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起程之后姚星阑心事重重。上辈子利突族也来袭过,但却没有发生过渭城被洪水淹没一事,当时驰援南疆的是姚大人父子,他们很快攻下了渭城解了军民之困,又修建了水坝所以没有洪水过境。之后北地又起战事,姚大人还没回京便两路奔波,皇帝看在眼里对景宣却亦发器重,直言他娶了个好侧妃,瞧瞧姚侧妃娘家人多给力。那段日子景宣也对她特别好,姚星阑甚至回忆起来恐怕那也是她在宣王府过的一段最好时光。不过,她并不留恋。如今渭城洪水过境,大水之后恐有大疫,也不知道守城的军官做好防护没有,她很担心。姚星阑马不停蹄赶到渭城的时候已是八月中。姚星阑拿出了面巾围了口鼻,只露出眼睛在外,洪水之后会生温疫是常理,八月的天又那么热,下雨潮湿,这些都是疾病的温床。姚星阑知道她不该大意,又和绿珠分别服下了从京城带来的丹药,总不能人没找着自己先病倒。她骑在马背上远眺,被洪水冲涮过的城市显得有些破败,城墙上有些斑驳的黄泥,还有一些暗色的痕迹,像是血。城门外的河岸边上远远地就竖起了拒马桩,有大业的士兵在检查来往人员,排查可能进入城中的细作。姚星阑与绿珠故意将脸涂得黑了些,虽然蒙了口鼻但因为身上有路引,守城的士兵并没有多加盘问,只是瞧见她们的路引是京城来的,难免多问了一句,“二位从京城而来,可瞧见押送给渭城的粮草药品队伍?”姚星阑摇了摇头,“不曾。”微微一顿她又补了一句,“不过咱们一路所来都挑的是小路,没有碰到也是常理。”她现在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为何京城并没有收到渭城突发洪水的消息,景飒到底找到没有,还有姚星亮和陈昭呢?听了姚星阑的话士兵松了口气,点点头准备放行。绿珠忍不住在旁边问了一句,“敢问如今渭城是哪位大人在镇守?”渭城是南疆的郡城,这里会设一太守统管。但姚星阑知道上辈子的太守在渭城被攻破的时候便投缳自尽,他们一家子都被杀害,无一生还,所以利突族的三王子才得以霸占太守府。“陈副将。”陈昭!姚星阑与绿珠眼睛一亮,谢过这位士兵后便往太守府而去。……太守府。陈昭正在翻阅面前的军报,渭城被洪水席卷百废待兴,又要不时应付利突族的偷袭,他真的是焦头烂额,不想有个士兵进来禀报道:“门外有人求见。”“不见。”陈昭头也没抬,片刻后又微微一顿,“哪里来的?”“京城。”士兵恭敬回话,陈昭立刻站了起来,“可是押送粮草和药品的官员。”“不像,”士兵犹豫了一下才道:“她们蒙着口鼻,看模样像两个姑娘。”夏天穿的薄,女子的身形和男子毕竟不同,更何况姚星阑和绿珠露在外的眉眼又是那么细致,哪个男人会生成这样?陈昭心中有所猜测,亲自迎了出去,果真便瞧见了蒙着面巾的姚星阑,虽然不见面容,但那双眼睛他不会认错,眸中的惊喜一闪而过,“你怎么来了?”又将人给迎了进去。太守府门前的士兵都看傻眼了,谁也没料到这京城来的两个姑娘竟然还能得陈副将亲迎,要知道陈昭平时在他们面前都是不苟言笑的,没想到还是个面冷心热的,难不成其中一个姑娘是他的心上人?边境的日子太过平淡单一,军中也没什么女子,难得出现两个在太守府里难免就成为了众人八卦的对象。“担心你们,好久没收到南疆传来的消息了,我二哥呢,还有王爷呢?”姚星阑坐下还来不及喝上一口热水便急切地问道。“没有收到军报?”陈昭眉头一皱,“我们已经派人送了好几波军报难道京里都没收到?”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们左等右等没有等到救援物资送来,赶情是消息根本没有送达。“是不是被人给截了?”姚星阑猜测,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不管不顾地来到南疆,“北晋又起战事,父亲和大哥已经奔赴战场。”“大人竟也去了。”陈昭眉目凝重,连他也意识到这次的战事不一般,南疆战事还没有告一段落,北地又起战火,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预谋。陈昭抬头看向姚星阑,看她眸中显见得有着一抹焦急,便回她道:“星亮在离这不远的邬城镇守,咱们好不容易夺回了这几座城池,却又被利突族时而骚扰,咱们都是几地奔袭救援,将士们都累得够呛,至于将军……”陈昭口中的将军自然是指景飒,他们在军中都称他为将军不是王爷,而如今这一声将军陈昭倒是叫得心服口服,毕竟没有几个将领能够如景飒这般身先士卒,危险的时候总是冲在前面。“他怎么样?我听说他们在攻渭城时突发了洪水……”这一路进城姚星阑也看到了满目疮痍,倒塌的房屋不计其数,就连这太守府都被冲塌了一半,她进府门后还看到有工匠在修补。破碎的家园需要重建,但只要人没事就行。但人真的无恙吗?姚星阑握紧了双手,等待着陈昭的答案。陈昭看了她一眼不由低垂了目光,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艰难启口,“将军在进攻渭城的那一夜,与利突族的三王子瓦刺死战,有人看到他受伤了,但接着洪水来袭把人都给卷走了,至今下落不明。”饶是知道这个结果,在听到陈昭口述的时候她心里仍旧是沉甸甸的,但她不会流泪,人没找着那就是还有希望,那个三王子瓦刺不都还活着吗,景飒的命那么硬怎么可能死?她不会相信的。姚星阑向来坚强,也绝对不会在形势不明的时候落泪伤感,人不在了那就继续去找,只要不放弃总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