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二合一◎ 病肯定是有的,而且還不輕,不然就不會那麽殘忍地殺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們的說話聲,使得那捂心證愛的伽羅樓忽然扭頭朝明玥看去,淚眼綿綿地就直接朝明玥磕頭,“夫人,求求您幫幫我吧,幫幫我和拿多,我們什麽都不求,只求有一隅安居。夫人那樣厲害,連二皇子的人都殺不進來,一定會保護我們,保護我不會被陛下帶走的對不對?” 她是那樣的楚楚可憐小心翼翼,目光裡全是將未來的所有希望都架在了明玥的身上。 她居然想在沈家住下來,想要沈家保護他們,她怕不是睡覺枕頭墊得太高,做夢了吧? “我不會讓人帶走你的。”明玥很確定地回著,不會讓皇帝將她帶走,當然也不會讓拿多帶走!甚至都沒有打算將他們倆禍害交給衙門。 不然衙門裡走了明路,這伽羅樓還要送去給自己那貪戀美色的堂舅舅。 而伽羅樓顯然是誤會了明玥的意思,欣喜若狂地拉著拿多就要給明玥謝恩。 那拿多陰沉沉的臉上,態度似也有了好轉。 而明玥的後半句話也說出了口:“我留下你們,只是希望你們得到應有的報應罷了。” 這話一說出,伽羅樓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難以置信地看著明玥,美眸裡滿是被欺騙了的盛怒,“夫人怎可言而無信?如此出爾反爾?難道這便是你們夏人的風范麽?” 嘴巴挺利索的,要是腦子也像是嘴巴這樣就好了。明玥看著她心想著。 至於那拿多,又重新端出了那副高傲的神態來,一副果然我就知道的表情,十分硬氣道:“伽羅樓,不必求她,我不信那麽多艱難險境我們都躲開了,想來阿胡拉瑪茲達會一直庇佑著我們的。” 明玥知道,西域那邊的宗教信仰很是豐富,便是落蘭國裡,有信奉佛教的摩尼教天主等,甚至還有這拜火教。 這二人顯然是拜火教的信徒了,曾經幫拿多一起做那祭壇企圖復活伽羅樓的祭師,想來也是他們拜火教的人。 只是聽著他這話,明玥覺得他顯然在癡人美夢,到底是自己透露了什麽信息,讓他們覺得能活著離開沈家大宅? 簡直是笑話。 但這拿多接下來的態度和那狂傲的言語,更是叫明玥他們一屋子的人都大跌眼鏡。 只見拿多一臉憤怒地站起身來,當然也沒忘記扶起哭哭啼啼又軟弱的伽羅樓,“我們走!”那口氣,好似這裡是她們所待的魚市場一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還沒等眾人從他這自信中反應過來,他竟然又扭頭朝明玥威脅道:“沈夫人最好將那些卑賤的女人都還給我們。”那可是他們辛辛苦苦用拜火教的寶物跟上官錦南換來的。 所以,在拿多的眼裡,那些卑賤,滿是帶著臭味的女人,自然是他煉藥的材料了。 不過更重要的,還是他是異族人,他的眼裡夏人就沒有高貴的,更不要說這些本就出生貧寒的姑娘了。 “不行,我忍不住了!”秦晚風搓著拳頭,咬牙切齒地上前,不顧自己身體還沒恢復,一大拳頭就往那抬著下巴的倨傲不已的拿多臉上打去。 “我也忍不住。”那元招接了他的話,上去很不客氣就給了拿多一腳踹去。 拿多還沒從那臉上的劇痛裡反應過來,忽然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踹飛了出去。 伽羅樓什麽都做不了,隻眼睜睜地看著摟著自己的男人因為那強大力量而放開了自己,一下飛了出去,最後撞在那牆上才停下。 而摔打在牆上的拿多隻覺得腦子裡暈沉沉不說,心肝脾肺好像都移了位一樣,七葷八素的,倒在地上壓根就動不得。 明玥剛才沒開口阻攔,主要她也忍不下去了。不知道這拿多怎麽就會覺得高人一等?