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无价之宝,自然是极小心谨慎的护着,又怎么可能落在了沟渠里?” 戚老爷将卷宗拿起来看了又看,不由长叹一声,“这些事咋一看间,确实和杨家没有什么,可是细细一想,又确实件件直指杨家的,唉,看来官府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些,只是碍着没有正面的证据,所以不能拿杨家怎么样的。ggdbook.com” 他又向苏洌儿道,“敢问苏小姐,你家的管家良伯临死前,到底跟你是怎么说的,他是凭的什么,认定了你的仇家就是杨清和的?” 想到良伯满身血污的样子,苏洌儿的眼里已经含了泪,“良伯受了伤,硬还是架了家里的马车强撑着来到我出家的庵庙,见到我时,已经没有多少气了,只说了仇家是杨清和,就咽了气,至于他是怎么知道仇人是杨清和,我也不知道。” 就见戚老爷神色一凛,他又是长叹了一声,这才道,“那么苏小姐,还有一本案卷,你再看看,”说着,他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本略薄些的案卷来,伸手欲递时,却又缩了回来,想想又还是递了过去,“只是苏姑娘,你看了以后什么都别说,左右杨家人已经在牢里了,若你看了这个案卷较真起来,却是要叫府台大人和在下为难了。” 苏洌儿不明所以,但只是一瞬间,她就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戚老爷说的不错,左右,杨家男丁,除了那三少爷以外,都已经下了狱了,那么较真不较真的,又有什么要紧。 接过这一本案卷,她才一看时,就脸色大变,看到最后,她眼里的泪扑簌簌的直往下落,半晌,她颤抖着手合上案卷,“既有如此大的证据,怎么官府竟然就放过了杨家?” 戚老爷叹气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跟那个玉麒麟一样的道理,虽然在苏家血案的现场发现了杨家特有的腰牌,可是奈不住杨家的银子多,府台收了银子,自然就替他掩了下去,就这一本案卷,其实还是我使了银子钱后,有心的书史交了出来的,交给我时千叮万嘱不叫说出去,不然他只怕性命不保,我也是千承诺万应允了,才能拿得到手的。” 苏洌儿到此时直心如寒冰,她既悲且恨的道,“这杨贼可真会装,今儿在牢房里,我那样的套他的话,他都死不松口,我差点儿就让他给骗了,”她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个圈,转头向戚老爷时,又问,“只是,那我苏家的偌大家产到底去了哪里呢?我仔细看了他家的账册,怎么也找不到端倪的?” 戚老爷摇摇头,“杨清和实在太过狡猾,你家的东西,想是不在扬州城了。” “怎么说?”苏洌儿不明白他的话。 戚老爷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才道,“听说,杨家的三少爷在京城里,混得风生水起,很是如鱼得水呢……!” 他下面的话没有再说,然而,再怎么笨的人,也已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乍一听提到杨浩天,苏洌儿有瞬间的愣神,那个一身白衣,总在桥头一树梨花下吹奏“良宵引”的人,有多久没有看见他了,又有多久,自己没有想到他了……? 戚老爷见苏洌儿发愣,只以为她是在想自己所说的话,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又接着道,“苏小姐,你接着打算怎么做呢?” 苏洌儿一惊回神,“啊……?” 戚老爷见苏洌儿分明已经神魂不定的样子,他又好心的提醒,“如今你如愿的将仇人下在了大牢里,下面打算怎么做?” 苏洌儿一握拳,咬牙一字一字道,“我要他们死……。” 说话间,她分明看见面前出现了爹娘兄姐的脸,他们都在微笑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满都是欣慰,苏洌儿眼里的泪喷薄而出,“爹,娘,女儿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了。” 戚老爷看着苏洌儿恨绝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忙道,“在下即刻修书命人送去京城,让我的亲戚去刑部里活动,务必让此事早日定下来。” 苏洌儿大礼而拜,“戚老爷是我苏家的大恩人,洌儿今生来世,都只为戚老爷当牛做马了。” 戚老爷忙抬手虚扶,“苏小姐是戚某的恩人才是,万不要这样客气,快快请起。” 苏洌儿起了身,向戚老爷说了句“稍等,”转身就进了里屋,不多会儿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大叠的银票,她双手捧到戚老爷的面前,“京城打点要用钱,这二十万两银子戚老爷先拿去,待事成之日,戚老爷和戚老爷在京城里的亲戚那里,洌儿更有重谢。” 