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此时的目光,与看童小乔穿白衬衫那次一模一样,奇诡得难以形容。童小乔的表情异常惊恐,就像是被人目睹了极为难为情的一幕似的,有想要遁地的感觉。“小乔,过来。”墨白把叼在嘴里那根没点着的烟扔到茶几上,用略带嘶哑的嗓音说,“到我这来。”墨白想,这次决不能放过她了。就这么安静的氛围,她穿得整整齐齐,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学习,都能掀起他惊涛骇浪般的潮绪,仅仅看她那双不加修饰的唇瓣,他都能产生饥饿感,果然是这丫头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就在这夜凉如水,清风不问流年的时刻,一定得做一件恰逢时宜,不虚度大好春光的事。童小乔扇动着她那双蝴蝶翅膀般的长睫,眨着眼睛。他这种饿狼扑食,还是命令食物自己走到他嘴里的表情,让她一动都不敢动。“不要让我去抓你,你自己过来!”他又说了一句极为霸道的话。“你,你想干什么?”童小乔哪敢动啊。墨白没废话,站了起来,朝她走过来。她这间小屋本来就不大,墨白这一站起来,就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一个巨大的阴影朝她袭来。“小白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好让我有个准备。”他是不是想吻她?他的表情、他的目光,展现着他在克制着某种情绪,那种情绪是无法言明,却一目了然的。“我想……”“嗡嗡!”童小乔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直接截了墨白的话。墨白抬头朝墙上的钟表望过去,半夜十二点多了。谁会在这个时间发短信?童小乔像特赦一般拿起手机,点开信息栏。墨白一低头,两个如魔咒一般的字映入眼帘。滕潇。嘶,墨白在心中咂舌,涌在体内的燎原之火被浇灭了大半。不知是童小乔真的把墨白当成亲人兼闺蜜对待了,还是觉得滕潇的消息没有私密性可言,总之她就是压根没有想过避讳墨白,直接在他面前把消息打开了。—“晚上都在做题,一不小心已经这个时间了,我猜你也没睡,就想问问,你在干什么?”确实,从字面上看,一点都不私密。但墨白怎么都觉得漫天在洒高纯度柠檬汁。童小乔掀起眼皮,怯生生地瞧向墨白,墨白面无表情地回身,撩起茶几上他刚刚扔下的那根烟,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墨白这个表情,她都觉得心里发慌。她长叹一口气,也没有跟滕潇聊天的心情了,于是回了一句:刚刚做了一套数学,现在打算睡觉。滕潇秒回:嗯,你数学进步飞快。咦?他怎么知道?墨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晚饭没吃的关系,怎么肚子这么饿!童琳在舅舅家和表哥杜也不欢而散,她气鼓鼓地开着车子在深夜无人的路上狂飙。杜蕙馨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回家,她都气急败坏地挂断。现在,她脑子里全都是杜也今晚毫无斗志的话:—童小乔身边有人护着,还有两个月高考,我不想出岔子。—我爹、你舅舅,要是知道我在背后搞事,明年我就得被送出国。—滕潇早晚是你的,你急什么?—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娶你就行了。杜也说的句句在理,可童琳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在篮球馆,滕潇居然主动说想跟童小乔一组!谁是他的未婚妻,他不知道吗?不记得了吗?家宴上,滕叔叔早就说过会娶她过门,滕潇没听到吗?为什么要背叛她?还当着她的面牵别的女生的手?那个人还是她最讨厌的童小乔!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杜也当然体会不到童琳这种痛彻心扉的苦楚,他只想在上大学之前求稳。童琳一路开,不知不觉开到新宿街,这里繁华又奢靡,拐角处鳞次栉比着各种档次的酒吧和夜场。她想既然来了,就放纵一下好了,于是她滑着车子寻找想要进的酒吧。突然,一个不明物体突然从一扇门飞出来,确切地说,是被扔出来的。这不明物体是个人,应该是个青年男子,一晃而过没看清长相,只看到一头火红的头发跟火烧云似的。童琳吓得赶紧停车,那人就被扔在她的车前,她刚刚要是快两秒,他肯定落到她引擎盖上。紧接着,从门里冲出四五个人来,对着那个被扔出来的男人就一顿暴打。红发男人被打得嗷嗷直叫,还夹杂着各种求饶。打他的人骂骂咧咧,恨不得掀开他十八代祖坟,挨个问候。童琳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童琳的脑回路平坦,在这里就体现得特别明显,这种情况,一般都倒车绕道走了,那些正在气头上的地头蛇,管你是谁家大小姐,上来揍你两拳,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就偏偏想不到这些,就一根筋地认为,谁当了她的道,谁就得让开。车喇叭终于把地头蛇按烦了,一个膀大腰圈的彪形大汉走过来,四月份的天气,他就穿个紧身无袖衫,把胸肌轮廓包裹得清晰可见,左边胳膊上纹了个不知是什么怪物,凶神恶煞的。他也不管这车多少钱,上来就踢车门。童琳把车窗按下来,她也不知道害怕,满脸的桀骜跋扈大小姐样,不过这倒是让地头蛇为之一愣。应该是没见过不怕他的小姑娘。童琳翻着白眼,说:“挡我道了,让开!”满脸不高兴。童琳的声音一起,还没等地头蛇说话,那个被打的红头发小青年像是认出了声音,连滚带爬地奔过来,趴在童琳的引擎盖上喊:“大小姐,救我啊!”嗯?童琳定睛一看,这人她还真认识,头发换了颜色,她刚刚没认出来。地头蛇一看这情景,不急了也不恼了,站在原地拿出一根烟,有个小弟连忙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眯着眼用下巴指了指被打的那个,对童琳说:“你的狗啊?”童琳一看都有人喊她大小姐了,还被地头蛇当盘菜了,肯定要充一下大姐大啊,于是她扬着脸,故作深沉地问:“什么过节啊?”地头蛇手上夹着烟,撑在童琳的车窗上缘,懒懒散散地说:“买东西不付钱啊!大小姐帮着付一下?”“多少钱?”童琳从副驾驶拿出自己的书包。地头蛇看到她拿的是书包,忍不住乐了,笑得跟看到小孩捧着压岁钱买糖似的,挠着下巴,舔了舔嘴唇,说了句:“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