還大放厥詞,瞧不上夏人。 他是不是忘記了此刻他們是在什麽地方?這裡不是他們落蘭國,也不是拜火教。 “拿多!”伽羅樓看著拿多那嘴角溢流出來的鮮血,一時心肝欲裂,哭喊著朝他奔了過去。 看著這一幕,明玥忽然覺得,自己打算問他們到底為了長相依,到底害了多少人的事,已經沒有意義了。 畢竟這兩人的眼裡,夏人大概就是同他們的牛羊一般,生命沒有價值也沒有意義。 所以她垂下眼簾,朝著憤怒地一幫孩子說道:“人是你們抓到的,你們解決吧。沒氣了找個地方扔出去,別留痕跡,到時候我會讓龐虎他們引衙門的人找到屍體。”就此,這伽羅樓私逃的案子,也算是結了。 至於夏王朝要怎麽問責落蘭國,那是朝廷和君主的事情,與他們這些老百姓就無關了。 反正她現在只知道,像是他們這種又蠢又自大的人,運氣都好得奇怪,若是落到自己的手裡不給解決掉的話,沒準他們又能脫罪或是又能逃走。 後面,還不曉得那手上又沾多少鮮血呢? 所以即便明玥不提倡私刑,可是對於這種喪心病狂,不拿生命當一回事的人,就不該留著,姑息他們便是等於害別人。 她的話,叫孩子們一個個搓拳磨掌圍了過去,那伽羅樓一見此光景,方才意識到,明玥從來就沒有打算幫他們,更沒有想過要放了他們。 著急起來,哭喊道:“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們,我們是落蘭人,不是你們夏國人!” “入鄉隨俗,犯了夏王朝的律例,就該承受這個結果。”一直冷靜沒有發言的煌月走上前去,冷淡的地說道。 只是小小年紀大她,卻像是帶著一股強大的威壓一把,一時讓那伽羅樓有種壓迫感,但求生的欲望又迫使她抬起頭來。 一面打起了感情牌,哭道:“我們有什麽錯?我們只是一對相愛的愛人,想要一直在一起罷了!如果不是你們的皇帝,我和拿多怎麽會分開?也許現在我們已經兒女成群了,在瑪雅神山下牧羊,是那樣的幸福那樣的自由!都是你們夏王朝的錯,為什麽要讓我們來承擔?” 拿多這會兒似也緩過來了許多,目光掃視一圈將他們團團圍住的這幫大小孩子,眼裡的光芒宛若毒蛇一般狠辣,“你們夏人好生歹毒,便是你們這樣的孩子也有一顆毒蛇一般的心!難怪你們的老皇帝會拆散我和伽羅樓,我要用阿胡拉瑪茲達的名義起誓,詛咒你們……”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元招長腿一抬,靴底就踩在了他的臉上,“堂堂男子漢,動不動就詛咒發誓,當真是無用得很,你說你還要這嘴作甚?”說罷,那腳尖稍微一用力,那拿多露在靴子外面的五官扭曲成一團。 大家並未有一人上前去攔。 主要他們就討厭,動不動詛咒的人。 雖然不會當真,但總是有些膈應人。 所以元招以這樣的方式阻止拿多繼續說,大家還是樂得其見的。 而隨著拿多把長腿抽回,只見那拿多滿口血汙,剛一蠕動那被踩裂開的嘴,幾顆牙齒就這樣冷不得地裹著血絲滾出來。 這一幕好叫伽羅樓哭得撕心裂肺的。 “你有什麽臉哭?你們在外究竟犯了多少案子我們是不知道,可是當初拿多為了你,在瀾州殘忍殺了那麽多人,隻此一罪,便可叫他五馬分屍死有余辜!而你,幾番幾次在那宮中,又牽連多少伺候你的宮人?你這一次逃出來,多少人因你而喪命黃泉?你還說你沒有罪麽?那他們就該死麽?”灼雲憤怒地看著這兩人,回憶裡閃過瀾州剝心案的畫面。 而煌月也開口道:“你說你們沒有錯?錯的是我們夏朝的皇帝。可是你別忘記了,你是以什麽條件到夏國來的?你要恨要責怪,該是你的父王才是,是他拿不出更多的報酬,只能拿你這個女兒來抵債罷了!而你作為落蘭國的公主,享受著落蘭國老百姓給予的一切,你得到他們的尊崇和供奉,就該為其買單!” “還與他們說這麽多作甚?你們不會還天真地認為,這倆倭瓜腦子裡還能裝正常的東西吧?