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正可借机阻住仇夜雨,让仇夜雨不敢对她轻举妄动;二来,我要她自己明白,那晚是我救了她。dashenks.com我若当真要她死,又何必救她?” “三来,她凭此案结识了贾鲁,借此攀上贵妃与万安这条线,又与顺天府上下打成一片——这对她将来,只有好处。” “还有……”微微仰头,仰望苍穹,却淡淡笑着摇了摇头:“其余的,不必她现在就明白。留待将来吧,看她自己造化。” 息风心下悚然一紧:剩下的,是不是关于嗜血虫与草原的秘密? 大人竟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将这些透露给她……但愿她不要这样早知道才好,否则怕只会坏了大人的大事! 司夜染无声回头,目光盯在息风面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跟花一样,防备她都是为了我好。毕竟,她一家数十口当真死在我手上,这是血海深仇。不过风,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而对她暗下什么手脚!” 息风一惊,扑通跪倒:“卑职岂敢!” 司夜染轻哼:“岂敢?风,你已然动手了!虎子与女真人的龃龉,就是你设好了的陷阱,等着那小傻瓜自己跳!” 虎子是她依恋最深的人,虎子有了危险,她绝不可能袖手旁观。而她一旦搅合进与女真人的恩怨去,稍有差池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祸! 而祸事就发生在息风执掌的腾骧四营,以息风智慧,他若想帮虎子平息事端,或者暂时瞒过朝廷,实则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事态竟然不受控制地扩大,直到朝廷都听闻,这其中的关结自然就在息风这里! 纵然外人也许猜不透,司夜染又如何不一眼便看透了! . 息风面色猛地一白,稍顿之后,重重叩头:“卑职不敢欺瞒大人。卑职更是心知,这点小小伎俩如何能瞒过大人去!可是大人,容卑职说几句话——” “大人近来对她所用的心,纵然旁人不知,卑职却都是看在眼里……卑职只怕,大人会过于沉迷!一旦沉迷,大人便会失却冷静,到时若真的给她捉了机会伤害了大人——那卑职当真万死难赎!” 大人已是动青少年,渐有情不自禁之势……此时花、雪、月等人都不在大人身边,只有他一个,却还要兼顾腾骧四营。而兰芽不同,她与大人朝夕相处,他真的怕自己稍不留意之下,便来不及护卫大人周全! 那将毁了多少人多少年来的心血! 便是司礼监那一节,他也并非当真被长贵绊住走不开,身为武将的他早已习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于是兰芽被带走他也早就知道。 他不过故意延宕,想的也是不如趁此机会除了这个隐患去。 为了大人,他们风花雪月四人,甚至这天下明里暗里的万千人,便没有狠不下的心、下不去的手! “卑职跟随大人多年,从未见大人乱过分寸。大人一向不与人争短长,纵然遭遇仇夜雨计财三番的挑衅,却也只悄然化去,并不当面为敌……可是自从有了这位兰公子,大人便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此番在司礼监,大人不顾一切前去,更是与仇夜雨撕破了脸!还有冯谷此案交给兰公子——大人根本是在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她这一句舍不得!” 司夜染闻言也是微微一颤。 息风已是眼角带泪:“大人性命贵重,又如何是她一句‘舍不得’比得上!大人就那么在乎在她心内的地位,就那么罔顾自己的安危么?” 司夜染没有转回身来,也没有看息风一眼。他依旧望着书架,只是淡淡说了一声:“风,你知道么,这些年我心中当真没有过什么喜怒哀乐。” “想要得到什么,我自己精心绸缪了,命令你等去做。得到了都只是证明筹划得对,也证明你等得力,可是于我自己心内,却并无太多喜悦。