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周过去。卜繁星与霍召这回彻底没了联系。SS的拍摄开始筹备了,卜光耀需要去试妆什么的。卜繁星怕他不明白,特意请了一天假跟到现场。谁知大忙人宋琛也在,估计也是怕卜光耀不自在。他与卜繁星的眼神隔空对视,互相点头示意。午饭时,外卖送来咖啡披萨等速食。不知何故,打的却是卜繁星的电话,询问具体位置。卜繁星莫名出了会儿神,想起某个谁,曾冒充外卖问楼层。那个人一进入她的家,……恋爱果然奇怪。任何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都总会叫人不自觉地联系起来,接着黯然神伤。卜繁星吸口气,佯装镇定报完位置。末了,她的手机收到了宋琛发来的第一条微信消息——公司有事离开。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现场你说了算。“嘁,把我当免费监工?”卜繁星:时薪三百,日结,谢谢。那头,宋琛正开车。遇见红绿灯停下,看了消息忍俊不禁。宋琛:承诺过的,你说了算。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卜光耀与卜繁星各自忙工作的事情,两父女私聊的时间不多,并统统决口不提“霍”字。对于卜繁星与霍召分手这件事,甄文静并不惊讶。这位繁星小姐说了名地说一不二,没人比她更了解,不分才不正常。为了做好安慰的后勤,甄文静打算挤出一天说要陪她逛逛。谁知这咖根本不领情,说是有个比较着急的宣传视频,要留在公司的棚里加班拍摄。甄文静看看窗外死气沉沉的天,觉得并非逛街的好时候,只好作罢:“那你按时吃饭啊,看样子可能下雨,记得带伞。”卜繁星胡乱答应了,也不知有没有放心上。加班到晚上九点,外面果然下起了雨。寻常灯红酒绿的城市此刻寂静不已,喧哗的唯有雨声。卜繁星站在大楼门口看了看雨势,手正要往包里探去,一个突兀的影子由远及近。之所以突兀,是因为这个点儿了,居然还有人望往公司赶。加上来者身量高高,叫人难以忽视,卜繁星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身影越来越近,他撑着把伞,在蒙蒙雨汽的遮掩下看不见轮廓。可莫名地,卜繁星的脉搏忽然狂跳不已。她眨眨眼睛,再眨了眨,终于看清那如刀裁的鬓、如斧凿的眉。霍召走路身姿周正,不调侃的时候还是特有正气。卜繁星看他步子迈得大却有秩序,不消多会儿便与她面对面了。但他没直接与她并肩,保持着一个在屋檐下,一个在雷雨里的方位。“你来做什么。”卜繁星开口,却很没底气。分明知道是来寻她的,可她就是拉不下脸示弱。霍召没接茬,沉默地伸出手去,示意她牵上来。卜繁星哪肯轻易就范,干脆别开脸不看。落空的手顿在半空一会儿,霍召了然地点点头,把手伸回去,探出另一只举伞的胳膊,意在把伞给她。“总要接一样吧。”他笑笑道。他一笑,卜繁星就气,眉目间有点恼火的神色:“你到底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啊。”他开始吊儿郎当这套,“看外面下那么大雨,猜你有没有加班?要是加班了,有没有没带伞?猜着猜着,腿就动了。”随心所欲到极致。就像上次去火车站接她,也不管能不能接到,全靠缘分。霍召:“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不是特别想你,我不会放下骄傲来找你。”雨声浩大,但卜繁星还是听清了每个字。其实,比“想念”更打动她的,是那句“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来,但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但喜欢了。没理由的行为,就是出于纯粹的本能。唯有本能,才最为可靠与长久。须臾,卜繁星所有紧绷的神经松懈,仿佛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柔软的态度,连带着她自己的语气也微微柔和了。