他們聽得進去麽?”秦晚風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將兩人解決了拋屍野外去。 反正越想越氣,尤其是想都這樣一對蠢貨,竟然殘忍地殺了那麽多人。 當然,秦晚風也恨,恨自己的皇帝,如果不是他貪慕美色,寵愛這伽羅樓的話,自然不會有這拿多來夏害人之事了! 只是皇帝他是動不得,那眼前這兩坨他總是可以動手吧? “我也覺得,他們大概一句道理聽不進去。”元十一也小聲附和著,他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眼裡只有情愛的人。他心中忍不住想,目光真是狹窄,還虧得他們走了那麽多地方,而自己幾乎一直待在這小小的一方後院裡,也曉得這人間愛有千百,什麽值得什麽不值得。 可是這倆蠢貨呢? 蘿莎在一旁迫不及待就要拿自己的小銀鈴鐺。 挨著她最近的耀光一察覺,馬上按住她的手,“別,你的小蟲子一出來,估計能他們啃得骨頭都不剩,全部給蛀空了,到時候衙門裡如何能認得出來?” 這話提醒了眾人,目光齊齊朝蘿莎投遞來。 蘿莎癟了癟小嘴,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方下自己的小銀鈴鐺,滿臉的可惜和遺憾。 於是就這麽光明正大當著這兩人的面商量,如何殺他們。 灼雲提議用毒,讓他們在生不如死中死去。 但是馬上就遭到反對:“不行,多少會留下痕跡,衙門的仵作可不吃素。” 於是又說亂棍打死? 還是覺得太輕。 嘴周決定給送回石室裡。 裡面是無邊的黑暗和恐怖的寂靜,燈火熄滅,兩人被綁在長凳上,耳邊就是清楚的滴水聲。 這是顧宴以前從他爹口中聽來的,是地牢裡拿來審問犯人的招式,特別能熬人,能讓人在恐懼中發瘋。 最後給活活熬死。 而明玥既然將此事交給了他們,就沒去插手。 只是那高華芝得知自己錯過了這麽一場大戲,好不惋惜,又無比後悔,隻說當時該跟大家一起去看熱鬧的。 她的惋惜中,孩子們第二天又開始上課了,那伽羅樓就瘋了。 明玥得了消息,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她正經事情太多了,又馬上要過年了。 轉眼又過了兩天,那伽羅樓和的拿多終於變成了硬邦邦的屍體。 兩人死前那表情猙獰,好似受什麽恐怖驚嚇。 龐虎他們輕車熟路地將人拋到城外,然後通知衙門線索。 於是臘月二十七這日,衙門裡終於將這對私逃的苦鴛鴦給帶回了衙門。 經過仵作驗屍,隻說兩人臨死前似乎受到什麽驚嚇,最終承受不住,被活活嚇死了。 便有人提起那瀾州案子,也就理所應當地認為,大概是惡事做得太多,遭惡鬼報仇了。 這話當然是不可信,更不可能寫到卷宗上,但兩人好歹死了,顧若清隻按照仵作所言,寫明了死因,年前給遞了上去。 至於什麽時候送到他不知道,但這案子總算是結了,能安心過個好年了。 正好沈家那邊的學堂也放了假,他先去平崀山接了夫人回來,然後一起到顧家接兒子。 顧宴這段時間,成長了不少。 不過也是了,先是他那糊塗姐姐要和人私逃,後又經過沈家刺殺之事,還和這一幫同窗們設計抓了那拿多和伽羅樓一夥人。 一同親自參與殺了他們倆。 這心境,也是在短時間裡快速成長了。又因小時候吃過許多苦,見過很多悲歡離合,這會兒哪怕一下經歷了這麽多事情,還算能接受得了。 明玥這頭,也忙著釀酒廠那邊和燒碳坊放假事宜,還要分發承諾過工人們的過年禮金。 錢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情,必然是要分厘清楚。 這一忙,家裡過年的事宜她徹底撒手不管。 