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静修或需专心致志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现在正是如此。 女孩撅着小嘴,尚且还在不喜那所谓行天司的规矩,万般不情愿地从腰间掏出那把银色短刀。 刀刃出鞘,刀锋闪着寒芒,仿佛飞瀑迸溅时的水花。 她又自上而下审视那树干上繁杂且令人头昏脑涨的经文,心情很糟。 “殿下。” 见江蒲蒲迟迟不肯动手,旁侧有位护卫出声提醒。 “我知道。” 江蒲蒲不耐烦地反握短刀,将尖刃对准面前这块方形灰石。 以刀作笔,江蒲蒲开始抄录那树干上的经文。 女孩动作笨拙又迟缓,每刻几画就要抬头再仔细审查经文,以免自己出现错漏。 照她这般速度下去,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刻完整篇经文。 在此之前,护卫与老斩役则是边警戒着四周,边盘膝打坐,趁势修炼。 “这就是【规矩】?”骆南叶注视着正憋着怨气,强压内心烦躁的江蒲蒲,摇头道:“看着好麻烦。” 徐寒衣不可否认地点头。 的确很麻烦。 万字经文,本身文字就极其难认。 若是不出错还好,最怕的就是在某个瞬间失了神,再回首时发现抄录的文字出了差错。 那密密麻麻团簇而起的文字,光是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可江蒲蒲若是想要取下那菩提果,就必须要将整篇经文抄录完整。 因为这是玄钟秘境的规矩。 骆南叶在此时突然冒出一句:“如果不遵守规矩会怎么样?” 徐寒衣看向她,“我以为你以前来过。” 骆南叶摊开手,说道:“小秘境去过,如此级别的大秘境还是第一次。” “不过此地看着也不像是有异兽横生,邪物之息也不铺天盖地。” “若真的不守规矩,到底会发生什么?” 骆南叶很好奇。 徐寒衣没有回应她的好奇。 白衣少年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不知从何处掏了张石凳出来。 他徐徐坐下,迎着天际烈阳,神色变得像镜湖般宁静。 骆南叶俏容上满是无奈。 “你居然往剑袋里装凳子。” “不可以吗?” “剑袋是斩役收纳丹药和其他备用佩剑的法器。” “也可以用来装凳子。” 骆南叶黛眉微挑,实在无语,半晌后才阴阳怪气道:“……那你不如干脆搬个椅子来,比凳子舒服。” 徐寒衣听完,说了句:“也有道理,下次可以再塞张椅子。” 骆南叶不知该对徐寒衣说些什么。 她内心感慨着这位破格晋升者的性格古怪,找了个空地自行盘膝修炼。 因为众人都已修炼了一段时间,附近还是没有异样发生,骆南叶也就判断只是在菩提树旁修炼不会有太大问题。 至于徐寒衣。 骆南叶也有些拿不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就坐在那儿,迎着这方焦土扑来的肃杀。 白衣被吹得乱舞,纷飞花瓣似飘雪般掠过周身。 天光落在徐寒衣脸上,照得那张冰脸多了几分温润。 他抬头看看烈阳,又回头看了看菩提树,以及树下正在刻苦抄录经文的女孩。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这片土地已经被焚毁殆尽,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 仿佛是听到了徐寒衣的提问。 又有阵并不寒冽的微风不知从何处飘来。 菩提树旁的花草随之摇曳,散出淡淡幽香,飘入鼻间,沁人心脾。 那是生灵所散发出的味道,与这方赤色的天地显得格格不入。 徐寒衣不再言语,只是沉默。 …… …… 约莫三个时辰后。 天色本该变得漆黑。 然而赤色的苍天仍然耀眼,仿佛永无止境的火焰就在天穹焚烧不止。 玄钟秘境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赤红永远是这方天地的主色调。 其他修士都对此毫不在意,反而是徐寒衣不喜这般异状。 天色不变,不到黑夜,徐寒衣睡得没那么踏实。 更何况他也没有把床也塞进剑袋,也没有把石桌也带入秘境。 失误很大。 徐寒衣甚至把目光放在了江蒲蒲面前那块灰石。 那石头表面光滑不粗糙,也没有尖锐颗粒感,又大又宽很适合睡觉。 可惜江蒲蒲正在用这块灰石抄录经文。 准确地说,是不久前还在抄录。 现在的女孩点头频频,却不是在赞同他人言论,而是打着磕碜,犯着困。 又过片刻,江蒲蒲终于不再迷糊地点头。 因为她趴在灰石上,完全浸入梦乡,嘴里还呢喃着些“鸡肉锅”之类的词。 徐寒衣无奈摇头。 让江蒲蒲这般闲不住的孩子抄录万字繁杂经文,难度还是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