 在修真界,在天上飞来飞去有如家常便饭,有的用本命武器,有的用飞行法器,但像白翎这样什么都不用,单凭着自身真元就飞上天的,实际上少之又少。 第一是消耗的真元过高,得不偿失。 第二能飞起来的,那至少得是元婴以上的修为。都说十年筑基,百年结丹,千年元婴,万年才能化神,所以白翎再怎么天资过人,那也不可能短短十五年从金丹期越到元婴期。 毕竟,人又不可能…… 对,白翎是妖嘛。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品种的大妖,但妖的能力总是凌驾于修真者之上的,短短数十载就到化神境早有先例,不然也不会出现数百年前妖族几乎被灭族的惨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枪打出头妖,强者人人得而诛之。 没准,白翎的原身就是飞鸟一族? 什么鸟比较适合他呢…… 凤凰? 不对,凤凰打娘胎出来就是火系的,白翎修的是冰系。 喜鹊? 也不对,喜鹊天生有预知术,白翎肯定没有,要不然也不会被原主下衷情蛊。 鹦鹉? 不对不对,他没那么叽叽喳喳。 江涟在心里否决了一个又一个,想的心累,觉得没一个对的,干脆就不想了。 白翎踩着青砖黛瓦,他脚步极轻,像风掠过树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没一会,竟然踏上了一朵轻飘飘的云,漫步在云端,如履平地。 江涟向下一瞟,俯瞰到了整个王府。 心里坚定了一个想法:白翎肯定是只鸟妖。 江涟向王府外看去,转了转头,换了个方向又看,发现王府往外的四周是雾蒙蒙的一片,被五颜六色堆砌起来的糖果云朵围成了边界。 显然,女童构建的幻境只有王府。 白翎抬手护住江涟的后脑勺,从云上跳了下来。 江涟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倒不是怕白翎把他扔下不管没有安全感,而是失重感太骇人,换个身上灵力全无的普通人都会下意识这么做。 白翎在膳房前落地。 几个厨子在里面忙碌,仆人们站成一排,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接过精致的膳食后便离去。 江涟闻着味道,更饿了。 厨子提了个食盒,递给等在外面的姑娘:“来,这是落雪小筑的。” “王厨,昨儿个不是跟你说了,落雪小筑那位不在了,我被调到小姐身边,以后专门伺候小姐。” 厨子擦了擦热出来的汗,一拍脑门,恍然道:“你看我这记性,忘了。” “没事,这食盒你收着,我替你保密,不教夫人知道你这次疏忽了。” “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这些人看不见他们,备好早膳后就依次退去。江涟上半身向前动了动,眼巴巴的瞅着灶台上的食盒,催促道:“糯米鸡,快,我要吃鸡腿。” 白翎把他放了下来,江涟跑过去掀开食盒,撕了个鸡腿,嚼啊嚼,扭头对白翎道:“你吃不吃?” 白翎跃跃欲试:“那我也吃?”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涟护住鸡腿,用下巴指了指食盅的方向:“吃吧,那些都是你的。” 白翎笑呵呵的道:“算了,我不饿。” 视线却仍跟随着江涟手中的鸡腿。 江涟感觉被觊觎上了,三下五除二啃完手里的鸡腿,嘴里塞满了肉,却不小心噎住了,他满面通红的指了指白翎,又指了指自己,使劲捶了下胸口。 白翎心领神会,立刻拿勺喂了他一口汤。 江涟艰难的把肉咽下去,手脚并用的捶着他:“都怪你!” “怪我怪我。”白翎擒住他油腻腻的小手,掐了个清水决替他洗干净。 江涟环顾了一下,这个糯米鸡是从食盒里取出来的,里面还有一碗清粥和几个开胃的小菜。 他坐在灶台上,就着咸菜把白粥喝了,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白翎揉了揉他圆圆的小肚子。 心想,真可爱。 江涟心情好,也就任他揉了,看到白翎身后的长桌上还有个食盒,眼前一亮,道:“那是什么啊?” 对于好吃的,他来者不拒。 白翎打开食盒的瞬间,江涟一阵干呕,差点就吐了。 白翎也看到了里面是什么,迅速把食盒拿远,把江涟抱了起来,拍着他的背,飞也似的离开了膳房。 江涟胃里翻江倒海,凭着意志力才没吐出来,他靠在白翎身上,有气无力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见到糖糕就想吐?” 不应该啊! 原主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糖糕,没可能一见到就吐。 除非…… “之前吃得太多,似乎吃伤了。” 果然!原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为什么让他在白翎面前这么丢脸!!! 呕。难受,反胃,恶心。 呜呜呜。 白翎把他带到百花园里,绿意蓊郁,百花盛开,彩蝶飞舞,还有一淙清澈见底的小溪。 江涟坐在溪边光滑的石头上,来到空旷之地,感觉好了许多。白翎给他渡着灵力,担忧的问:“怎么样?还难受吗?” 白翎的灵力柔和似水,如果他没看错,这灵力不是富有攻击性的冰蓝,而是温柔的淡蓝色。在水的倾情抚慰下,江涟心底那股作呕的感觉逐渐消退,连抽搐的胃都趋于平静。 他抓住白翎的手腕,端详着,问:“是水系?你不是修的冰系吗?” 虽说冰水不分家,但要同时学,那就跟从零开始差不多。 “都有修。” “那你……”江涟有了一个猜测,迟疑的说,“你是天鹅吗?” 会飞,又会水,那不就是水鸟嘛。 天鹅的羽毛是白色的,白翎姓白,又喜欢穿一袭白色羽衣。 没错,他肯定是天鹅。 “天鹅啊……”白翎意味不明的拖长了尾音,眼中含情,顾盼生辉,看的江涟心脏狂跳。 快说你是不是啊! 急死人了真是的! 江涟没等到答案,因为有个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随后被一抹灰色的身影压倒在地,倒在了盛开的百花丛中,蝴蝶惊飞,那紫面女子悲戚道:“放过我,我求求你放了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压在她身上的, 赫然是昨夜出现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