正好一幫大小孩子都放假了,所以即便是空青他們還在外忙釀酒廠等事宜,府裡就八角和余娘子幾個管事,但隨著孩子們的加入和分工明確,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絲毫沒有出岔子。 又是一年沒有沈煜一起過年的日子,不但如此,今年還少了老刀和馬四九兩位老爹。 南宮闕這個外祖父,也是年三十那天中午才匆匆趕來的。 但這個年的歡樂是一點沒少,加上高華芝母子三人,宮家那邊雲綺婆媳帶著琮兒三人的加入,還是十分熱鬧的。 而過年,孩子們自是最歡喜,畢竟又到了填存錢罐子的時候了,一份份紅包拿得手軟,一時間那鋪子裡攢錢的陶罐子,一下叫沈家這些公子小姐們買了十幾個歸家去。 釀酒廠要正月初七後才開工,明玥也安安心心地玩了這麽幾天。 而初七一到,釀酒廠那邊什麽的開了工,大家忙起來,府裡也開始準備巧袖和柳師兄的婚事。 婚期雖是正月十二,但還是忙到了元宵,這個時候原本住在那小院子裡的姑娘們,也陸陸續續被親人接走。 那受傷被剜了胳肢窩的,瘋了一個。 幾乎是正月底,人就被接完了。府裡除了多出一對小夫妻之外,一切照舊著。 不過邊關來了信,陳少鹿和宮染夜還真摸到了北州去,只是運氣不好,剛進北州地境就被沈煜的人逮住了,少不得一頓教訓,但見兩人態度堅硬,一定要留下,沈煜也沒強勢地扭他們送回青丘州。 而是直接交去給了宮蘭亭。 宮蘭亭也就直接安排入伍,成了最普通的小兵。 為此雲綺在青丘州氣得哭了好一會兒,覺得這宮蘭亭應該把他們送回來才是。 而過年後,大概是這邊確實是熱鬧,高華芝母子三人又直接住下,聶夫人便做主,和雲綺母子也留下來。 聶夫人和孟婆子作伴,明玥忙的時候,八角拿不定主意的事,她還能幫忙張羅家,倒也如魚得水,越活是越瀟灑年輕了。 反而整日帶著琮兒的雲綺整日為大兒子上戰場的事情唉聲歎氣的,如此難免叫明玥傷神,只看著一樣帶著小兒子,卻每日胡吃海喝到處瞎玩瞎逛的高華芝,“你去哪裡玩,也將我大嫂帶著啊,你看她快要變成望兒石了。” 高華芝一臉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喊不動啊!我看她大概是已經徹底忘我,太沉迷於母親這個角色了。” 這話倒很是了,明玥十分讚同的。 畢竟一樣是帶小孩子的娘,高華芝過得快快活活,雲綺卻整日將目光都放在小兒子的身上,心放在大兒子身上,就怕有個萬一好歹,太過於小心翼翼了。 又想那琮兒和蘿莎也差不多是一般的年紀,蘿莎早就能自力更生了,這琮兒還每日跟著雲綺寸步不離。 於是和高華芝商議了一回,決定還是勸一勸雲綺。 隻叫她找點事情做,別每日圍著孩子轉悠。 反正這二月也很快就過完了,曜族人下山來,又開始和明玥做起了生意來,去年沈煜去信江南那邊的元家商隊也來了。 他們來了,也不可能就這樣空手回去,所以明玥忙著備貨等,還時不時要為那北州糧草操心,三月也就這樣在眨眼間過去了。 進入了四月,這青丘州才有那陽春三月該有的樣子,草長鶯飛,春暖花開。 孩子們與陵夫子據理力爭,得了幾天的休假,就高高興興組織要去布雲河邊玩。 因為去一趟布雲河邊上,又是爬雪山走戈壁,一路上春夏秋冬四個季節都能體會一回。 明玥哪裡有那閑工夫?隻叫喊了高華芝和雲綺過來,“我是抽不出時間的,夫人那裡倒是想去,可那爬雪山走戈壁,她怕是經不起。”又見秦果果是能扔給奶娘,幾天不見高華芝也不會哭的。便又道:“我的意思是,你們倆人跟著去,一來你們去過那布雲河,二來呢孩子們也好有個管束。” 玩耍這事兒,高華芝自然是沒拒絕,樂得其見。當下就爽快答應,“好啊,果果留在家裡,反正去了他也看不懂,等大了我再帶他去補回來。”