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加快步伐奔去了四楼的教室。 高三(19)班的班主任是教英语的,五十多岁,姓罗。聂瑜的英语成绩长期在及格的边缘徘徊,一直是罗老的眼中钉,上个星期又因为没写暑假作业的事儿而惹火了他,这回迟到,基本就是往枪口上撞。 罗老二话没说,直接将聂瑜轰出了教室,晾了他一整节课。下了课出来,见聂瑜打着哈欠读着课本,以为他安分点了,这才与他展开谈话。 罗老用戒尺指着聂瑜的眉心,质问:“你说说你,作业不写,上学迟到,你安分一点能死不能?你已经高三了,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能死不能?” 聂瑜转了转眼珠,真诚回答:“死倒不至于,但要真按您的要求活着,多没劲儿啊。” 罗老磨牙,“那你倒说说,你想活成什么样?” “不太清楚。”聂瑜想了想,微笑道,“反正不活成您这样就行。” 于是他就挨了一下打,和他的书包一起被扔到办公室门口,当众罚站。 罗老挑的这地方挺刁钻。高三和高二的两间办公室也紧挨在一起,就在二楼走廊尽头。早读课刚下,办公室内外人来人往,都是来jiāo作业的各班课代表,不住有人向聂瑜递去好奇的目光。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他丢人现眼。 但聂瑜高三了,脸皮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虚的。他倚着墙站得东倒西歪,哈欠连连,恨不得倒头睡过去。 完全睡过去之前,他听见了隔壁高二办公室的声音。 “费遐周是吧?你以前是在建陵一中上的?哟,那可是个好学校。” 说话的人聂瑜认识,是高二英才班的班主任,魏巍,他从前时常去英才班找顾念玩,没少挨这位魏老师的打。 魏巍坐在椅子上正说些什么,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白T恤的少年,背影有些熟悉。 “你们家的情况呢,我们大致也了解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学习、努力用功,我们做老师的肯定会尽心尽力助你考个好大学。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的。”魏巍对少年说。 “谢谢老师。” 那少年点了点头,到了个不大真诚的谢。聂瑜一下就分辨出来了。 又是这死小孩。 聂瑜的瞌睡一下就醒了,半个脑袋探进办公室,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魏巍的话题却在这时候打住,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鼓励,毫无意义。 没多久,费遐周捧着卷子出了办公室。 聂瑜立马将脑袋缩回去,余光仍与对方撞了个照面。 费遐周走了过来,不冷不热地讽刺他:“学长,你还有偷听人墙角的癖好呢?” 学长两个字说得极慢,发音抑扬顿挫。 “早上好啊。”聂瑜不动声色地打了声招呼,反击道,“魏胖子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你家的情况是怎么个情况?” 一脸好奇宝宝的无辜样,戳人伤口却一针见血。 费遐周的目光如尖刀扫过,反问:“我要是现在却告诉你们班主任,你罚站的时候还欺负学弟,那你是不是得站上一整天啊?” 聂瑜:“……赶紧走” 个死小孩,一点也不会聊天。 ☆、油条泡豆浆 昨晚的大雨到了清晨时便已经停了,雨后初霁、天幕清明。 大课间时yīn云已散了大半,几抹阳光笼罩校园。学生们踩着进行曲的鼓点声走出了教室,熙熙攘攘的人群填满了整片操场,参加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 聂瑜连上了两节数学课,jīng神气全被解析几何浇灭,闭着眼站在草坪上,恨不能站着睡过去才好。 “各位老师、同学,早上好,我今天国旗下讲话的主题是《迎接高三、铸就辉煌》。” 柔和的女声从四面八方的喇叭里传了出来,枯燥得心灵jī汤并不比方才校领导的讲话有趣到哪里。 聂瑜掏了掏耳朵,问身边人:“今天是谁在讲话啊?怎么有点耳熟?” 同班同学huáng子健说:“这你都听不出来?咱班学委赵萌萌啊。” “哦。”他困倦地伸了个懒腰,舒活筋骨。 huáng子健垫着脚,仰头看着国旗台,来劲儿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赵萌萌啊!”huáng子健嘿嘿一笑,“你不觉得,她长得还挺耐看的吗?而且成绩也好,说话还特别温柔。” 聂瑜掀开眼皮,哼了一声:“耐看这个词,一般是用来形容长相普通、毫无特色的人的。” huáng子健皱了皱鼻子,不服气:“那总比沈淼那样的凶婆娘好看多了吧?” “又在背后说老娘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扎着马尾辫的高个姑娘走了过来,她手里捧着一个记录本,正绕着各个班级视察大课间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