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没那么高冷

【破镜重圆+悬爱+忠犬】刑侦界酷炫高冷专家,心里却住着一只忠犬?桃桃一轮推理言情诚意之作,比《何以笙箫默》更深情,比《他来了,请闭眼》更暧昧。孤傲忠犬刑侦大佬VS故作高冷犯罪顾问,久别重逢,针锋相对,携手攻破桩桩大案,终于破镜重圆。他一直在等她回家。 大学恋爱时,有一次踢球踢得全身汗津津,他却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掉上衣,反而牵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腹部上,说:“这种福利,只留给你。” 再次重逢时,他瞧了她好几眼,却以一句“我不跟这个女人合作”噎了她好半天。 她写简报时,他总是各种挑剔,却又在她狂暴之际夸奖一二。 一同查案时,他总有意无意地说些扰乱她心思的话:“我一直没变,而我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 直到某次他登堂入室,浑身水珠地走出浴室,向她宣布:“今后我将彻底属于你。” 不论刑侦专家左擎苍对外多么高冷,心里却住着一只忠犬,只为犯罪心理专家舒浔守住这一份破镜重圆。

2.旧屋传说
廊临刑侦支队查找尸源的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终于从近期上报的女性失踪案中找到了一个疑似的被害人章晨芬,三十六岁,家住距离廊临市约二十公里的玉宁县,离异,有个十岁的女儿,目前和母亲一起住。平时她在廊临一家发廊工作,每周或每两周回家一天。
章晨芬的母亲李英是4月1日报的案,案件登记信息中,李英说女儿上次离家时说3月30日左右再回来,她30日打电话给章晨芬,想问问女儿要不要在家吃晚饭,却提示关机。30日到31日,她打了好多电话给女儿,发现手机一直关机,终于在4月1日早晨报了案。
袤华警方发过去的照片太过惨不忍睹,廊临支队的刑警怕李英看了受不了,就抽了李英的血,和尸块的DNA做了一番亲缘分析,证实二人有血缘关系。这样一来,死者身份确定为章晨芬。
章晨芬工作的“美眉发廊”老板阿杰说,章晨芬27日晚上下班后,就再没来上班,因为干他们这行的本来就不爱跟警察打交道,所以他没想过要报案,而且那时候他以为章晨芬是回县里去了。他说的27日晚上其实是28日的凌晨,这个发廊白天是不营业的,一般从傍晚6点开到第二天6点。章晨芬具体什么时候下班走的他也不清楚,从他三缄其口的样子看,他这个发廊也带着点不良性质。于是警察们问清了章晨芬租住屋的地址,开始调看沿路监控。
知道女儿遇害的消息,双鬓斑白的李英号啕大哭时笃定地告诉警察,一定是前女婿魏可干的,她抽泣着说,魏可离婚后还一直找章晨芬借钱,可从来不还。有一次章晨芬不给,他就扬言要杀她,还要杀他俩的女儿梦梦。魏可赌博成性,以前章晨芬就是因为他输得倾家荡产才选择离婚的,在李英看来,魏可丧心病狂,极有可能因为找女儿要钱遭到拒绝,就杀了她。
支队重案一组的警察詹旭见被害人母亲哭成这个样子,非常同情,一边给李英递纸巾,一边问:“魏可是干什么的?”
“以前说是货车司机,现在……不知道在那里混。”李英哭得几乎虚脱。
“他干过屠夫,或者当过医生吗?”詹旭耐心地问。
“没有。他若有那个本事,也不会一直管我女儿要钱了。我可怜的女儿啊!”李英又一次号啕大哭。
詹旭想,这个魏可的嫌疑很小,但为了确认,他还是和同事们去了魏可家,结果没找着人,听邻居说他因为私设赌局被拘留了,再打电话一问,魏可3月25日被拘留,现在还没放出来呢。这么说来,嫌疑排除。
詹旭回到支队大楼,负责调看交通探头录像的林曦,刚好截取了几段录像回来。28日凌晨5点多,章晨芬从发廊出来,一直走进一条小巷,她要穿过海曲区一片低矮的旧房子,才能到另一头自己租住的小屋去。
这一片旧房子是廊临海曲区还未进行旧城改造的一片区域,按步行速度计算,大约十五分钟后章晨芬就能走到大路上,可正对大路的探头再也没能捕捉到她的身影。为了确认她是否从别的路绕行,28日以前一个月的录像都被林曦调看了,章晨芬只要上班,都会在凌晨四五点穿过旧房子群,走到这条大路上。这说明,28日凌晨,她消失在第一个摄像头画面中后,就毫不知情地走向了地狱深渊。
詹旭揉着眼睛问:“其他探头中有章晨芬的人影吗?沿路的小店或者住户你问了没有?”