戚老爷也不客气,接过来收在袖子里,笑道,“用杨家的钱,来要杨家的命,苏小姐应该解恨了。” 苏洌儿淡淡冷笑,“这世上多少杀戮恩仇,都源自于一个财字,可见银子这东西,其实是生来害人的。” 她的话里带着丝丝阴冷,戚老爷心里突的一跳,也就不再说什么,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戚老爷就告了辞。 等戚老爷去远了,管家才进来,向苏洌儿担忧的问,“五夫人,这戚老爷办事稳妥么?” 苏洌儿的脸上堆起欣慰的笑来,“戚老爷说了,他京中的亲戚极是有神通的,只要咱们肯花钱,就再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你放心,老爷和少爷们定会平安无恙,很快就能回来了。” 那管家不疑有他,顿时大松一口气的,笑道,“还是五夫人有主意,府里老爷少爷们都不在,若不是五夫人撑着,只怕这个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儿呢?” 苏洌儿轻声一叹,“二姐姐和三姐姐全是因为大少爷和二少爷也被下在了牢狱里,骨肉相连,情切之下自然无法平静,相比之下,我要稍稍好些,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大本事呢,也都还是要依靠管家你的指点和扶持了。” 管家忙躬身道,“五夫人过奖,小的并没有做什么,都是五夫人聪慧了。” 如此,各自又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也就过去了。 (本章正文字数2920,弥补亲们之前重复订阅的米米完毕,嘻嘻) 正文 抄家(一) 二十万两白银果然有用,不过一个来月,京里就有公文下来,杨家父子被定了秋后问斩,家产全部充公,皇恩浩荡下,没有令此事殃及妇孺。 然而说是充公,自然是已有部分家产被苏洌儿借管账整理的机会转移了出来,梅姨的弟弟早已在别的地方置好宅子,依着苏洌儿的吩咐,不过是三进的小庭院,中产殷实人家的样子,既有私人的空间又不必太过张扬,那笔钱财就被苏洌儿暗中放在了那里。 而剩下的,在官府抄家之前,亦先由戚老爷和那位知府先过了一遍,等真正落到官中的,已经只是一个皮囊了。 扬州城里一时间全都啧啧惊叹,不过是一趟茶叶生意,竟然就让偌大的杨家,瞬间土崩瓦解,竟就这样败落了! “伴君如伴虎啊,”提起的人无不摇头叹息,皇差原来并不是那么好办的,险不险,只看杨家就知道了。 而虽然说没有殃及妇孺,二姨娘和三姨娘在一听儿子丈夫要被问斩了,正病着的三姨娘饶是那样刚强的一个人,一得信顿时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对着苏洌儿和二姨娘悲痛欲绝的哭道,“以前每日里争啊夺啊,今日看来,真真只是一场闹剧,咱们的命,全在老天爷手里攥着呢,今儿老天爷想来是瞧着咱们不耐烦了,他老人家手一松,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二姨娘摇晃着身子,早已经撑不住,“我诚儿还没有成亲生子呢,老天啊……。” 苏洌儿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们,到此时,她连敷衍都已觉得没有必要了,就那么任由二人哭闹,屋子里正闹成一团时,春巧抱着麒儿也到了,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下,也顾不上别人了,只冲着三姨娘叫了一声,“三娘,”就呜咽着出不了声,小小的麒儿被这满屋子的哭声一惊,顿时也大哭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哭声一片,唯有苏洌儿目无表情。 出了鸽语苑,苏洌儿的耳边依旧嗡嗡的响着那些哭声,梅姨眼见她脸色不对,忙将她扶到路边的假山石子上坐下,担忧的道,“小姐,你怎么了?” 苏洌儿却只是无力的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梅姨见她这样,知道她是心里不好受,忙劝道,“咱们忍了这许久,算计安排了这许久,求的不就是这一天么,如今咱们大仇就要报了,你该高兴才是。” 苏洌儿慢慢抬起头来,眼里竟满满的全是泪,“梅姨,为什么我竟然一点儿高兴的感觉也没有呢,为什么,我这心里很痛很痛,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呢?”梅姨将苏洌儿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慰着,“你之前也说不对,戚老爷不是找了官府查的案卷来给你看了,上面桩桩件件,哪一件事不是扯到杨家的头上,上面更提到,咱们家的案发现场里,还找到过杨家的腰牌的,”说到这儿,她拍一拍苏洌儿的背,“好了,你不信别人,难道还不信良伯么,不管怎么样,良伯是不会骗你的,他临死还挣着一口气要见你,也一定不会是为了骗你,不是吗?” 