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
  家家戶戶過年忙，老人孩子齊動手，趁著過年這幾天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李川家裡就自己一個，好在人少東西也不多，他花了兩天的功夫就將家裡的櫃子整個擦了一遍，趁著外面天氣不錯，還特地把家裡的櫃子搬出來在院子裡好好曬曬去去霉氣。
  好在京城不怎麽潮濕，最多只是乾冷，曬一天也就夠了。
  家裡的櫃子都是他父母結婚的時候買的，而且李川的母親很是愛惜，上面一直蓋著白底藍花的布擋灰，因此這乍一搬出來就跟新的似的，格外喜人。
  這個年代家具用料不比現代人差，雖然款式好看不到哪裡去，但是木頭都是頂好的，用個一二十年不在話下，久的四五十年的都有！
  院子裡除了李川，別家也都在曬東西。
  賈家，秦淮茹正把洗過的被單拿出來掛在院子裡。
  賈東旭癱瘓了半年，這被子上必定不怎麽乾淨，還帶著一股病氣。
  為了不讓他在床上躺著長瘡，秦淮茹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將床上的被褥全部收拾一遍。
  賈張氏明明有空，卻等著她下班回來了做，自己平常最多就掃個地做個飯，而且廚藝還不怎麽好。
  賈家的叫罵，整個院子都習以為常了！
  今天秦淮茹曬被子，賈張氏同樣也沒打算幫忙，但是她生怕秦淮茹真的去偷人，於是最近都跟盯賊一樣盯著她，嘴裡還嚼著瓜子。
  李川搬著櫃子出來，目不斜視的在自家門口擺好。
  賈張氏這張嘴就是控制不住，非要酸一酸他。
  “哎喲，這可是老李結婚的時候買的那套吧？當時可是咱們院子裡最好的，你看這貴果然有貴的道理呀，現在還這麽好用呢。”
  李川不理她，也不打算接茬，繼續去搬剩下的。
  櫥櫃衣櫃外加桌子，三十二條腿擺在一起，賈張氏越看越酸。
  三轉一響是自行車、手表、縫紉機、收音機，至於這三十二條腿是指立櫃、梳妝台、寫字台、五鬥廚、沙發、床等，加在一起共三十二條腿。
  都是這年代有錢的證明！
  誰家結婚要是能湊齊了32條腿和三轉一響。那是作為鄰居都要羨慕的。
  平常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結果鄰居們都快忘了李家老兩口過世之前也是頂能乾的，所以李川現在一個單身漢還有這些東西也不稀奇。
  賈張氏眼珠子一轉，沒人理會她也不尷尬，反倒是把主意打到李川這些家具上了。
  “李川！你這臭小子，我跟你說話呢，你幹什麽不理我，你對長輩就是這樣態度嗎？”
  她想佔便宜就得找個由頭，李川已經習慣了這套路，聞言掏了掏耳朵。
  “對不住啊，剛才聽見你在說話，但是又沒叫我名字了，我以為你在自言自語呢。”
  賈張氏經過這麽多天下來，也知道這小子不好惹，這張嘴完全能氣死人，不償命。
  所以她索性不在意李川的話，直奔主題！
  “你看你現在一個人住，反正也結不了婚，拿著這些東西也沒用，咱們家人多，能用的櫃子少，要不送我們兩個唄。”
  賈張氏話說的不中聽，但還是經過美化的，她其實想說的是反正李川注定了絕戶，要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李川笑了笑。
  好家夥，賈張氏這是一天不見臉皮見長，站著就把飯給要了。
  什麽叫他拿著東西沒用，所以送給他們算了？
  這嫻熟的道德綁架，真是讓人忍不住為她鼓掌喝彩。
  “不要。”
  既然她最後還留了個話口，李川索性就順著她的話拒絕了。
  賈張氏這回是真的愣住了，臉上的笑都快撐不住了。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川居然還能拒絕？
  “你這人怎麽那麽鐵石心腸啊！”
  “當初東旭受了這麽重的傷，你不僅一點沒幫忙還說風涼話，如今我只是要了一點你用不上的東西你都不給，你這心腸肯定是黑的！”
  李川單手搭在立櫃上：“誰黑心腸了？”
  他故作恍然大悟狀：“原來在說我啊？既然你們說我沒給過你們家東西，那要不把秦姐前兩天醃的白菜還我唄？”
  賈張氏又梗了一下，這才想起這小子還真送過他們家東西！
  但是她是多厚臉皮的人，已經到口袋的東西，怎麽可能拿出去？
  “不就是一點白菜嗎？你還想要回去！什麽人啊這是！”
  “我這不是為了配合您的話，做一個黑心腸的人，把東西要回來這才叫黑呢，你說是吧？”
  賈張氏瞬間被架住了。
  說他黑，就要把東西還他，可是誇李川她也確實誇不出口啊！
  最後賈張氏氣鼓鼓的回了房，一看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也歇了打李川家具的心思。
  不管心裡怎麽想，總之嘴上輸了。
  同樣在院子裡洗衣服的何雨水悄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秦淮茹局促的擦乾淨手，小聲道：“川子，對不起啊，我婆婆她……”
  李川擺手：“秦姐，這跟你沒關系。”
  心裡清楚賈張氏回去了也還是豎著耳朵在聽外面的動靜，所以他說話聲音也不大。
  “我知道，她那人就這樣。”
  何雨水同樣小聲道：“秦姐，你說你這日子到底圖啥呀？”
  “要是賈家對你好也就算了，關鍵他們把你當個牲畜一樣使喚，這一家子就沒一個好的！”
  現在的賈家可不是賈東旭掙錢了。
  工資得看秦淮茹，家裡的家務活也是秦淮茹包了。
  賈張氏還隔三差五的惹事，也不好好帶孩子，把好好一個棒梗教成這樣了，何雨水是真想不通秦淮茹到底怎麽想的。
  秦淮茹苦笑，沒再說話。
  後悔嗎？
  她當然後悔！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啊。
  傻柱推開門，皺著眉道：“雨水，瞎說啥呢？”
  何雨水撇嘴：“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秦姐過的什麽日子咱們大家夥都清楚！”
  何雨柱歎氣：“那也不能這麽說。”
  說著，對秦淮茹抱歉的笑了笑：“秦姐，外頭冷，你洗完了就趕緊回去吧。”
  秦淮茹紅著眼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