林曦摆摆手:“除了新规划的那条文化街,其他地方没有一个探头。兄弟,那可是旧城区,老祖宗们谁没事会安个摄像头?”
“哟,这一筹莫展的,都盼着左擎苍来吧。”二组洪世健路过小会议室,笑嘻嘻地探进身子打趣道。他是詹旭的学长,同一个学校出来的,特别喜欢讽刺打击人。
“左教授要来?”林曦背对着洪世健,没理他,带着点兴奋问詹旭。
“凶手把章晨芬的头寄给了他,他八成真会来。”詹旭也无视洪世健,有点期待地说。
按照左擎苍一开始说的,快递公司是个突破口,詹旭在调看探头一无所获后,和林曦查起了快递寄件人。那个快递公司在廊临一共有十个快递点,其中两个在市区,八个分布在各个县城。根据单号和物流跟踪,收入快递的点位于市区,且离旧城区也不远。然而快递点每天收的快递如此之多,谁寄了什么、什么时候寄的,快递点的工作人员没一个记得清楚的。詹旭发现,他们收快递件的时候只关心寄到哪里,需要多少钱,对客人的身份和相貌他们都非常麻木。这恐怕就是凶手敢堂而皇之地提着装着人头的盒子去快递点的主要原因了。
“这个凶手有辆车,可以运送尸块不被人发现,即使被探头拍到,也看不见车里装着什么。”詹旭说。
林曦摇摇头:“不一定是你说的那种轿车,没准他是个卖猪肉的,把那些尸块往板车上一放,再掺杂些猪肝猪头进去。那种板车在小巷子里行得通畅,尸块装好,随手一扔多省事,开个轿车,小巷子都进不去。”
詹旭不置可否,只是长长地叹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廊临并未再发现章晨芬的尸骨。支队一组的刑警开始在旧城区排查所有具备医学知识的人和屠夫,几个私人诊所、卖肉铺成了重点排查对象。大家对警察这种排查方式都非常不满,旧城区所有小店的生意都因这起案件受到了影响。
一天下班前,詹旭灵机一动:“我们沿着章晨芬回家的那条路走一走,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对呀!”林曦拍了下詹旭的肩膀,嬉皮笑脸道,“你先去,我晚一点过去,今天我未来的岳父岳母要来,我得陪着去。”
“唉,有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詹旭抬抬手,“去吧,我一人没问题。”
林曦说了句“下回请你喝酒”就走了,等招待完未来岳父母,一看都快10点了,他给詹旭打电话,想问问情况如何,对方却一直没接电话。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出门,到老城区那儿看看。
“这么晚了还出去?”林曦的父亲是廊临市立医院的五官科主任,今天好不容易和儿子都在家。
“廊临很少发生这种案件,全队全组都疯了。”林曦一边穿外套一边回答,“你也听说了吧,凶手那骨头剁得,不比你差。”
“那都是当年喽,注意安全!”
林曦出门后又给詹旭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寻思着,到底是回家了还是在旧城区转悠呢?该不会是约了人喝酒解闷去了吧!他转身出了电梯,走进了地下车库。
旧城区不愧是旧城区,晚上黑魆魆的,几盏路灯开了好像没开。一个女人独自行走,还真有点恐怖,忽然一阵拉卷帘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一看,“即康诊所”的灯还亮着。一个男人蹲着锁了门,按了个开关,灯就灭了。
排查的时候林曦听说这一片的几个小诊所一般9点关门,这下子都快11点了,怎么这家诊所才打烊?他走过去,拦住了锁门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对方长得颇为书卷气,还戴着一副眼镜,估摸着也就三十左右。他此时便衣,从怀里掏出警官证亮了一下:“你是这家诊所的老板还是医生?”
