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出闹哄哄的校门,费遐周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没有声响。 他以为是自己手机的问题,再三确认手机屏幕,又重复问:“您好?在吗?” 依旧无声。 奇怪了。 前两天被聂瑜拉着看了个恐怖电影,这奇怪的电话让费遐周回忆起电影里的恐怖桥段,他有些发慌地挂掉电话,心有余悸。 晚饭是在学校附近一家面馆里吃的。 聂瑜点了一碗肥肠面,外加一块大排、两个荷包蛋。费遐周一碗雪菜肉丝面,慢吞吞只吃了半碗,剩下的都面团坨在了汤里。 “好歹把蛋给吃了。”聂瑜态度qiáng硬地分给他一个荷包蛋。 费遐周没说话,低头细嚼慢咽。 吃碗面,聂瑜去结账的时候,费遐周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面不好吃吗?】 费遐周瞳孔震动,慌乱地环顾四周。 面馆人多眼杂,一团闹哄哄,大多是学生和附近的居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这是第几次了? 他低头看着手机,简短的五个字像尖锐的诅咒。脱落的伤疤仿佛又在肩头隐隐作痛,他攥紧手机,面色惨白。 聂瑜一回来就感受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伸出掌心贴在费遐周的额头上,喃喃道,“没发烧啊。” 费遐周拍开他的手,信口胡诌:“面太难吃了而已。” 不平静的心境直接影响了费遐周的解题状态。 晚自习来了一场突击检测,魏巍搞到了隔壁市的月考卷子,挑了最难的几道题,要求限时完成。 顾念和吴知谦率先得出正确答案,蒋攀和其他一些同学在最后一分钟解出了其中一个正确数值。而被魏巍给予厚望的费遐周却失了手,演算了三四张草稿纸,仍然一无所获。 已知双曲线的中心在原点,右顶点为A(1,0),点P、Q在双曲线的右支上,点M(m,0)到直线AP的距离为1…… 双曲线,右顶点,画图的话应该是这样,直线AP的斜率为k,△APQ的内心,内心是什么……内心是内角的三条角平分线相jiāo于一点所以能得出…… 得出…… 下课铃声像耳边的一道惊雷。 费遐周的笔掉落在地,黑色油墨在白毛衣上划出一道长线。 “行了,算不出来回去再算。”魏巍失望地看着他,“知识不扎实,心浮气躁,到了高考考场看你们怎么办!” 费遐周蹲下去捡笔,头埋在课桌下,迟迟没有站起来。 夜风很凉。 冬天的夜晚是浓稠的黑色,路边摊早早收工回家,费遐周一个人行走在路上,周围鲜有路人。 顾念一出校门就被聂安开车接走了,蒋攀拐个弯进了隔壁小区,同行的人倏然离去,费遐周表面上仍平静挥手再见,手里却攥紧了书包肩带。 他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费遐周几乎都挑的大道走,靠着有灯光的地方,每十米就回一次头,张望四周是否有形迹可疑的人。 刚离开学校时,路边总有三三两两同行的学生,但越往家属区走行人越少,路灯也越发黯淡。在夏天里本不觉得有什么,而到了冬天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早早睡了觉,连霸天也缩回了自家天井,不再叫嚷。 深夜的家属区,偶尔传出一两声猫叫,越发衬得寂静幽暗。 有人跟过来了。 费遐周在拐进里巷后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个人脚步很轻,与自己行走的节奏同步,自始至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费遐周数次回过头,却看不见人形,只有隐隐绰绰的影子。 是他吗? 徘徊间,停在身后的影子突然晃动,急促的脚步声靠得越来越近。 在打架这件事上他毫无天赋、更无胜算,硬碰硬他只有死路一条。 费遐周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 寒风嫌弃刘海,风衣衣摆在身后飘dàng,他踩着硬底帆布鞋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奔跑,多次脚下打滑,险些扭伤膝盖。身后人的步伐紧跟着他加快,有许多次,费遐周甚至能看见对方扭曲变形的影子追上了自己。 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至少不能在这里、在聂瑜的面前。 “嘭”! 费遐周在扭头看向身后的同时直直撞上了前方的过路人,来不及收回的加速度裹挟着他全部的体重飞了过去,胸膛与胸痛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天旋地转之中,费遐周的身体被有力的手臂及时包裹住。 “我靠!你跑这么快gān什么?有人在后面追你吗?”聂瑜吃痛地嚷了一声,将快跪在地上的费遐周一把捞了起来,数落道,“我肋骨都快被你撞断了。” “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