苏洌儿轻轻点头,“说得也是。” 梅姨就笑了起来,“小姐如今心里难过,都是因着你本性良善的缘故,纵然要杀的是仇家,也觉得不忍心了。” 苏洌儿这才笑了,“是么?” “嗯,”见苏洌儿笑了,梅姨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其实这几天她的心里一直都很高兴,杨府终于有了今天,小姐的血海深仇终于得报,而最重要的是,只待秋后杨家父子的人头一落了地,她们也就圆满了,从此退身隐去,再不见人。 原本她们还是打算再去佛堂出家的,然而苏洌儿想想又觉得自己已是一身脏污,再难有颜面面对佛祖,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一世不见人罢。 但是到底,清净了不是吗? 官府来抄家那日,正病得奄奄一息的三姨娘受不了这个刺激,竟就去了,临死时她都还念着杨浩宇的名字,眼睛一直没有闭上,二姨娘扶着疯癫的大夫人姚芝兰,春巧抱着麒儿,满眼凄惶的看着衙役们如入无人之境的在府里进进出出,仿佛是梦一样的不真实。 一直等到杨府大门上被贴了封条,二姨娘春巧等人这才如梦初醒,她们徒劳的扑在门上大哭不止,然而纵然眼泪流成了海,到此时亦是无用的了。 苏洌儿扶着梅姨的手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她终究还是狠不了心赶尽杀绝,当戚老爷告知她已经修好了文书,马上就派人送进京城里时,她到底还是请戚老爷笔下留情,让他京中的亲戚在操作此事时,借言皇恩慈悲,留下了杨府妇孺的命来。 这样做,不过是因为自己亦是杨府妇孺里的一名罢了,总不能连自己也牵扯进去,她这样说服自己。 三姨娘的尸身已经被移了出来,放在府门前的一领草席上,苏洌儿看着她死不瞑目的样子,心下也觉得酸,于是向不远的地方招招手,孙柱儿几个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一直守在不远的地方没有离去,见苏洌儿招呼,忙到了跟前来问,“五夫人有什么吩咐?” 苏洌儿轻叹一声,指着三姨娘的身子向孙柱道,“你找几个人,将你三姨***身子搭好了,跟我走,”说着,她来到二姨娘身边,轻声道,“总在这里哭也不是个事儿,走吧。” (亲们,后面的情节不知道是不是急了点儿,不过该交代的烟都会交代,绝不会因为急着结局而敷衍大家的。) 正文 抄家(二) 二姨娘满脸是泪的转过脸来,迟疑的问,“走?去哪里?”说到这儿,她分明再也抑制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道,“家被封了,咱们还能去哪里啊……。” 苏洌儿又叹了一声,“老爷问斩的公文还没有到达扬州时,我已经从戚老爷那里得到要被抄家的信儿,已经预先做了安排了。” 春巧也抬起头来,泪涟涟的问,“安排,什么安排?” “总不会叫大家露宿街头就是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吧,”说着话,她就转了身,径直在前面走了,二姨娘春巧一看,慌忙就分明抱着麒儿和扶了姚芝兰,并孙柱抬着三姨娘的身子,一路跟了来。 却是去的铁猫儿胡同,那间苏洌儿进府前住的屋子已被她买下了,到了地方后,苏洌儿向二姨娘春巧道,“那个时候咱们家手头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又想着不能太张扬免得被官府知道了,这才就买了这一间屋子,虽然小,喜在干净,足够大家住着了,”说话间,孙柱已经将三姨娘的身子在前面厅里停好,过来问,“五夫人,接下来怎么做?” 苏洌儿取了一锭银子递过去,“如今不比往年了,你去棺材铺里,也别挑料子,只捡那厚实的棺材为三姐姐买一口,头七之后咱们就送她去杨家祖坟地儿里落葬罢。” 孙柱答应一声,领了人去了,屋子里一时只剩了二姨娘等几个,苏洌儿在她们脸上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二姨娘脸上只见悲苦,姚芝兰痴痴傻傻不知悲喜倒是万幸了,落在春巧脸上时,苏洌儿只觉得心内一紧,当初若不是为保护自己,又哪里有将她牵扯进来的一天呢。 将姚芝兰安顿在厅里坐着,由梅姨在一边护持了,苏洌儿领着二姨娘和春巧来到当日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里,她将一个橱柜挪开,露出一块活动的砖块来,拿掉砖块,顿时露出一个洞来,苏洌儿伸手进去掏摸了一会儿,取出一个油纸包着的包裹来。 将包裹放在桌上,苏洌儿又是一声长叹,“我早知道抄家的时候定是倾家荡产,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