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孩子围着音乐盒看了一会, 又去看收音机, 听到里面能讲话，都瞪大了眼睛, 搬着椅子坐在旁边听得一脸认真。 顾招娣把炸鸡腿放在旁边, 问：“你们听懂了没有。” “差一点点就听懂了。”阳阳去拿炸鸡腿，手指刚一碰到, 就被烫了一下, 连忙含住自己的指头, “好香，我好喜欢吃这个, 婶婶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啊。” 大丫在旁边呼呼地吹，“这个是不是要好多钱，我吃一个好了, 剩下的留着明天吃。”她在边上小小的地咬了一口。 “吃吧, 想吃多少有多少！”顾招娣又去同老太太讲话, 老太太正拿着布，这里擦一下，那里擦一下, 宝贵的不得了。 “娘, 你先坐下来吃，我把上回钱还给你。”顾招娣去柜台拿钱给她。 “你这孩子，给你的就是你的，怎么还还回来！我用不上你拿着，这里用钱的地方还多。”江老太不肯接钱, 去洗了手跟着俩孩子一起吃，一边吃还一边教育，“以后你们都要好好读书，像你三婶一样有出息。” 大丫吃得满嘴香，用力地点头，“以后还要对我三婶好，我娘说了，没有三婶，我爹现在还在地里刨食，二丫也吃不上米粉，谢谢你三婶，谢谢大鸡腿。” 说到爹娘阳阳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默默地啃着鸡腿，江老太夸赞完大丫又去『揉』阳阳的脑袋，“我，们家大丫和阳阳都是好孩子，长大了肯定都有出息。” 阳阳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奶』，我之后还要对你好。” “乖孙！” 光吃炸鸡腿会很腻，顾招娣又弄了点小粥和小菜，然后去楼上收拾房间。 方时岩走的时候把自己那间房收拾出来了，说是随便用。但是睡男主人的房间总归不好，顾招娣在他房里拿了两块木板拼在一起，铺上被子也能睡。 江老太在旁边帮忙，叹了口气，道：“老二家的还闹着，中雨是狠了心要离婚，孙秀红不同意，天天在家里闹。闹的阳阳这孩子脸上越来越没笑容。” 可不是么，父母的状态很容易影响到孩子，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父母，一边相爱相杀，一边折磨孩子，这事还真不好说。 “要是二嫂有所收敛，跟大嫂一样勤快，真心为了阳阳，那倒也好，可惜她一天到除了闹这个，闹那个的，一点改的想法都没有。” 这话江老太不知道跟孙秀红说了多少次，但是孙秀红没一次听进去，“前些天我问过阳阳，阳阳不想他爹娘离婚，就看孙秀红改不改『性』子了。” 『性』子，想改也没那么容易。 顾招娣是挺心疼阳阳，但是，她是真心不想管江中雨那口子的事，她把床铺好把门关严实了，就去叫楼下俩孩子上来。 “婶婶，能把收音机拿上来吗，里面的话还没有讲完。”阳阳问。 “能，拿上来吧。” 俩孩子蹦蹦跳跳的上来了，洗完澡趴在床上听收音机，大丫道：“以后我一定努力念书，做好多好多收音机。” “大丫姐你肯定能行。” 俩小孩说着说着睡着了，顾招娣把收音机关了跟着睡，睡着睡着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跟老太太一起去祭拜江寄北，正烧着纸，坟里突然钻出了一个骷髅顾招娣拔腿就跑，那骷髅的速度非常快，几下就追到了她身后，摁住了她的肩膀。 骷髅说：“你不是说很爱我吗，想要做我的小寡『妇』吗，还想跟我生一窝崽吗，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顾招娣腿软了，她就是随口说说，不想让大家给她介绍对象啊。见她说不出话，骷髅气上加气，道：“你这个骗子，亏得我苦苦哀求阎王爷，从底下爬出来，想跟你做一辈子的夫妻，你却只是骗骗我而已，我要把你拉进地狱！” 那骷髅拖着她一路狂飙，要把她拉进墓碑里，顾招娣死死地抱着墓碑，“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江寄北，寄北，老公，北哥，你放过我！” 然而，她的呼救并没有用，坟墓哐当一下就合上了。 顾招娣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吓了一身汗。 江老太和俩孩子还没有醒，顾招娣在床上坐了一会，看看时间，次五点，再睡下去是不敢了，她穿好衣服准备干活了。 这会去养殖场拿新鲜的肉鸡肉鸭正正好，顾招娣拿着手电，把门一拉开，就见着门口站着一个黑影，她立马想到了梦里那个黑骷髅。 顾招娣举着手电，“你，你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是我。”声音低低的有点哑，和梦里那个声音更像了，顾招娣赶紧关上门。 “招娣，”江寄北握住门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吓成这样？” “北，北哥？”顾招娣抬头，看着江寄北那张熟悉的俊脸，重重地吞了口气，“是你啊，我还以为你是我梦里的那个骷髅……嗯，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昨天江寄北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他寻思着今天来早点，谁知来得太早了，顾招娣还没开门，他就一直再门口等着。