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好,小孩并不排斥,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两颊泛着粉色。两个人都是没有经验的新手,笨拙地在唇齿间摸索。直到最后小孩喘不上气了,才抵着聂瑜的胸口推开了他。 聂瑜呆在原地,一个劲儿地摸鼻子的时候,小孩又说:“我的电热毯好像坏了。” 于是聂瑜又抱着枕头上了二楼。 以前也不算没一处待过,但那时候聂瑜既没发觉自己的感情,也没这个熊胆敢打费遐周的主意。他的性取向没几个人知道,当初是真真切切、坦坦dàngdàng秉着一颗兄长的心在照顾对方。 可现在…… 那不就有点不一样了嘛。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不正常,聂瑜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睡意全无。 费遐周翻了个身,手臂搭在了聂瑜的肚子上,他疯狂眨眼间,身体逐渐僵硬。 “疼吗?”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聂瑜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费遐周突然开了口。 “不疼。”聂瑜当然是摇头。 下一秒他就被费遐周猛掐。 掐的正好是伤口的位置,聂瑜有口难言,忍着痛微笑,“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呢。” 明明自个脸都憋红了。 见他这幅样子,费遐周很快就撒手了。 聂瑜还在逞英雄,“怎么了?我真的不疼。” 费遐周撇撇嘴,“你不疼我还心疼呢。” “你……” 聂瑜还没从突然的转变里回过神来,噎了好一会儿,仍不敢相信地问:“你……你也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个屁。”费遐周拿脚揣他,“谁喜欢你了?我才不喜欢你,你给我下去。” 伤口被踹得好疼,是真的,没在做梦。 聂瑜嘿嘿傻笑两声,捞过他往怀里搂。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费遐周调转矛头,“你先说,你是什么时候?” “我啊……”他想了想,“嘿嘿,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傻笑。”费遐周瞪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傻这么憨啊?你那群小弟见过你这个样子吗?” 聂瑜不觉得丢人,愉快承认:“我以前也不知道我还有这个样子。但我觉得开心。小孩,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觉得这么开心过了。” “你伤成这样,还觉得开心?” 他点头,“嗯,我想让你睡个好觉。” 费遐周仰起头看他,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聂瑜说:“我希望你能天天睡个安稳觉,不失眠、不梦游,也不会半夜被噩梦惊醒,不用因为怕黑所以点灯,也不会再有什么仇人找上门。” 他说:“拳头解决不了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这是我所能坐到最好的了。” 聂瑜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心里比谁都感性。 即使对方什么都没说,他也敏锐发觉了费遐周这些天的异样,也一击猜中小孩心中最深、最无法躲避的恐惧是什么。 但没有什么恐惧是打不垮的,只要你先一步将它踹到在地。 他长大了一些后才明白,原来大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挥拳头的人并不一定都在行侠仗义,承认疼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丢人。 聂瑜从前为了保护自己而战胜别人,现在却更懂得,更难得的,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战胜自己。 他想要保护费遐周,不是因为觉得费遐周弱小,而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qiáng大。 是费遐周的坚忍刺激着聂瑜,要超越曾被自我放弃的那个自己。 “嗯,我今天一定能做个好梦。” 费遐周摸索着聂瑜的手腕,牵住他的手,五指划入缝隙,jiāo织扣紧。 聂瑜磨蹭着小孩头顶柔软的头发,点了点头。 “晚安。” 窗外,星沉故乡。 美梦太美,往往会导致赖chuáng。 费遐周的起chuáng气极大。 为了催他起chuáng,聂瑜反反复复叫唤了好几遍,煮好了面条再上楼,费遐周还是没起,闹钟从chuáng头柜落到了地上,可以想象遭受了怎样的打击。 “不吃早饭伤胃。” 聂瑜态度qiáng硬,费遐周实在没办法,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为了睡眠毫无底线。 他哼唧一声,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十分钟,再睡十分钟,男朋友,求你了。” 聂瑜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 他蹲在chuáng边,震惊且喜悦地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费遐周含糊地哼了三个字:“男朋友。” “你再喊一遍?” “……男朋友。” “再说一次呢?” “你烦不烦啊!我要睡觉!睡觉!” 耐心耗尽,费遐周愤怒地将枕头扔了过去。 软绵绵的枕头砸在脑门上一点都不疼,聂瑜乐呵呵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