“我要那只手。”好半晌,姑奶奶终于说话。霍召一喜,赶忙递出去:“概不退货!”卜繁星白他一眼,手才递一半,已经被主动攥牢。攥得她连日来被工作掏空的身体,也满当了。霍召开了车,两人同撑一把伞往地面停车场去。其间他要帮忙拿包,卜繁星下意识闪躲。她偷偷摁了摁包里鼓起来的伞柄,若无其事道:“你背女式包太娘。”霍召注意到卜繁星的小动作。心思玲珑的他很快就猜到什么,却没拆穿,嘴角微微一翘。“我幺儿真傻,都不会看天气预报,伞也不准备。”他面不改色斥。卜繁星只当他没发现呢,故意撒娇:“谁会记得那么多。”霍召偏头,在夜色里无声地笑得更厉害。*外面持续下着雨,雨势越来越大。雨夜的车辆少,霍召开得平稳,不消多久卜繁星就靠着窗,听着轻音乐,晕晕乎乎睡着了。霍召没打扰她。悄无声息没联系的这半个月,他看似无异,实际睡眠也不怎么好。归队时间越近,他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偶尔还有些说不清的烦躁。知道卜繁星的童年过往后,霍召对她的感情又多了层心疼。他被这层心疼揪着不知如何是好。找她吧?她无法接受他的工作。不找?他又有些于心不甘。虽然与卜繁星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可她真是这十余年来最对他胃口的姑娘了。不仅明白他所有的言外之意,接得上他抛出的所有梗,还总有些新鲜的小法子治他。爱情并非某一方单独的忍让,相互制约才健康。况且,卜光耀的话言犹在耳:你先给,好吗?霍召思来想去、坐立难安,自己和自己打了场仗,这才硬着头皮打算再试一次。所幸卜繁星这点特别好,不会矫情过头。就像卜光耀说的,只要你肯主动给台阶,她会下的。大雨里,当卜繁星伸出手那刻,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霍召:幸好来了。没轻易将她错过。“别、别kan……”卜繁星这一觉睡深了,竟做了个小梦。不过看起来,不是什么美丽的梦,因她紧皱眉头,极其不安稳。车子正好进到地下停车场,霍召行云流水地靠车完毕,轻轻拍了拍卜繁星的脸。卜繁星悠悠转醒,表情懵懂。霍召被她无害的一面取悦,忍不住柔了声:“做噩梦了?”卜繁星还在云雾里,连点头都显得迟钝,没经思考的喃喃脱口而出:“梦见我两在一座古代宫廷里,持剑互砍。我砍不过你,想跑,你穷追不舍。最后你追到了,说要先砍了我的狐狸耳朵……”“噗。”霍召这下是真真笑了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还狐狸耳朵,说得好像在梦里勾引了谁。”闻言,缩在副驾驶的卜繁星渐渐清醒过来。她脸一热,觉得糗极了。为了证明自己没梦乱七八糟的,卜繁星当即摸出手机,翻出前几日的一个热门视频。视频与星座有关,正好讲的就是霍召与卜繁星的星座。上面说这两个星座之间存在致命吸引,总能在人群里一下认出对方。就像是一匹有耐心的狼,和一只通晓人性的狐狸彼此青睐。他们各自心怀鬼胎、互相博弈,看尽底牌,但最后,依然会无法克制地吸引相爱……视频的声音在狭窄车厢里出奇地大。看着看着,卜繁星觉得自己又傻逼了。前段儿明明已经说好分手,却在两人的星座视频前驻足,还点了赞……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比做奇怪的梦还叫霍召开心。果然,卜繁星一偏头,一道灼热的视线准确地打上她的脸。霍召吻下来的时候,卜繁星有心理准备。仿如星座里说的:一言一行,互相都尽在掌握,并给予回应。只是她一回应,霍召便有些情不可控。吻深了,狭窄的车厢不太好发挥。他当机立断下车,开了副驾驶的门,一把将人抱起来,呼吸都是重的。卜繁星猛然腾空,心中除了惊,还混着自己都没法儿解释的期待。她没矫情地喊下来,大概觉得仪式感这种东西,关键时刻还是得有。更进一层的关系,应该是彼此心灵的决定,甚至不需要语言。而霍召的拥抱,无异于征求意见。她老老实实圈住他,就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