没想到把顾招娣给吓到了。 “做噩梦了？”江寄北轻声道，“别怕，梦里都是相反的。” “嗯，我现在不怕了。”肯定是假的，她老公肯定不会从地里跑出来找她，可是，顾招娣心里还是不舒服，慌慌的，尤其是站在江寄北身边的时候。 “你现在要去哪？我陪你。”江寄北问。 “去养殖场拿鸡鸭。” “怎么现在去？” “没有冰箱存不住货，现在去拿也新鲜。”顾招娣解释着，虽说现在天气转热，但是这么早起来，外头的还是有些凉。 俩人站在一起说话，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江寄北道：“那也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每天这么早出门不安全，冰箱我来想办法。” 一个二手冰箱也要五六百块，这不是想想办法就能想到的，顾招娣有些拿不准江寄北的心思了，这人不会在追求自己，因为『性』格太闷，所以没有直接说吧？ 到了养殖场，顾招娣还想这件事，一直等江寄北掏钱买鸡鸭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给钱，江寄北没接，拎着东西往回走。 “这个很重的，分一点给我吧。”顾招娣伸手去接，江寄北摇头，“我拿得动，下次给你弄个推车，你提这个肯定累。” 一只鸡两斤多，她这买了十多只，还有一大袋鸡腿鸡翅，几十来斤，纵使江寄北一个大男人拎肯定也会吃不消。 顾招娣频频地看过去，“北哥你让我拎一下吧，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个给你。”江寄北把上面的鸡腿给她，自己还是拎着大头，一直等到了店里江寄北才把鸡腿放下，他活动一下手腕，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了，昨天都已经弄好了。”顾招娣把鸡腿洗干净腌制，到时候有客人来，直接油炸就行了。江寄北四处看了看，道：“我帮你把粥熬上。” “行。”顾招娣点头，看着江寄北把袖子挽起来，『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疤，伤疤布满了整个手臂，看着非常狰狞，“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烧成这样了？” “没事，以前出了点事故，已经好了。”江寄北又把袖子扯下来一点，“没吓到你吧。” “没吓到。”顾招娣拧了拧眉，轻声问：“你做研究的话，是不是很危险，你这样要注意安全，别伤到自己。” “我知道。”江寄北嘴角扬起，“谢谢你的关心。”弄完粥，江寄北帮忙摆上货，剩下的他帮不上，就道：“我去弄冰箱，待会过来帮你。” “不用，我不要！冰箱太贵了！”顾招娣拒绝，“再开个三四天，我自己去买一台，你歇一会吧，本来就是让你过来吃饭，热闹热闹，没想到一直让你帮忙。” “买二手的不贵。”江寄北说。 “二手的也贵啊！在这说也没人愿意卖，北哥，你真的不用送这个给我。” “放心吧，不会让你有压力。”江寄北擦擦手就出去了，“我可能晚点回来，你能忙得过来吗？” “能的。”她现在不能和北哥待在一起，北哥对她太好了，上次在车站地方时候弄得她心脏很不平静，哎。 算了，反正她也是要买冰箱的，要是北哥能弄到冰箱，她给北哥钱就行了。 过了一会，江老太下来了，“你昨儿不是说六点钟起来弄吗，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天还没亮呢。” “睡不着，估计是太激动了吧，还早着，娘，你再去睡一会。”顾招娣去磨豆浆。 “没事，我过来帮忙。”老太太做菜不如她，就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等店里一开门，客人一窝蜂进来了，比昨天来的要多，桌子很快就被坐满了。 有老太太帮忙传菜，倒也不忙，没多久大丫和阳阳也下来了，俩孩子时不时帮忙递个东西，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顾招娣算了算账，比昨天多挣了一百，买个二手冰箱的钱就有了。 中午大家都是回家吃饭，除了搞对象的过来尝尝鲜，店里没几个客人，顾招娣一个人应付得过来，道：“娘，你带阳阳二丫他们去百货楼逛逛，给他们买大白兔吃，今天多亏了他们两个小家伙，得好好表扬。” “嘿嘿，三婶我是个男子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阳阳双手叉着腰，觉得自己可神奇了，“三婶，我力气可大了！” “我也是！”大丫跳起来。 正好要换季节了，顾招娣拿了些钱还给老太太，“娘，你带俩孩子去买件衣服，就当是我这个做婶婶的给他们发的喜钱，咱们图个吉利。” “行。”老太太没同她客气，“阳阳大丫快谢谢你们婶婶，待会『奶』『奶』带你们去买新衣服，回去要被大家羡慕死了。” 俩孩子的嘴很甜，不等江老太教，就抢着叫婶婶。顾招娣不愿意想结婚的事，还有个原因，就是不太想要小孩。 