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也仍旧有一堆卷子要写,聂瑜一个字儿也写不下去,水笔笔头都快被他咬烂了,得心应手的语文小作文死活憋不出来。 放学就得jiāo作业,还剩下的半个小时的时候,聂瑜实在写不完了,向前头的沈淼借卷子抄。好不容易把作业应付完,扫了一左边装订线前的姓名——赵萌萌。 他愤怒地拽过沈淼的帽子,沈淼摊手,无辜地说:“大家都没写完,只有赵萌萌主动借给你,那你抄都抄了,还能怎么办?” 聂瑜摔了笔,警告:“别再用我的名义去找她了,积点德吧。” 对不喜欢的人狠心一点,有时也是为了对方好。 襄津日渐入秋,夜晚凉意肆意,聂瑜只穿了一件薄卫衣,体格结实,无惧寒冷。 走到家属区门口时,突然响起一声狗吠,他停下脚步看去,霸天正蹲在垃圾桶旁吃东西,下巴上沾了一层白奶油。 不知是哪家买了蛋糕没吃完,连着包装盒一起扔了,霸天捡了便宜,欢快地将蛋糕胚踩了个稀巴烂。 真是làng费。 他拍了拍霸天的脑袋,转身回家。 费遐周刚洗完澡出来,一面用毛巾擦头一面抱怨着水太凉了。 因为今天是yīn天,太阳能自然没有热水啊。聂瑜在心里回答。 聂瑜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明明一天没好好学习过,但却比月考的时候还要累。闭上眼,灯光照在眼皮上,视野里一片明红。 “笔呢?”费遐周突然这样问。 “什么笔?”他闭着说。 “你记日历的马克笔。” “在书架第一层。” 马克笔鼻尖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个安静的晚上听得异常清晰。 聂瑜不知道费遐周写了什么,他此刻也没有力气去在乎这些。困倦感涌上心头,他打了个哈欠,支撑着身体回了卧室。 一觉醒来的话,一切就该好起来了吧。 他这样盼望着。 周日早上八点上课,聂瑜的打算是,无论如何也要睡到七点再做早饭。 但现实总是不遂人愿。 清晨六点,他的闹钟还没响,厨房里乒铃乓啷的噪音将他从睡梦中拽起。 见鬼了,这一大早的,厨房里哪儿来的声响? 聂瑜抹了把脸,怒气冲冲地奔了过去,推开厨房门,正看见费遐周对着砧板较劲。 “……你在gān嘛?”聂瑜呆滞了一会儿,觉都醒了。 费遐周瞥他一眼:“没长眼吗?看不见我在拍蒜?” “哎哟我的祖宗。”聂瑜推开他,从置物架上抽出菜刀,“拍蒜可不是你这么拍的,不嫌手疼啊?” 他将菜刀横放,对着砧板猛地一砸,蒜瓣裂成了渣渣。 费遐周咳了一声,将蒜瓣放进了一旁的面汤里。 聂瑜疑惑:“你饿了?一大早起来煮面吃?” “不是我吃。”费遐周将碗推到他面前,“给你煮的。” “啊?” 费遐周清了清嗓子,对他说:“生日快乐。” 聂瑜眨巴眨巴眼睛,呆了。 “你……在梦游吗?” “哪个梦游的人会天没亮就起来给你煮长寿面啊!”费遐周摔了筷子,“你爸昨天拜托我陪你好好过个生日,说了一大堆话,十九岁是个特别特别美好的年纪希望你好好珍惜啊之类的。我记不住,就不转述了。” 他双手抱肩,大眼睛瞪着寿星。 “快吃啊,面都要坨了。” 聂瑜缓了好久才从震惊中找回意识。他低头看了眼这碗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长得有点像面的东西,怀疑他爹可能是在整自己。 他用筷子搅了搅面汤,问:“这面怎么都发黑了啊?” 费遐周理所当然地说:“加了酱油呗。” 聂瑜转头看了眼空了一大半的老抽,心里咯噔了一下。 乖乖,这是倒了多少啊? “不吃算了。” 对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费遐周忙了一早上,此刻颇为不慡。 “没、没说不吃啊。”聂瑜抱住了碗,夹起一根面条,神色复杂,“虽然对小孩子应该多鼓励鼓励,但我真的忍不住想说……” “祖宗,你是想齁死我吗?” 费遐周咳了声,紧攥着十指,移开目光。 他小声嘀咕:“我本来是想给你买蛋糕的,结果走到半路遇上了霸天,手一抖就摔在了地上……不想吃算了,下午再给你买个……” 呲溜—— 聂瑜吸了一大口面,勇者无畏。 “我这个人吃饭不讲究,你不要对做菜丧失信心,其实我觉得——咳咳咳!!” 嘴里的面还没嚼下去,聂瑜含含糊糊地进行鼓励教育,说了一半突然咬到了一颗花椒,舌头瞬间麻了一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费遐周赶紧倒了杯水给他,担忧:“你、你没事吧,你可别被我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