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凡的世界开始当农民

第270章 《岳飞传》
  第270章 《嶽飛傳》
  過去十年裡,王滿銀每年都要放飛幾隻遊隼幼鳥。到現在自己也忘記放飛過多少,幾十隻肯定有的。
  這些家夥外形很相似,如果不是長期接觸,很難分清楚具體是哪一隻。
  不過他倒沒有想到,間隔如此長時間後,這隻受傷的遊隼竟然還能夠認出他。剛才小家夥拚命掙扎扇動翅膀,更像向自己求救的。
  這會兒滿大街都是人,王滿銀沒辦法把遊隼放入空間內。
  看傷勢情況,一時半會兒死不掉。
  他想了想,乾脆讓蘭花推著自行車,先帶三個孩子去公社外邊等待。自己則掉頭去獸醫站買些消炎藥,回去再給遊隼處理傷口。
  說來真神了……這隻遊隼見到王滿銀後,整個過程表現很老實,一直穩穩窩在懷裡。
  不過怕遊隼突然啄人,他暫時沒敢解開鳥嘴上捆著的細線。
  幸虧沒解開!
  三個孩子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猛禽,分外覺得稀奇。他們不知道這東西的厲害,一路上不斷想伸手去摸。
  見陌生人類靠近,遊隼開始撲閃翅膀掙扎,不斷想要發起攻擊。
  王滿銀訓斥幾句,才讓三個孩子老實下來。
  不過,王磊依然對遊隼興趣滿滿:“爸,弄回去讓我養吧,我每天給它喂肉吃!!”
  “你能養活嗎……自己算算,這兩年養過多少鳥?哪一次超過半個月的?”王滿銀一口拒絕。
  說起兒子養鳥的事兒,王滿銀很有點無語。
  這家夥學習不怎麽樣,對掏鳥窩卻非常上心。眼睛跟雷達一樣,不管樹上還是別人家窯面縫隙裡……再隱蔽的地方,王磊都能給找出來。
  前段時間,王滿銀還在兒子書包裡翻出一張歪歪扭扭的畫圖,上邊寫著一行字:罐子村所有鳥窩具體位置圖。
  圖畫中的位置非常詳細,甚至具體到第幾株大樹。
  看完後,他恨不得照兒子屁股猛揍幾下。如果王磊把這勁頭用在學習上,兩口子做夢都能笑醒。
  說起來因為掏鳥窩,這家夥不知道挨過多少揍,關鍵屢教不改。
  每次老老實實保證,過後該犯繼續犯。
  白頭翁、麻雀、斑鳩、鵪鶉、鴿子……黃土高原常見的鳥類,王磊基本都養過。
  最多的時候,家裡弄有十幾隻幼鳥,可惜沒一次養活的。主要這家夥稀罕過頭了,逮住一個勁兒喂食物,大部分幼鳥都是撐死的。今年開春時,王磊還掏了一對小斑鳩,稀罕跟寶貝一樣。晚上天太冷,他怕它們凍死,特意放在被窩裡暖。
  結果王磊睡著後忘了這事兒,半夜把兩隻斑鳩全部壓死。早上起來才發現,連腸子都出來了。
  蘭花看到後,又拿起掃帚一通揍。
  所以這隻遊隼不交給兒子還有活的希望,真送到這家夥手中,不出半月玩完。
  另外一點,遊隼目前隻認自己。如果讓王磊養,萬一被啄到就不好了。
  到家,王滿銀先把豬仔放入圈內,接著就開始用小刀清理遊隼腹部傷口。將兩粒小鋼珠挑出來後,他又在傷口纏上白布。
  做完這一切,王滿銀又從家裡翻出荊條雞籠罩。
  雞籠罩是黃土高原常見的家用器物,一般由荊條編織而成,外形像一個倒扣的大鍾,大概半米高,出口在最頂點。
  它主要用來罩小雞的,晚上可以防止黃鼠狼,老鼠等鑽入其中。
