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行驶到了西岭雪山山脚。 南宝衣扶着荷叶的手下车,举目四望,远处群山环抱积雪皑皑,瀑布飞流冰崖峭壁,真是奇观异景。 山脚下竹海茫茫蔚为壮观,春风吹过,泛起竹叶潇潇的绿波,别有一番超脱世外的韵味。 她们站在青砖铺就的曲径上,曲径两旁种满嶙峋古松,道路通幽,一座黑瓦白墙、楼台错落的古朴山庄就坐落在道路尽头。 “娇娇!” 南宝珠蹿过来,亲热地牵住她的手,“走,咱们去找大姐姐玩儿!” 前方宾客热闹,正三三两两地互相见礼。 南宝衣和南宝珠人小,灵活地穿过人群,瞧见一位少女正被婢女小心翼翼地扶下车。 少女肌肤莹白身姿纤弱,举止恰似临水照月,娇柔可怜。 她身子不好,即使春日艳阳天,也依旧系着厚实的浅紫色绣花披风。 正是她们的大姐南宝蓉。 南宝珠还要往上冲,忽然被南宝衣拽住。 她轻声提醒:“你瞧那个人是谁。” 南宝珠仔细望去。 站在大姐姐面前讲话的公子,穿玉色锦衣,临风而立姿容俊俏,正是张都尉家的公子。 她不禁窃笑:“咱们来得不巧,大姐姐这是遇见大姐夫了!” 大姐夫…… 南宝衣眯了眯眼。 不远处,萧弈墨色的斗篷猎猎翻飞。 他跨下骏马,把缰绳扔给十苦,冷眼睨向南宝衣。 小姑娘侧颜娇美,正盯着张远望出神。 余味低声禀报:“小姐很乖,全程都没有闹。奴婢怕她闷着,就和她玩了会儿翻绳。不过,说笑时小姐突然问奴婢,男人一般喜欢收到什么礼物。” 萧弈狭眸微眯。 南娇娇要送礼物给张远望? 她果然是看上他了。 胸口弥漫上莫名其妙的酸意和怒气,他寒着脸朝山庄大步走去。 …… 山庄风景秀美,假山奇石小桥流水,楼台亭阁奇花异木,令人心旷神怡。 还没到晚膳时间,小厮们忙着把行李放进雅室,贵客们三五成群散步说话,南家姐妹相携踏进临水抱厦,赏玩山中景致。 “大姐姐很少出来走动,今天真是稀奇!”南宝珠促狭眨眼,“莫非是冲着大姐夫来的?” 南宝蓉扶着石桌落座。 她两靥染开红晕,温声道:“珠丫头越发不像话了,这话要是给别人听见,得笑话咱们南家的姑娘不守妇道……我这次过来全是为了二哥,他能当官,我与有荣焉。不论身体如何,总要喝他一杯喜酒的。” 南宝珠朝她扮了个鬼脸,忽然指向池塘对岸,“快看!” 南宝衣跟着望去。 对岸桃花绯红如云霞,张远望正和几位年轻公子吟诗做对,许是做出了什么好对子,周围人纷纷恭维称赞。 她又悄悄望回南宝蓉。 少女明眸如点漆,蕴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俨然是欢喜敬慕的样子。 是了,多少闺中少女,从未见识过真正顶天立地的儿郎,遇到些吟诗作赋的才子,就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轻易就交出了真心。 殊不知,仗义每多屠狗辈,最是负心读书人! 她有心挫一挫张远望的形象,于是提议:“大姐姐,我这里有两副上联,咱们把张公子他们请过来,看看谁有本事对出下联吧!” 侍女立刻去请。 又有几名侍女送来瓜果点心,抱厦一下子热闹起来。 南宝衣轻摇团扇,似笑非笑地盯着张远望和他的婢女。 那婢女生的粉面桃腮,穿戴打扮像是富家小姐,正是张远望疼爱的那个通房丫头。 她团扇遮面,对南宝蓉咬耳朵:“哪有大男人会随身带着丫鬟的,张公子肯定和这丫鬟有猫腻。” “娇娇!”南宝蓉无奈,“张郎近日染了风寒,纤纤是跟过来伺候的,你别把他想得太坏……更何况女儿家要守妇道,将来总是要为夫君纳妾的,通房丫鬟更是不可或缺……” 她后面那番关于“妇道”的长篇大论,南宝衣懒得听。 前世,赶在大姐嫁过去之前偷偷生下儿子的,正是孙纤纤。 后来大姐被休,孙纤纤母凭子贵,被扶成贵妾。 大姐另嫁表哥,张远望却仍旧轻佻地撩拨她。 可孙纤纤却认定是大姐故意勾引张远望,竟然到处侮辱大姐不知廉耻勾搭前夫,甚至还带着丫鬟把大姐打成重伤,以致再也不能怀上身孕…… 大姐抑郁而死,这对狗男女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