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觉得他似乎将话头带到了奇怪的方向,正欲岔开,忽听他倾身凑近。 “我对你不够好吗?” 这时,礼乐再次响起,是及笄礼用的乐曲。 太子没有等待玉桑回答这个问题,兀自笑了笑:“我知道这事,却不曾留心,江家娘子偶然一听便这般用心,也难怪桑桑喜欢亲近江娘子。”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一面是山河社稷图,一面雕刻五谷丰登图,玉质上乘,雕工顶尖。 明huáng玉线捆绑,坠下的流苏头处还穿了宝石。 “今日恰好是应家娘子的及笄礼,眼下礼乐奏响,我只好借花献佛。” “簪子我是没有了,这个送你。” 玉桑紧紧盯着那枚玉佩,没有去接。 太子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给出的是什么金贵之物,催促的晃了一下:“怎么,嫌弃?” 玉桑抬眼,定定的看向太子,摇了一下头。 “桑桑有过自己的及笄礼,并不觉得有哪里遗憾。” “郎君的东西太贵重,桑桑不敢要。” 她正想借时辰已至为由催促太子快些过去,手忽然被捉住。 太子一手擒她,一手递玉。 玉桑只觉得手中被塞入一团滚烫。 “我要给的东西,还没人敢拒绝,收下。” 不远处,飞鹰和黑láng都瞄见了太子给的是什么东西,眼神复杂的对视一眼。 殿下这个样子回京,他们两个大概会被圣人和皇后联起手来啄死吧…… 最后,玉桑还是收下了玉佩。 太子亲手为她塞进了随身的挂腕荷包里。 挂腕荷包束带抽开一瞬,太子一眼瞧见了里面装着几颗核桃。 倒是不同于上次那般装成胀鼓鼓的一袋,可她还是带了。 不止如此,熊掌鹿茸,甚至是参中的红参,都是性温之物。 她吭韩唯说的那些话,浑似张口就来不假思索。 可无论是她有意无意说的事还是不假思索说的话,都让人心中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而这些密密麻麻的刺痛,曾让他觉得甜蜜又满足,仿佛能拥有这些,此生都无憾。 “走吧。”拉上她的腕包,太子看了一眼她被披风裹着的身子,没再牵她的手。 玉桑还没从那块玉佩上回过神来,眼见太子动身,连忙亦步亦趋跟上去。 礼堂早已经布置好。 因为是女儿家的及笄礼,所以在布置上十分讲究,处处都透着婉约秀气。 尤其是堂中悬挂的灯盏,虽然白日里用不上,但灯罩上绘得桃花纸,无疑为堂中布置添了一份粉嫩气色。 江夫人对这布置赞不绝口,一问才知,都是应二娘提前回来帮忙打理的。 这里面不少心思,都是她一个一个想出来的。 江夫人笑着夸了应二娘几句,应二娘宠rǔ不惊的应下,越发叫人江夫人欣赏,侧首让江慈学一学应二娘的温婉聪慧。 许氏在旁听着,什么都没说,应二娘也不曾去看许氏。 江慈对这种场合简直深恶痛绝。 就算是亲生母亲她也不乐意,夸人就夸人,为何要拉踩呢? 百无聊赖之际,她转头瞄见玉桑,心情骤亮,可见她与太子站在一处,又不敢贸然打扰。 方才她偶遇太子,猜测太子是嫌场面无趣,心里念着玉桑怕她在这种场合出错,这才找来。 她乐得撮合,想来玉桑听太子解释完也能懂自己的意思,便毫不犹豫把她给jiāo代了。 瞧见玉桑身上裹着披风,想也知道是太子为她去拿的。 江慈暗暗赞许自己决策英明。 简直机智。 时辰已至,应长史与夫人许氏作为父母,要对笄者训话,所以早早入了礼堂,端坐北面首位。 东边,赞者与正宾也已就位,往下还依次站了四个负责递送物件儿的有司,而西面这边则是给宾礼和其他女客观礼的位置。 正堂朝南的位置,也是进门的方向,则是并不进入礼堂的男宾观礼之处。 时辰已至,礼乐奏响,赞礼宣读礼文,一套既定的流程后,笄者第一次出东房。 十娘已经在房中等了许久。 大概有些紧张,从东面留出来的走道进场时,小脸通红,努力矜持的同时,又忍不住瞟向别处。 小眼神嗖嗖一放一收,全是好奇。 这是玉桑第一次完整观礼。 按照这一世的岁数,她才刚满十五,同十娘差不了多少。 看着娇俏的少女在长辈们的安排下,一点一点走向人生的折点,她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太子眼神微动,看的清清楚楚。 今日这种场合,对绝大多数女眷来说都不算稀奇。 可对她来说,到底是不同的。 同那些浮于表面的应酬笑容不同,少女唇角轻轻一勾,仿佛也在他心头晕开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