  解開鳥嘴和鷹爪上的繩子後,王滿銀把小家夥放入其中。隨後他給豬仔煮喂蚯蚓時,順便弄了些放入雞籠罩內。
  之所以沒敢把遊隼放開,主要為院裡的雞鴨考慮。這東西對獵物有著天然的血脈壓製,如果任由在院裡覓食,估計會把那些雞鴨嚇得蛋都不會產了。
  處理好遊隼的事情,看時間還早,王滿銀開始繼續挨著第一個水池挖坑。
  這是去年計劃好。
  他打算在家門口建一個小荷塘,原本準備開春就動工,結果因為重建學校的事兒,直到前幾天才開挖。
  這處荷塘王滿銀沒打算修太大,只要一米深,水面能有二三十個平方即可。
  為了能讓今年就聞到滿院荷香,他更是早早在水缸裡種有幾株蓮藕。只等荷塘修好後,移植到裡邊即可。
  話說這一年多時間,王滿銀家的環境越來越美了,光是樹木就栽不少。
  開春時,他見石圪節集市上有人賣果木,特意買了桃樹、蘋果樹和梨樹栽種。有空間水加持,這些果木全部成活。
  至於斜坡那幾圈馬茹子,今年更是竄到三米多高,徹底形成一道濃密茂盛的綠色屏障,將整個場畔遮擋嚴嚴實實。
  現在站在下邊土路旁,根本看不到他家院裡具體情況。
  馬茹子不但可以當圍牆,每年最少還能砍出上千斤柴禾。這東西生命力旺盛,砍過一茬,來年還會長新芽。只要不動到根,年年都有柴火燒。
  不過王滿銀並沒有這打算。
  空間裡有的是柴禾,自己進去一趟,隨便就能弄出幾千斤來。
  再加上去年包產到戶後,田地裡的莊稼莖稈都歸各家所有,現在場畔邊沿還堆著一個玉米杆垛呢。
  另外因為炒製五香瓜子,王滿銀每個月都要去米家鎮拉一趟煤。真沒有柴禾,完全可以拿煤炭代替。
  不過王滿銀家一般不用煤炭做飯,主要感覺這樣做出的飯菜有股怪味,遠不如燒柴火吃著香。
  差不多忙到中午,王滿銀才把新水池大致輪廓挖出。接下來,只要抽時間用水泥沙子和磚頭做好防水即可。
  之前第一個水池就是這般操作,到現在使用一年時間都沒有出現滲漏情況。
  等王滿銀收工時,蘭花正好喊吃飯,做的是雜面葉。
  人們常說鄰省以面食出名。其實兩省同飲一條黃河水,相聚不過幾百裡地,飲食習慣存在很大相似之處。
  至少石圪節公社這邊,同樣以面食為主。什麽餄絡面、油潑面、蕎麥面、蕎麥疙瘩、雜面葉等等,隨便數一下就有十多種。
  這麽多面食當中,雜面葉是最合王滿銀口味的。
  不過雜面葉雖然好吃,做起來卻有些麻煩,而且非常講究技巧。
  首先和面時,需要將豌豆面和白面以一定比例摻雜攪拌均勻。而且裡邊必須加上沙蒿,沒有的話就不正宗。
  沙蒿是黃土高原常見的一種植物,磨成粉後加入到雜糧面當中,能夠讓麵團變得黏糊,怎麽擀都不會松散。
  有經驗的婆姨可以把麵團擀成紙張一樣薄,再切成樹葉形狀就是雜面葉。煮過後吃起來非常勁道,口感和刀削面有幾分相似。
  當然,雜面葉的精髓更在於臊子。辣子加上蔥花、香菜、豬肉粒等放在油鍋裡炒熟,吃的時候往飯碗裡澆一層。
  鮮亮亮、紅彤彤、翠青青、白生生,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王滿銀盛一大碗雜面葉後,也沒有回屋搬椅子,而是直接靠崖根蹲著開吃。
  自家婆姨做飯手藝沒的說……辣乎乎,酸溜溜,香噴噴,各種味道齊齊在舌頭上綻放,讓他隻感覺無比舒坦。
  沒一會兒,腦門上全是油汗!
