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夷草草肃了肃,好险没说出那句“好狗不挡道”,心里虽觉得此人不识好歹,面上只客客气气的:“四殿下怎么想起出宫来了?” 陆斐娴熟地拿妹妹做幌子,“是娇娇的意思。” 娇娇是五公主的小名。 五公主虽也觉得对方太驾轻就熟了些,可谁叫她有把柄在人手呢?只得配合道:“纪姐姐,方才我们本打算到你家去的,可门房说你往梧桐巷来了,便追了上来。”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跟她四哥倒是如出一辙。 纪明夷摊着手,“不巧,今日我们姊妹亦分-身无暇。” 自家亲戚,可不好将外人带着。 五公主面露踌躇,陆斐也琢磨该如何寻个更合适的借口。 纪明夷以为这俩该打退堂鼓了,正要催着纪明琪动身,哪知纪明琪却甩开她的手,笑吟吟地道:“这有何妨?不如一齐到许家喝杯水酒便是,我想许表哥也不会介意的。” 太难得了,这样出风头的契机,虽然对方是冲着纪明夷的面子,可谁叫她也在场呢?自然与有荣焉。 那可是宫中贵人,纪明琪说什么都不能放过这种机会,兴许酒过三巡,四殿下就会被她美丽善良的气质打动,进而爱上她呢。 纪明夷看她一脸陶醉的模样,忽然觉得带她出来是个错误。 陆斐兄妹却是求之不得,忙忙地就答应了。 到了许家,许从温之母许薛氏见来了许多客人,起先唬了一跳,后来听说还有皇子和公主,脸上便喜不自胜。她初来京城,在本地都还人生地不熟的,想不到能结识皇亲国戚,真真前世攒下的功德。 对纪家姊妹也愈发亲热起来,纪明琪恨不得昭告天下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可惜五公主跟块黏豆包似的缠着纪明夷,明眼人都看出她俩交情更好些,纪明琪只得衔恨喝了杯闷酒。 至于许从温,他被母亲打发跟四皇子拉拢关系去了,许从温本人无心仕途,无奈许薛氏跟天下所有母亲一般望子成龙光宗耀祖,他也只能勉强敷衍。 只抽空向纪明夷投来抱歉的目光。 纪明夷一笑置之,她没什么好介意的,从那两人硬要跟上来,她便知道今日不可能再有跟许从温单独说话的机会。 只是,陆斐为何要如此做?他成亲的愿望有这般强烈么? 纪家虽然地位不错,在京城还算不上独树一帜,大可以从容挑拣一位更匹配的皇子妃,陆斐也不像认死理的人。 纪明夷只能归结为对方吃错药了。 从梧桐巷出来,已是夕阳西沉,天边霞光万丈,黄烘烘跟烧糊了的锅底似的。 纪明夷心情分外糟糕,偏五公主又拉着纪明琪说要去古华轩买字画。 纪明琪立刻就答应了,她虽然舍不得四殿下,可讨好五公主也是很重要的——毕竟五公主不止一个哥哥,说不定还能旁敲侧击打听出更好的呢。 为此,她甚至甘心出点血,用自己的私房钱来哄公主开心。 纪明夷可不愿做这冤大头,纪明琪有胡氏兜底,自己点点滴滴可都来源早逝的亡母,轻易浪费不得。 哪怕五公主跟她颇有交情,说到钱就是另一回事了。 五公主遗憾道:“好罢,那四哥,你好生送纪姐姐回去,有丁点差池我可是不依的。” 陆斐沉闷地应了声。 纪明夷忽然疑心这兄妹俩联合设下圈套,就为了骗自己跟陆斐独处,五公主可不像这样挥霍无度之人,何况她也不缺钱。 无奈那两人脚程飞快,一阵风吹到古华轩去了,徒留下纪明夷在这尴尬处境里。 陆斐倒是有意与她保持距离,两人呈对角坐着,吃一堑长一智,他似乎也意识到上回的举止有些不妥。 纪明夷克制自己不去看他的侧影,反正看惯了的,有什么稀奇?只有纪明琪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才惊为天人。 陆斐沉默片刻,还是问道:“听说许从温向你提亲?” 他怎么知道,难道许从温方才酒后自己说的?纪明夷有些狐疑,没看出表哥酒量这样不济,醉醺醺把什么都倒干净了。 有些微不快,纪明夷耐着性子,“臣女是否婚配,与殿下并无干系。” 言下之意,嫁不嫁人、要嫁何人都是她自己的事,陆斐有什么权力在其中横插一脚? 陆斐轻哂一声,低低说道:“方才,许夫人对五皇妹甚是亲切。” 看似不相干的一句话,纪明夷还是从中品咂出些许滋味来,的确,论起来她跟纪明琪才是许薛氏的正经亲戚,可方才许薛氏几乎将她们撂开不管,一门心思给五公主端茶递水去了。 若单是奉承贵客,似乎不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