戴眼镜的男子愣了下:“我是医生。怎么了?”
“你们平时都这么晚关门?”
男子很镇定地回答:“哦,不是。今天有个急性肠炎的快9点时过来了,我看他病得很厉害,上吐下泻,就给他挂水。挂了四瓶,就到这个点儿了。警察同志,你到底有什么事?”
倒也合理。林曦有点失望:“我随便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孙。”
“孙什么?”
男子有点反感地皱了皱眉,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孙剑波。”
林曦点点头,目送他消失在一个拐角,他拿出手机又给詹旭打了个电话,对方还是没接。
“老子回家了,你这个混蛋哪喝酒醉死了!”他给詹旭发了个短信,气愤地走了。
他不知道,此时詹旭的手机屏幕因为收到短信又亮了起来,屏幕光透过暗红色的血迹,显得恐怖又悲凉。
第二天上班,林曦等了半小时还不见詹旭来,他怀疑这小子昨晚喝醉了,睡到现在还不醒,就想着一会儿吴老大问起来,他要怎么帮着拖延时间。
正想着,一组组长吴一飒风风火火进来,胡子都没刮,就大吼一声:“妈的!林曦你给老子过来!你昨晚不是跟詹旭出去查案了吗?现在怎么回事,你说!”
“啊?”林曦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跟吴一飒大眼瞪小眼。
“詹旭……”吴一飒这才颓然坐倒,“牺牲了!”
林曦倒抽一口凉气,双腿不由得一抖,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雾桥。
婚宴前,左擎苍收到了廊临警方发来的图片,这次的死者明显是个男人,太阳穴被刺穿,脖颈切口和章晨芬一样。据说这个头颅是在海曲区的一个垃圾箱被环卫工人发现的,死于4月30日,死者身份已被查明,是刑侦支队的一名警察,名叫詹旭。詹旭的搭档林曦说,4月30日詹旭说要沿着章晨芬回家的路走一走,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之后再也联系不上了。5月1日早晨,环卫工人就发现了詹旭的头颅。
除头颅外,在垃圾箱里还找到了詹旭的两只脚,它们被人沿着脚踝卸下来,手法一如以往般专业。
詹旭,毕业于刑侦大,曾经是他的学生。
婚宴顺利结束,舒妈妈陪着舒浔站在婚宴大厅门外送客,脸上带着幸福而自豪的微笑。前来参加婚宴的客人都夸她女儿漂亮,女婿帅得要命,还有本事。
伴娘胡皎打扮得跟朵花似的,送走一批客人后猫到了高大的左擎苍身后,拿出手机给纪方珝发信息。
“当伴娘够累了,真不敢想象本姑娘亲自结婚时的惨况!”
收好手机,她又万分狗腿地问:“姐夫,你们蜜月要去哪儿?马尔代夫?普吉岛?还是欧洲十国豪华深度游?”
左擎苍望向舒浔,剪裁得当的酒红色晚礼服衬托出她饱满的酥胸和姣好的腰线,发髻高高盘起,簪着一支橄榄叶造型的水钻头饰,高贵又不失柔美。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偏头,微微一笑。
“我们的蜜月旅行可能……”左擎苍回答胡皎,“以后补上。”
“难道又有棘手的案子?我姐去吗?”
“我希望她留在雾桥休息一阵子。”左擎苍眼中染上几分温柔,望着舒浔目前还算平坦的小腹。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胡皎拍拍胸部,一副好保姆的样子。
参加婚宴的客人都离开了,左擎苍的父母以及这一对新人住在酒店里,舒浔的父母则回家住。舒浔卸妆就花了不少时间,洗个澡出来躺着就不想动了。左擎苍抱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就像以前自己经常做的那样。
舒浔的头发吹得半干时,忽然问:“你明天要出差了?”