一面看朝猶猶豫豫的雲翎,“你別想了,直接帶著琮兒去,小男子漢了,就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看你都將他慣成了什麽樣子。”比元十一還像個姑娘。 雲綺有些猶豫,覺得沿路車馬勞頓,路上要轉駱駝轉騎犛牛的,很是害怕琮兒受不住,但轉而一想,那布雲河是曾經自家夫君宮蘭亭的駐地。 又想去看一眼,於是思索再三,也就答應了。 不過雖然孩子裡有那麽好幾個高手,但明玥也不可能真就叫她兩人陪著去,另外還是安排了護衛,正好三師姐也閑著,她對那布雲河算是熟悉。 所以明玥也很放心,一路上所帶的物資和所乘騎的駱駝犛牛,也讓她們三個大人自行商量,她忙著給北州找糧食呢! 而三月底,上京也傳來了消息,萬安帝對於這伽羅樓和拿多的事情自然是上火上頭,也就責難於落蘭國。 不過落蘭國中間還隔著不少小國,北州這邊又與北戎戰事為止,最後是派了使臣去問責。 落蘭國幾乎沒有什麽軍事條件,偏又在那佔據著一處最好的土地,全靠著夏王朝的庇佑。 明玥想他們即便是沒有第二個伽羅樓敬獻,但珍寶還是不少的。 沒在多想,隻盼著北州戰事早些結束。 而這北州的戰事,卻是在二皇子死在戰場後,夏王朝的將士們為了替他報仇,勢氣一下凶猛起來,不但將北戎人趕走,還奪下了北州邊上那一片草原青檸塔。 六月初的時候,北戎人就投降了,提出將他們的公主嫁來夏王朝。 北州的將士們當然不同意,但這事兒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他們沒有糧草,飽受極寒之時,朝廷不能替他們做主,如今贏了朝廷卻又能為他們做主。 將士心中是有怒火的。 而明玥的怒火也不小。 因為北州和青檸塔這兩個州府,都被劃入了沈煜這個西南節度使的版圖下。 看似給了沈煜潑天的權力,可誰都清楚,剛經過戰火的荼毒,北州和青檸塔都是萬物蕭條。 說白了,也就是將這兩地的老百姓給沈煜養罷了。 但聖旨上寫得很漂亮,還表明近三年裡,北州和青檸塔的稅賦,沈煜可自行支配!看似真是皇恩浩蕩。 但他支配個什麽?稅賦能收上來麽?打了那麽久的仗,且不說民不聊生,老百姓無家可歸。 就是那青檸塔草原上還有不少被北戎王朝丟下的北戎老百姓呢! 語言不通,對夏人充滿了仇視…… 說白了,沈煜就是個大冤種。 他辦好了,朝廷省事,不操一份心,出一個子兒。 辦不好,那青檸塔的北戎人和夏人起了衝突,正好光明正大問罪沈煜。 更要命的是,宮蘭亭打了勝仗,為夏王朝添了版圖,但是萬安帝還是以二皇子死在戰場之事問責。 果然,養兒千日,用兒一時,就算是上官錦南死了也不能白死,還得給萬安帝用一回。 宮蘭亭手裡的兵權盡數給收了回去,如今就隻給他留個兩千兵馬,鎮守青檸塔。 得知這消息的時候,雲綺急得昏了過去,等醒過來隻握著明玥的手,“兩千兵馬如何受得住青檸塔?若是那北戎人忽然反殺過來可怎麽辦?” 至於宮蘭亭手裡的兵馬,如今有七萬給了淑妃娘娘的弟弟,藍鶴唳。 這幾年裡,二皇子三皇子兩個成年皇子死了,朝中雖還有幾個皇子,但是卻只有五皇子一支獨大了。 而藍淑妃的兒子,不過三歲罷了。 要說萬安帝別的本事沒有,這權衡之術倒是玩得爐火純青。他先命了藍鶴唳為二品驃騎大將軍,接管宮蘭亭手裡大部份兵馬,隨後又冊封藍淑妃為貴妃。 一時間藍淑妃變成藍貴妃,隆恩盛寵,即便是三歲的兒子年幼,也一時水漲船高。 只是退一步說,這母子倆,又像是藍鶴唳的軟肋,他要是在邊關有個二心,只怕藍貴妃也命在旦夕了。 而此刻明玥見雲綺擔憂,又替宮蘭亭不服委屈,隻得歎氣道:“藍鶴唳就在北州軍營裡,北州到青檸塔不過一天半的路程,北戎人真敢再起戰事,對他們沒有什麽好處,更何況去年北戎人往北上那邊都受了雪災,他們承受不起再一次開戰。再有,你有沒有想過,這兵權交出去了,那麽你們母子也能順理成章留下來了。” 