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瑜垂下了头,紧咬牙关。 就算是打着正义旗号的人,也没有堂而皇之使用bào力的理由。bào力本身就意味着一种伤害。 “如果你没揍他,我第一个不同意私了。那小子已经成年了,法律上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们肯定给费遐周一个jiāo代。可是现在……”李媛摇了摇头,“算了,我知道你什么都懂,记住今天这个教训吧。” 从小到大挨过那么多批评,聂瑜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真切地感受到后悔与愧疚。 如果他再早去一点,如果他没有下那么狠的手,那么是不是…… “我们走吧。” 费遐周握住聂瑜的手,乐观的笑容将他从自省的牛角尖里拽了出来。 “我没力气走路了,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他今天伤的不轻,虽说只是皮肉之苦,但是对他这样的小身板来说也是很严重的打击了。治疗的时候就直往聂瑜的怀里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我抱你出去吧。”聂瑜不假思索地说。 费遐周瞬间就红了脸,余光瞥向李媛,冲他使眼色。 聂瑜连忙改口:“不是,我、我的意思背你,对,背。” “行啦,走到门口就一点路,你别再把他给磕伤了。” 李媛瞪他一眼。 ☆、煎蛋焖肉面 十月底早已入秋,夜晚冷风chuī过,银杏叶像金色的大雨般纷纷飘落,遍地柔软。 李媛出去打车,留下两个小孩在大厅内等着。 费遐周打了个喷嚏,聂瑜慌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二人身形差距很大,费遐周像个偷爸爸衣服穿的小孩子,过长的袖子几乎能甩水袖了。 仗着自己是病号,今天的费遐周格外爱撒娇,没事就往聂瑜身上蹭。聂瑜只当他今天受了惊吓需要招呼,什么都任由着他,主动揽住他的肩膀,温暖的大掌传递热量。 因为靠的这样近,聂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费遐周突然的僵硬。 他奇怪地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一个胳膊打了绷带的男生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双眼像刀子一样看向他们的方向。 聂瑜当即挺直脊背,将身边人往怀里捞了捞。 这个畜生,竟然还有脸再来。 “你让开。”常漾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压根不把聂瑜放在眼里,“我有话要对他说。” “滚蛋。我们跟你没什么可说的。”聂瑜挡在费遐周身前,像只护雏的公jī。 费遐周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人,他看不穿对方到底想gān什么,也不想再搭上命去探寻答案。 常漾的半边脸都被纱布包着,这张嘴却一点教训都没吸取:“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替他说话吗!还真把费遐周当什么宝贝护上了?他gān的那些恶心事我……” “闭上你的脏嘴。”聂瑜的手臂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再给他一拳,“你才让我觉得恶心。” 费遐周始终没有说话,他就站在聂瑜的身后,像躲在一棵避风的围墙之后,日晒雨淋都有人替为他阻挡。 常漾停下了怒骂,就像是一瞬间想通了什么一样,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荒唐可笑。他打量着眼前这头随时要将自己撕碎的雄狮,情绪和秘密都写在了脸上。 “跟你说也是一样。”常漾勾了勾手指,聂瑜警惕地往前走了两步。 费遐周伫立在原地,死死盯住那双饿láng般的眼睛。 他听见常漾怜悯地对聂瑜说:“既然你这么看重他,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啊……” 后面的四个字,费遐周没能听见。 回房间休息之前,聂瑜陪着费遐周在酒店的餐厅吃了顿晚饭。 聂瑜点了碗焖肉面,呲溜呲溜地大口吃着,费遐周只能吃点清淡好消化的,捧着一碗jī丝滑蛋粥,兴致缺缺。 大概是白天耗费了太多jīng力,两个面对面坐着,却只闷头吃饭,连最话唠的聂瑜也一言不发。 沉默了许久后,费遐周忍不住开了口:“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聂瑜的表情。 聂瑜咬了口荷包蛋,茫然道:“问你什么?” “比如……”费遐周低下头,勺子不停地搅拌着粥,“我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这么厌恶我,又为什么他会……” “我不关心。”聂瑜打断他的话,“说不好奇那肯定是说谎,但我也不觉得有一定要知道的必要。” “他最后跟你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但我猜得到。”费遐周的手指抠着桌角,恨不得要把漆皮扒下来,“无非就是告诉你,不要相信费遐周,他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唔……” 聂瑜夹起一颗卤蛋塞堵住了他的嘴,费遐周瞪大了眼睛,睫毛扑闪扑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