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省心,采蘩一声不吭就张手打帘。 姑娘,这二位——掌柜的半侧身,但采蘩和两个杀手之间的制约力被打破了,来搬货的? 杀手头目死死盯紧采蘩,手中尖刃藏起了头。他原本已起杀人之念,但闻这是向氏的铺子,立刻改了主意。飞雪楼规矩,除非是生意,否则不随意招惹大士族。 是是啊。采蘩抱定主意冒认他人,麻烦掌柜的让人招待些茶水。 那是自然。掌柜对丈二摸不着头脑的伙计吩咐过。 采蘩无视那两道杀人的目光,转身走进门里去,再回头看到帘子放下,一口气不敢歇忙找后门。左右两边倒各有布帘,就不知道通向哪里。 姑娘请坐。掌柜在一边剔茶沏水,端来两杯清香四溢的雪山银松。 采蘩又不能直接开口问后门在哪儿,坐下来边抿茶边想对策。不一会儿,手边出现一个梨木托盘,盘上放着薄薄数张纸,纹理各一。 掌柜道:这几样虽然都是侧理纸,但产地不同,姑娘可以随便翻看,有什么要问的只管开口。 请问掌柜,你这铺子有后院么?她最想问这个。 剑眉挑起一山,有。 我能瞧瞧吗?只要一到后院,就跑。 姑娘瞧院子之前,是不是该先瞧瞧纸?院子够大,装货的马车能进来,向氏的铺子小不了。褐眸中闪微光,面上好整以暇。 掌柜真是厉害,这么说你就能明白。采蘩蹙眉而扯开笑容,表qíng僵硬,正是如此,我担心买多了搬运起来麻烦。 姑娘尽管放心,若要用马车来装的话,不劳你的人,我定会送货到贵府里。只是我原本以为你家老爷这回想问侧理纸,却不知还要些什么?需要马车? 除了侧理纸外,还需要常用的藤纸一车。采蘩全然不知她家老爷是哪位,但有姬钥这个义弟撑着,不怕付不出银子。 掌柜笑道,承贵家惠顾,既然如此,先选了侧理纸如何? 采蘩见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不得已看上两眼,随手抽出一张来,此等甚好。 月面松纹是纸中名品,但侧理纸是纸中珍品,南人添加海藻为料浇造而成,微带藻绿,纸质粗疏,纵横有理。 姑娘眼光不错,这是盘中最好的一种,藻色明显,纹理独特,南居纸坊所造。掌柜将那张纸单独放在一边,每张二两银子,姑娘要多少? 二两一张?采蘩只知纸贵,不知纸这么贵。 这是单张的价钱,文老爷是我们铺子的常客,我已经算得便宜,对外要三两。掌柜能看出采蘩想什么。 那百张呢?多买少银才对。反而是采蘩有点忘了身处的境地,讨价还价起来。 掌柜笑了,姑娘,若能随意拿出百张来,苔纸就不稀罕了。我这铺子是城中最大,进货不过两百张,如今所剩也不多,还要留着些给宫里的画师,要不是冲着文老爷的面子,我是不卖的。 采蘩对文老爷全无认知,听掌柜这么说,至少明白这侧理纸是不应多要的,是我看我家老爷极喜爱这种纸,每回却是几张几张的买,就想能不能一次多买些放着。看来是我不懂行qíng,掌柜莫见笑。 不会,来者是客,凡是跟纸有关的,自然随便问,我知无不言。掌柜态度和善,与刚毅的外表截然不同。 那就要十张吧,还有百刀紫藤纸,烦请送到文府。不认识自己的主人没关系,掌柜知道往哪儿送就行。 多谢姑娘了。掌柜突然拿出一个算盘,啪啪打了几下,五指一cha,将算盘竖起来给采蘩看,一共一百二十两银子。 采蘩理所当然说道,好,送到府中,货银两讫。手指左右两扇门帘,后院往——那儿? 姑娘的右手边。掌柜却又道,姑娘这就要走? 买完东西了,不走要如何?采蘩脚步很快,人已到右边。 姑娘买完了,银子却还没给我,铺子里的规矩是不赊帐的。掌柜让她稍待。 欸?老爷只吩咐我来订货,却没给我银子。既然掌柜也知道是熟客,难道还不信我么?再说,你的货不到,我还怕出纰漏呢。采蘩以往跟着沈珍珍时,多是买东西记沈府的帐,尤其是大铺子,而且她这会儿冒充的是别人,哪里可能付银子。就算想付也付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