左擎苍的手一停,关了吹风机,略带歉意地看着她,郑重地点点头。
“我也要去。”舒浔没有生气,反而搂住他的脖子。
“怎么,怕我出危险?你这是要去保护我的?”
“If you need me.”舒浔笑。
“那么,我们的蜜月旅行就定为廊临如何?”左擎苍无奈地问。
“想得美!西欧豪华十日游、爱琴海圣托里尼岛浪漫游、埃及金字塔神秘之旅什么的,随后必须补上。”
“遵命,遵命。”巨型犬模式开启,主人说什么都答应。
两人以公安部下派专家的身份赶到廊临时,恰好遇上詹旭的追悼会。被纸花簇拥着的黑白照片中,这个俊朗小伙子笑得自信又神采飞扬,充满年轻的朝气。跟别的牺牲干警不同,詹旭的尸身没有完全找到,找到的部分暂时不宜火化,所以花圈中间的玻璃棺里只有他的一套警服。
追悼会上,林曦为兄弟抹了把眼泪,自责不已。一抬眼,他看到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局长、副局长和支队长都上去握手,想必那个男的就是詹旭大学时的导师左擎苍了。
左擎苍在詹旭的遗照前放下一束菊花,鞠了个躬,沉默着站了很久。
吴一飒拍了拍林曦的背,说:“詹旭不在了,这段时间你就跟着左教授吧,有什么事直接向他汇报。洪世健暂时调我们组,我知道你们不对盘,但别给我起冲突,明白吗?”
“知道了。”林曦闷闷地回答。
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林曦才知道,左擎苍和舒浔是一对夫妻,进而又想到,如果自己那天没有回家招待未来岳父母,跟詹旭一起去侦查的话,可能他就不会遇难了。
“詹旭身手很不错的,我只当他一个大男人晚上在黑乎乎的地方转悠不会有事。”回支队的路上,林曦坐在后排,望着窗外,依旧恍恍惚惚的。他至今不愿相信詹旭牺牲了的事实,本来办案的热情很高,现在好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得要命。
“你这样是给谁看的?整天叽叽歪歪,詹旭就能活了?你不是说他失踪的那个晚上见到过一个行为诡异的医生吗?等会儿咱们就去会会他!”正在开车的洪世健就见不得他这种蔫像。
“医生?”左擎苍开口问。
“左老师,是这样的——”洪世健将事情说了一遍。
“我们到詹旭失踪的地方去看一看。”左擎苍进入工作状态向来很快,说罢,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下舒浔。
舒浔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用休息,然后摸摸小腹,忽然感觉到了一点初为人母的喜悦。
今天恰好是周六,巷子里有好几个男孩拿着竹竿当利剑追逐打闹,脸上张扬着天真烂漫。左擎苍毫无顾忌地牵着舒浔,一边放慢脚步走一边四处看。
舒浔若有所思地望着打闹的孩子们,忽然停下来问:“章晨芬和詹旭有什么共同点吗?”
“除了都是在夜晚遇害外,毫无共同点。”洪世健对蔫了的林曦彻底失望,于是主动承担起了答疑解惑的任务,“职业不同、性别不同、家庭背景也不同。章晨芬天天都从这里经过,而詹旭是路过这里。”
“阿旭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被凶手看见了。”林曦终于说了句揣测案情的话。
舒浔不以为然道:“他们俩的共同点是——都不住在旧城区。”她指着正在打闹的男孩们,“凶手是个变态型杀手,他杀人的目的超越了情仇、性和钱,而且大有挑战警方的意思。如果他以杀人为乐,潜伏在旧城区,那么相比于章晨芬、詹旭,这些四处乱跑的孩子不是更好下手?他有丰富的医学知识,可以用更加隐蔽的方式杀人,比如使用大量麻醉剂,甚至是蛇毒、虫毒等,这样能杀死更多的人,为何非要碎尸?”
洪世健这才注意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舒浔:“对啊,我也觉得,为何非要碎尸那么麻烦?”