因为我知,那一点点的所得,距离我们想要最终拥有的,还太小太少。” “可是你知道么,听见她说即便明知冯谷之案的凶手就是我,却不会向人揭发的那一 刻——我有多欢喜?” “以我一命换她一声‘舍不得’,在你们眼里真是一场太不应该的冒险;可是在我私心内,却是心甘情愿。” 他终于缓缓回首,如梦似幻一笑:“……你们不必明白。” . 翌日一早,兰芽酒醒了,赶紧到观鱼台给司夜染请安。 初礼却面色严肃地拦住了兰芽:“公子不必进去了。” 兰芽上下打量初礼一番:“我这几天得罪过你么?怎么看样子,你又跟我赌气呢?” 初礼一甩廛尾:“奴婢岂敢!” 兰芽叹口气:“看你,这分明就是印证我的说法呢。让我想想你为什么跟我赌气——”她面颊一红,妙目微转:“难道是因为,呃,‘退避三舍’?虽说百里是挺远的,不过那是大人吩咐的,与我无关啊!” 初礼面色一寒:“公子这可是恃宠生娇,是在提醒奴婢那时发生了什么!” 兰芽脸腾地红透,有些结舌说:“发,发生什么了?你,你等不是在百里之外么?” 妈蛋,百里之外还能看见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 兰芽旋即捉住把柄:“好啊你,原来你违拗大人的话,你没退避三舍去!” 初礼也气得无可奈何:“公子别闹了!” 兰芽软下来,走上来跟初礼软语相求:“我真不知道怎么得罪你了,你今早干嘛对我这么冷言冷语的啊?我就是来给大人请个安,你何必拦着我呢?” 初礼抿了抿唇,愤愤道:“奴婢怎敢拦着兰公子?之所以不让公子进门,是因为大人早早已经出门了!公子定然又要问大人去了哪里——那奴婢便告诉公子,大人是独自进宫面圣去了!” 兰芽心下一跳:“做什么去?” 初礼道:“自然是冯谷一案总归要给皇上一个回复!既然公子查来查去,就只会查回到大人头上来,那大人也只好独自入宫,负荆请罪罢了!” 兰芽急得一蹦:“他怎么那么傻啊!我这么早起来请安,就是怕他这么干。怎么他还是去了!” 初礼目光疏离:“兰公子当真这么紧张咱们大人么?兰公子不会背后捅出一刀,将咱们大人置于死地么?” 兰芽恼得举拳:“初礼,别以为你是大人近身伺候的内侍,我便不敢揍你!此时看在你是担心大人的份儿上,我暂不与你计较;若下次你再敢这么随便冤枉我……大不了我跟你同归于尽!” 兰芽说完扭身就跑,直奔顺天府。 贾鲁一见她,头就大了。兰芽上来扯住他:“你,你带我进宫!” 贾鲁惊得一瞪眼:“你别胡说八道!就凭你,还不配。” “我知道我不配。”兰芽上下打量贾鲁一眼:“可是贾大人,你却配啊……我记得皇上可是对你青眼有加。” “再者退一万步说,就算皇上不见,咱们也可以叩见贵妃娘娘。万公子,你可是贵妃娘娘的侄孙,贵妃不会不给娘家人这个面子的,哦?” 贾鲁气得七窍冒烟,指着兰芽骂:“美得你!” 兰芽不怒反笑:“反正今天大人若不帮忙,我便去告御状,说大人是冯谷一案的真凶!” 贾鲁气得又是一蹦:“你,你还要不要脸?” 兰芽呲牙回敬:“不要了!不光脸,我连命也不要了——你帮还是不帮!” . 乾清宫,皇帝寝宫。 司夜染被传召,忙钻入乾清宫露台下的涵洞。此洞俗称“老虎洞”,是专为内监们出入乾清宫所用。只因内监们身份卑微,自然没有资格行走御路、登堂入室,便只能如狗一般这样钻行。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敏在出口迎着司夜染,便笑:“你现在也是有秩品的内官,皇上早已恩旨特许你行走御路,与外臣同,你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司夜染谦卑施礼:“伴伴说的哪里话来。秩品都是皇上的恩赏,奴婢又如何敢真当自己是朝廷命官?在皇上面前,奴婢永远奴才小六。” 张敏赞许地笑,“快走吧,皇上等呢。” 皇帝正在书房,瞧见司夜染躬身而入,便招手叫:“小六,你,你过来。” 司夜染不敢怠慢,趴地下磕完了响头,按规矩行足了礼数,这才起身到御书案旁边去。 皇帝摇摇头:“你,你个老气横秋的,真,真是没一点小孩子的活泼。朕,朕都叫你不不不必拘着礼数,你还非一点都不落,怎,怎恁陈腐!” 司夜染笑笑,却又撩袍跪倒:“只因,奴婢今天是来向圣上负荆请罪的。奴婢该死,求圣上斩了奴婢吧。” - 谢谢lylsh93的月票,xiaoyudian、双城的花 ☆、107、不敢触碰 司夜染此言一出,皇帝和张敏急促对视一眼。 