  三個孩子學的有模有樣,放著椅子不坐,同樣湊到父親旁邊蹲下。一人捧著一碗吃的很歡實。
  王滿銀連吃兩大碗,才感覺肚子填飽。
  三個家夥們放下飯碗,又吵著要去村裡瘋玩。
  沒等離開,就被蘭花喊住寫作業,不寫完不準走。
  王滿銀吃飽喝足,這才搬把椅子斜躺在太陽下聽著廣播,閉目養神,順便消食。
  時間剛剛好,收音機打開,裡邊就傳來一個極富有特色的厚重聲音:“上回書說道,嶽飛哥五個要奪狀元,趕奔京城而來……”
  聽到這聲音,王磊立刻叫道:“爸,《嶽飛傳》開始了,我要聽評書,聽完再寫作業……”
  王幸和王濤也跑過來,同樣湊到收音機前,聽得非常認真。
  “聽吧,”王滿銀一口答應下來。
  這一版《嶽飛傳》,正是評書大家劉蘭芳先生的代表作之一。
  劉先生的聲音非常有特色,口技更是惟妙惟肖。在她演繹下,可以輕松把聽眾帶入那個鐵馬金戈,硝煙四起的風雲歲月當中。
  去年秋天,《嶽飛傳》剛一播出,就在社會上引起巨大轟動。
  不少家庭為了能夠聽上一段《嶽飛傳》,會特意將飯點安排在評書播放時段。也因為這部評書,很多供銷社裡的收音機被搶購一空。
  後世還有個更誇張的說法:《嶽飛傳》播出時街道上很少有行人走動,連犯罪現象都減少了。為此,某地專門為劉蘭芳先生頒發了治安模范獎勵。獎品是一個竹製暖水瓶。
  從去年到現在,幾乎每個廣播電台都在重播《嶽飛傳》,連黃原廣播台也不例外。
  一段聽完,王滿銀看了看時間,又換台收聽新聞。
  三個孩子對這些不感興趣,紛紛返回桌前寫作業。
  王滿銀一直對報紙和廣播新聞很關注,因為從裡邊能夠清晰感應到形勢變化。
  比如今年年初,上邊頒布了《關於城鎮個體工商業戶登記管理若乾規定》。其中明確表明“允許個體手工業和小商小販從事個體經營,參加集市貿易……”。
  這項規定,讓很多戰戰兢兢的個體戶暫時松了一口氣。至少說明,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
  四月份時,最大報紙上刊登出一篇通訊文章,名字叫《雁灘的春天》。裡邊提到鄰省雁灘公社社員李德祥家生活發生的巨大變化。對方一家六個勞力,去年通過蔬菜大棚,年收入超過一萬元,被社員們稱為“萬元戶”。
  這也是國內最早關於萬元戶的報道。
  不過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個稱呼就會遍地開花。
  王滿銀隱約記得,原著中好像也舉辦過誇富大會,讓各公社挑選“冒尖戶”、“萬元戶”。
  具體什麽時間他早忘了,不過以自己現在的身價,當個冒尖戶真不虛。
  ***
  休息個把小時,王滿銀給婆姨打了聲招呼,扛著鐵鍁進山。
  他打算去地裡看下自家莊稼生長的情況。有時間的話,再弄捆柴禾回來。
  因為日常忙著炒五香瓜子,兩口子很少有時間管田地。開春時,他們只是將麥地匆匆鋤了一遍草,現在不知道啥情況了。
  農歷四月末,黃土高原的溝溝茆峁間已經被片片綠意籠罩。
  野草生機勃勃,野花開的正豔。
  道旁的野桃、野杏樹上,結出一枚枚毛茸茸、綠格當當的果實,煞是顯眼。
  王滿銀從樹下經過,隻覺得口中想要流酸水。
  不出所料,他來到自家麥地頭放眼望去,就見有些蒿草長得比麥子還高。麥行間,還有一叢叢的豬秧秧。
  得……看到這情況,王滿銀只能先進地薅草。
  獨杆蒿草很好處理,關鍵是豬秧秧麻煩。如果不薅乾淨,明年田裡就會徹底泛濫成災。
  突然,遠處山梁傳來一聲蒼涼的信天遊:“沙梁上蘆草風兒裡擺,不因為看你我不來。風塵塵不起樹梢梢搖,想思病害上活不了。想你想的吃不進飯,心火上來把嘴燎爛……水紅花長在水裡頭,我難呀難在心裡頭。陽窪窪糜子背窪谷,那達想伱那達哭。”
  單聽聲音,王滿銀就知道是王富貴家二兒子王喜山在唱。
  這家夥也是命裡該有的苦。
  當初他和陳永紅愛的那叫一個死去活來,甚至還鬧出很大風波。
  結果前年兩人離婚後,陳永紅再沒回來過。剛開始還寫過幾封信,這一年多,連信也沒有了。
  王喜山不到三十歲,堂堂七尺漢子,現在整個人精氣神全沒了。每天渾渾噩噩過日子,家裡家外不知道收拾,做飯更是馬馬虎虎。
  家裡兩個孩子跟著受苦。還是他爹看不下去,讓孩子跟著自家吃。
  對於感情的事情,王滿銀不知道該說啥。王喜山明顯鑽進牛角尖裡出不來,只能靠他自己想通了。
  再對比謝連生和王愛花,雙方的日子簡直是天壤之別。謝連生倒是條漢子,說到做到。他年前在原西縣學會修理收音機的手藝後,立刻帶著王愛花和兩個孩子返城。
  原本還要帶上王貴發……結果這老爺子說啥不願意去,打算終老在罐子村。
  前些日子謝連生寫封信回來,說已經在京城開了修理鋪,生意相當不錯,養活一家人不成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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