不然一卷黃紙,他們這些手握大權的將軍,家眷怎麽可能離京呢? 雲綺一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如此說來,這兵權,是琮兒他爹故意交出去的?” 明玥頷首,也不瞞她了,“二皇子的死,本就是有意而為之。”萬安帝以為這個狼子野心的兒子死得好,正好讓自己借著這個契機趁機收回宮蘭亭這個為自己開疆拓土的大將軍手裡的兵權。 還不用嘉獎。 卻不知,宮蘭亭一樣在利用上官錦南的死,借機將手中兵權交出去。 可坦白地說,那些個將士們一直都是宮蘭亭一手帶起來的,要說沒有感情怎麽可能?而且生死存亡之際,饑寒交迫之時,是沈煜和整個沈家全力以赴。 不然給夏王朝開疆拓土?只怕早就在去年餓死在北州了,都用不著等北戎人打過來。 所以,誰做那個將軍,無所謂。 因為人心是在宮蘭亭和沈煜這裡的。 但是,兵權交出去了,宮蘭亭也沒有得到嘉獎,妻兒卻被留下,用不著返京。 這也就意味著,他沒有什麽把柄在上京了。 雲綺也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一臉恍然大悟,“也是了,他已經是大將軍了,贏了,只能是功高震主。”如今倒也好。 明玥見她心中鬱結想通了,便道:“你養兩日,便開始收拾宮家那頭的行李。” “這是?”雲綺一直為這事兒心急如焚,壓根沒有留意到,這幾日大家忙了許多,府裡也有人開始在打包行禮。 只聽明玥解釋道:“節度使府遷移到了北州,我們要搬過去,大哥在青檸塔,你們自然也是要過去的。”只是她在這邊的商行和釀酒廠等,都要樣樣安排好手,所以她可能會最後一批去北州的隊伍。 聽到這話,雲綺一下來了精神,馬上就要翻身下床收拾行李,“我沒事了。”迫不及待想到那北州,見一見宮蘭亭父子。 尤其是宮染夜那混小子,不曉得在軍營裡混得怎麽樣了? 而秦家那邊,高華芝早就安排人在打包行李了,不出意外他們是第一批去往北州的。 沈家要搬去北州,最舍不得的莫過於顧家和陳家了。 尤其是顧家,顧宴舍不得陵夫子這個博古通今又不沉悶古板的好先生,也舍不得自己這一幫算是有生死之交的同窗。 但是陵夫子他們全都要去北州。 顧宴也想跟著去,一方面又舍不得父母親,畢竟他姐姐不在了,母親身體又不好,所以十分不舍。 可謂是為此事心力交瘁,兩難全。 沒想到這個時候陵夫子卻登門拜訪顧若清,也不知是說了什麽,顧若清反而勸著顧宴,“你隨著沈家到北州去吧,你娘這裡你也不必擔心,魯老爺子也不是說了麽?她近來心情調理得好,身體也是有好轉的。” 說白了,顧夫人就是心病,可如今她全心全意都在那竹炭坊裡,壓根沒再有時間去傷春悲秋了。 明明這樣是勞累起來了,沒想到身體反而好起來了。 加上有顧若清幫忙偶爾出主意,那燒碳坊上,也就用不上陳作河。 而陳家的竹篾坊裡,陳夫人母女倆一手掌著,陳作河也就順理成章去了釀酒廠裡,跟著楊廣同一起管理。 想著若是順利,等過一二年,楊廣同也能徹底撒手交給他。 此刻顧宴聽到他父親的話,越發心動了。只不過還是沒答應。 眼看著沈家第一批人馬就要去往北州,顧家夫妻著急起來了,顧夫人甚至親自來勸。 無他,只因那陵夫子說,這顧宴是有肱骨之臣的才能,將來更可能是良相之才。 顧若清一聽這話,當時就動心了,他信自己的兒子,但兒子跟著自己,怕是沒有這個機遇的。 畢竟自己是拿命換,才到如今,還算是撿了個便宜。 他覺得兒子比自己更出眾,將來若是站得高,也就能給天下老百姓謀福。 所以也是不想耽誤兒子。 雖然好奇,兒子是跟著去北州,也不是跟著去上京,怎麽會有成為肱骨之臣的機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