具体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楚，可能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吧。福利院都是小孩，听话的还好说，不听话真的会很闹腾。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又去翻账本，把两天客人点的单子对比起来看，看看哪个菜的销量比较多，之后可以多进点货。 大家爱点的都是快餐类，炸鸡腿炸鸡翅，难怪肯德基一入国门就发展起来了，之后可以多做一点这个，但是不能只做这个，她要做的是餐厅，不是快餐店。 “对，把冰箱抬到这里就行了。”江寄北的声音响起，顾招娣抬起头，就见着他指挥着两个工人抬着冰箱进来了。 江寄北看向她，“早上忙吗？” “还好，我娘过来帮忙了，那是你弄过来的冰箱吗？”顾招娣歪着头，眼睛跟着亮了亮，抬进来的冰箱特别大个，能存不少东西，“这么新，不是二手的吧？” 工人说：“怎么可能，这是……” “放在这里吧，靠着厨房怎么样？方便你拿东西。”江寄北打断了工人的话。 “行，这里可以，冰箱你怎么弄的啊？”顾招娣好奇地问着，这个冰箱看着特别新，要是去买少说得千把块。 “换来的。”江寄北面不改『色』。 顾招娣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也不像是存过东西，她问旁边的工人，“这是不是北哥跟你们买的，你们可得说实话啊。” “这个还真没花钱。”工人实话实说，“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厂里还有事等着要干。” 顾招娣更奇怪了，看向江寄北，“北哥，你这话有些对不上啊，你说你去二手市场买的吗，那怎么可能不花钱？你是不是跟工人串通好了？” “没有。”江寄北道，“我就帮了他们些忙，他们就给我送了一台冰箱。” 顾招娣还是不信，哪这么好的事？ 江寄北没辙，她太聪明了，不跟她说实话，估计她不会要，道：“我给厂长画了个图纸，一张图纸换一台冰箱，厂长就让人送了一台厂里最好的冰箱过来。” 这样的解释顾招娣勉强信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你一张图纸那么值钱，就这么换了冰箱太亏了，我给你拿钱。” “不用钱。” “必须给。”顾招娣拿了五百块的现钱给他，“你点点，我手里现在能拿出来的就这么些，我下次再给你补一点。” “真不用。”江寄北把钱推过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招娣生气了，送点普通的东西，她还能接受，但是北哥送的都是啥，冰箱，收音机，都是大件，她怎么好意思收？ “别总是应该的，咱俩就是普通朋友，我跟胖姐都没这么送，你不要钱，我就不要你的东西了。”顾招娣板着脸。 江寄北愣住了，他没遇到过这种问题，傻兮兮地问了一句，“你生气了？” 顾招娣心里更郁闷了，“对，我生气了，你每次送东西，都这么大方吗？” “不是。”江寄北说，“就对你。” 顾招娣心脏猛然一跳，人也跟着结巴了，“你，你对我这样干嘛，你不能随便送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反正你把钱拿上。”说完，没见江寄北动，就把钱推过去，“我结婚了，有老公了，你这样别人很容易误会，我从来不跟别人『乱』搞暧昧关系。” 江寄北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懂，微拧着眉，沉默了一会，“你爱你老公，只想跟他在一起，是这样的吗？” “对，就是这样！”顾招娣点头，点完头想到那个梦境，后背凉飕飕的，哎，太可怕了。 “没事，这并不冲突。”江寄北道，“你把冰箱拿着，不用给钱。” 这还不冲突？顾招娣更郁闷了，这人脑子怎么跟榆木疙瘩一样，能不能把智商分一点给情商啊，“我跟你，就是朋友关系，你不用送我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你是想说你只收你老公的东西？”江寄北蹙眉，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楚。 “对，你对我的好很容易误会。” 江寄北再愚笨也反应过来了，顾招娣是在拒绝他的好意，甚至在拒绝他，说明白点，就是顾招娣不喜欢他。 可是……可是……江寄北要被绕晕了，“可是你不是说你喜欢你老公吗？” “是啊，我喜欢老公，很爱我老公。”顾招娣在心中默念了阿弥陀佛。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也不拿老公做挡箭牌了，以后遇到不喜欢的，他就直说不喜欢吧。 “那你喜欢的是你老公这个身份，还是你老公这个人。”江寄北问。 “身份和人都喜欢。” “好，我知道了。”早晚都得说清楚的，江寄北下定决心地说，“我其实就是你老公，我就是江寄北。” “额……”顾招娣看看北哥，干笑地摇头，“北哥这个笑话真的一点也不好笑，我老公是我老公，你是你，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