皇帝扔了御笔,隔着御书案蹙眉凝注司夜染:“小六,你这又是怎么说的?” 皇帝自己兴许都没注意,司夜染却是留心到了——此时皇帝竟然不结巴了。 司夜染伏地:“圣上将冯谷之死一案交托给奴婢,奴婢却有负圣恩……宫外传言如沸,说冯谷是奴婢杀的。那奴婢便请圣上将奴婢判为凶犯,就地正法吧。” 皇帝问:“朕亦未给你时限,你何必急着请罪?暂时查不到什么,继续查下去便是,又何苦这般?” 司夜染摇头:“皇恩浩荡,奴婢便更不敢辜负。拖延的日子若久了,外头的传言只会更难听,到时若有伤及皇威,那就是奴婢万死难赎的!腹” 司夜染郑重叩首:“伏祈万岁成全奴婢微末之心,以奴婢一人死,维护皇上万年威。” 听到这里,侍立在畔的张敏不由得觑了皇帝一眼。 果然,他从皇上面上看到了不忍。 司夜染这个孩子,一向太懂得以退为进,太明白在皇上面前如何说话。 皇帝果然亲自起身,绕过桌案走过去,走到司夜染面前去,蹲下了身子瞅着他:“嗬你个小六,你当朕是要躲在你的小肩膀后头执掌天下的么?若要错杀你才能平息天下,那朕这张龙椅还要如何坐稳?” 皇帝说完起身,抬脚蹬在司夜染肩上:“快起来吧,朕就看不惯你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儿!” 皇上回到御座,竟然又结巴起来:“你,你倒说说,查到哪儿了?又卡、卡在何处?” 司夜染叹了口气:“奴婢愚钝,竟至什么都没查到。” . 贾鲁公服入朝,当朝三品的年轻官员,一路走来器宇轩昂,纵是羽林军都以目敬礼。 兰芽却做不到那么堂皇,紧张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走一路在心底打鼓。 她心说自己胆子也当真是大,刚见过贵妃,这就又主动来见皇上……她真当着天下没什么人是她不敢见的么? 到了内宫,贾鲁递牌子求见。司礼监掌门的内侍对贾鲁不敢怠慢,却上一眼下一眼地瞧着兰芽,抱歉一笑:“对不住贾大人,这位兰公子没品没级,就是有天大的事体,却也不能面圣!” 宫规森严,贾鲁也没有办法。 兰芽偷偷扯扯贾鲁的衣角:“不然,去见贵妃?如果贵妃肯带我去见皇上,他们定不敢拦!” 贾鲁只能叹气:“我是外官,绝不准见宫眷,你懂么?如果当真求见贵妃,也只能你自己一个人进去,你敢么?” 兰芽回想了一下那日在昭德宫内所受的待遇,面色已然苍白下去。 贾鲁看着也是不忍,便道:“你究竟想对皇上说什么,现在便都告诉我吧。我进去面圣代你转达就是。” 兰芽警惕地盯他一眼,果断摇头:“不能告诉你!” 贾鲁嫌弃地冷哼:“你当我乐意知道你那点秘密?你自己留着吧,千万别告诉我,我当真半点都不想知道!” 兰芽咬唇盯着他,末了转身又到宫门处去,给那内侍施大礼:“小的的确是有天大的事面圣……不过小的也不敢为难公公,只求公公借用纸笔一用可好?” 那内侍也要卖灵济宫几分面子,便带兰芽到了旁边一处塌房,给了她纸笔。 贾鲁跟上来好奇问:“你要干什么?写血书,告御状?我劝你千万别那么傻,血书根本就到不了皇上手里!那都是戏本子里的戏码,现实里可不当用!” 兰芽也不理他,径自挥毫落笔。贾鲁凑过来看,不多时已然看清了:原来兰芽画的正是那十多具鞑靼人尸首的情状。 贾鲁看得也是啧啧称奇:她竟画得与真实情形分毫不差! 尸首各自的方位、姿态、外部特征、面容神色……甚至就连脖子上那一刀的长短深浅全都画得惟妙惟肖。 贾鲁忍不住挑眉:“没想到你还有此等能耐。” 兰芽也不理他,一气呵成画完。他们全都在她心里,画起来毫不费力。吹干墨迹,将纸张叠好,便塞在贾鲁手里:“你去面圣,将这个替我拿给皇上看。” 贾鲁却一甩袖子:“胡来!你这血淋淋的尸首,如何能呈给皇上!这不合规矩。” 兰芽反唇相讥:“皇上以天下万民为子。怎么着,儿子死了,难道连尸首都不敢看一眼,都不想给儿子找到凶犯么?” 贾鲁被问得一愣。 兰芽便撩衣跪倒,声已哀切:“大人,我求你……” 贾鲁轻叹一声,已是妥协,扶起她来问:“你要我如何对皇上说?” . 贾鲁听宣入乾清宫,睇了一眼依旧坚持跪在御书案前的司夜染。 这样地低眉顺首,哪里是那晚在求阙阁上言语若刀剑的那个轻狂少年? 皇帝看贾鲁来,拊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