“他根本不知道詹旭是警察,也不知道章晨芬从事什么工作,他杀人就是为了碎尸,享受这个过程。”左擎苍果断地回答,并指出,“这个案子目前有三个疑点。一、为什么要在夜晚杀人,对他来说有怎样的便利。二、为什么挑衅警方,是否在最近受到了来自警察的伤害或者遭受了巨大的家庭变故。三、为什么选择丢掉那些尸块,而剩下的尸块在什么地方。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杀了两个人,除去被他丢弃的那些,还剩至少两百斤的尸块,这些尸块如何处理就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有条理的分析让蔫了的林曦仿佛看到了破案的希望,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振作起来,急切又真诚地说:“左教授、舒老师,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左擎苍想了一会儿,和舒浔对视了几秒,开口道:“一、排查旧城区所有冷冻库,包括家里有容量较大冰柜的独居住户;二、搜索附近适合抛尸、埋尸的地点,如水塘、荒地、无人居住屋子的院落等,先找出剩余尸块再说;三,对除头颅外的尸块再次尸检,着重检查死者自带病症。”
听罢,舒浔微笑,她的丈夫一如既往地犀利又聪明。
“自带病症……”洪世健喃喃道,“这很重要吗?”
“我以前经常拿阿旭的脚特别臭开玩笑……”林曦抽抽嘴角,不可思议道,“难道凶手也因为受不了他的脚臭特地把脚给扔掉了?”
“别逗了!”洪世健无语抚额。
几个人沿路又走了一会儿,舒浔发现,几个玩闹的小孩子窜来窜去的好像毫无顾忌,但有个地方却绕着走,压根儿就不敢靠近的样子。她抬头一看,那是一栋和周边建筑风格很不搭的小楼,带着点西式的风格,镂空的围墙大约两米高,可以看见里头一片破败,明显没有人住。院子里的花草不经打理,花已经枯死,野草疯长,房前屋后几棵大树郁郁葱葱。
她仔细看了看里头的树,心生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周鼎巷44号。”洪世健好像被猫挠了似的一抽,小声说,“鬼屋。没人敢进去。”
舒浔怔了一下,她看院子里种的树,就有种诡异的感觉。屋子前种两棵桑树,屋后能看到柳枝,说明那儿有柳树,再往后能看到槐花正盛,风水学上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屋后不栽槐。桑字音丧,不祥,柳更是送殡时的招魂幡,也不祥,更不用说槐树,它同桑树、柳树、杨树、苦楝一起被说成是“五大招鬼树”之一,是不宜在家中庭院种植的。这房子倒好,全部反着来,什么不让栽就偏栽什么。
洪世健眼睛一亮,双手背在身后,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相传,咱们廊临这个地方在古代还是很繁华的,到了后期,经济受到了影响,再后来爆发了国内外的一些战争,有些人接受了洋人思想,有的还去国外留学了。其中有个大夫也是留过洋的,回来开了个诊所,说是给人治病,卖‘忘忧膏’,其实就是鸦片。他因此大赚了一笔,为了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就盖了这么一所房子。你们不要看这里现在破破烂烂的,以前可是市中心,能在这里盖个小楼,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土豪!”
他说得口沫横飞,声情并茂,舒浔也就权当个故事听了。
“可能是卖鸦片太损阴德了吧,那个大夫住进来之后身体就不行了。这些树,我听说啊,一开始是没有的,那个大夫病死了之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长出来了,砍了,还长!大家觉得这里邪门,可大夫的儿子、女儿说这是老宅子,不能轻易换,就一直住在里头。结果他们,包括他们的子孙没一个好下场的,全部死于非命,具体怎么死的,我姥姥没告诉我。以后也是,谁住进来谁倒霉,我姥姥说,曾有一伙土匪不信邪,跑这里来落脚,大概七八个人吧,睡了一晚,第二天都死了!说是死不瞑目啊,张着嘴瞪着眼睛,明显是被吓死的!更可怕的是他们有的人脸上还带着笑容!以后就再没人敢进去了,房子没人住了,那些个招鬼树却疯长……”
还都跟医生有关啊!
无神论者左擎苍自然对这种说法不以为意,真有鬼,大白天提个人头去快递公司,也太过与时俱进了。他站在周鼎巷44号围墙外,往里看了一眼,说:“我们进去看看。”
洪世健大惊失色:“进去?不会吧!这里头估摸着几十年没人敢进去啦!”
“孬种。”林曦逮着机会讽刺,大拇指朝下晃了晃,“我去!”
“谁孬?老子也去!”洪世健咬牙道。
“不,你留着……”左擎苍用下巴指了一下舒浔,“看住她。”
于是刚想一块儿进去的某人只好作罢。
大门的铁锁很陈旧,锈得都往下掉渣子了,用脚一踹就开了。门一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林曦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回头看看左擎苍,见他跟着进来也就放心了,最怕的就是——回头,没人!想跑,没门!
桑树不知是什么品种,上面结满长长的桑果,一个个有手指那么粗,十厘米多长,有的紫红,有的暗红。这里常年没人打理,野草足有一人多高,以前的石子小路早被掩盖了,要进去还得从野草中的缝隙中钻过去。
左擎苍把西装外套脱了,随手对折了一下,放在地上就往里钻,林曦赶紧跟上。被野草遮住的房门居然是破的,下半部分已经空了,只留下几根木头,他凑近闻了一下,又看了看破口,好像自言自语道:“樟木……人为。”
樟木最是防蛀,古代经常被用来做箱子,看这破口,像是被人用斧子劈开的。一到屋子里,迎面一阵巨大的霉味和死老鼠的臭味,屋内光线很差,二人都把小手电打开,手电的光柱中还能见到飞散的细尘和毛呢纤维。只见墙壁上长满青色的霉斑,有的还生了一层青苔,家具都还在,就是遍布着厚厚的灰尘,呈现出一片灰白色。手电光照向天花板时,居然惊飞了几只蝙蝠,它们不安地在屋子里盘旋着,半天才重新找了个落脚点,挤成一团倒挂在那里。
这里除了脏,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嘛!林曦想,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乱转,还抓着扶手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一些房间的风格有些女性化,显然是以前这家的千金们住的,虽然现在灰蒙蒙的,但屋内摆设、用品看得出来很讲究精致。可以想见,以前这个家庭正值鼎盛时,生活是多么的奢华。
他来到最里的房间,一推门,差点没出息地叫出来!这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个棺材!他感到背后被人泼了桶冰水,冰凉透底。为了不在洪世健面前漏气,他咬咬牙,上前几步,近了才闻到,从里面发出的一股恶臭。拿手电一照,这个棺材并没有被钉死,棺盖移了点位置,留出拇指宽的缝。
难道……里面的东西跑出来过?
他感觉自己的头发正一根根地竖起来,于是暗骂了句脏话来壮胆,然后上前试着推了一下,棺盖很重,推不开。他用手电往缝隙里照了一下,隐约间,他瞥见里头有一截灰色的骨头,好像是手指,正要看个清楚,那手指却突然往上抬了一下,棺材也忽然发出了古怪的咚咚声。
这是要诈尸啊!林曦倒退三步,掉头就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楼下,想找左擎苍,却发现楼下空无一人!
“左老师!”他叫了一句,无人回应。“左擎苍?!”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忽然,楼上传来一阵诡异的脚步声,像一个冒失的小孩跑过,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小孩!而是什么东西跑出来了。那一刻,林曦有种恐怖的幻觉——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洪世健、左擎苍和舒浔,是他自己从詹旭的追悼会回来后,就不知怎么进了这鬼屋!他再也无法思考其他,拔腿就跑,发疯似的往外冲,脸上被茅草划了两道口子都全然不觉。
他一路奔到大门口,见到洪世健开了瓶矿泉水正要递给舒浔,就一下子软下来,几乎跪在了地上。
“你出来了?怎么弄得一脸血刺呼啦的?”洪世健带着嘲笑说。
林曦感觉到一阵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双腿也恢复了力气:“左教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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