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西、简西……” 简西觉得有人在拍她的脸,力气大到脸都疼,她啊的一声睁开眼,看着近前的李汝辞,迷糊地问:“我怎么了?” “怎么了?”李汝辞皱了皱眉伸手擦了把简西额头上的汗:“我还想问你呢,做什么吓人的梦了,瞧你这一头汗。” 简西摇摇头,“就是一场梦,没什么。 “联系上方队了吗?” “联系上了,队长的动作就是快,这么一会儿已经查到那纹身师的住处了。” 李汝辞献宝似的把电脑摆过来,简西看着上面那个熟悉的大蟒舌头,人有些蒙,连李汝辞的声音都听得不再那么清,她只是看着方斌回过来的信息,脑子止不住嗡嗡直响,谁能告诉她,那个梦里出现的声音说的话为什么会和现实这样的重合:亚马逊金冠蛇,象征着金钱和财富的图腾,以及那个纹身师傅的名字Jackie J…… 应该是李汝辞才想得起来的图形,应该只有方斌才查到的人名,为什么她会知道? “简西……”李汝辞试着叫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连问了几声,简西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慢慢转过脸,呆呆地看着他…… 咚咚咚,三声门响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视,简西舔舔嘴唇,手朝门一指:我去开门。 说着,她便逃也似地跳下床,一把拽开了房门,那动作的麻利样告诉李汝辞,简西一定有事瞒着他。 真把门打开,简西才意识到自己冒失了,这种时候不应该随便给人开门的。 好在门外站的不是别人,是标哥的妈妈何友梅,只见她穿着和前几天一样的物流工作服,手端着一个两个盒子低着头进来。 简西一看那盒子里的东西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早餐时间了。 “麻烦你了。”简西想搭把手接过东西,不想被何友梅一个闪身躲过了。 “你别动,我来就行,才出锅的,趁热吃。”撂下饭盒,何友梅就着衣服搓了搓手,“你们说奇不奇怪,今天本来是我去给你们拿早餐,余屠非要他去,我就想了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啊,结果还真行,东西我瞧了,都是这船上最好的。他比我有本事,让我去弄,估计就算是拿着钱也没人卖我。” “他没告诉你怎么突然这么勤奋的?”简西让何友梅坐下,自己跟着坐在李汝辞对角的位置,屋子太小,想坐得远点都没地方。 何友梅摇摇头,边拿手揉了揉腰:“没有呢,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 “于姐,你腰怎么了?”简西发现她边揉腰边皱眉,估计是真疼,便问。 “哎呀,这个啊,没什么,取早餐的路上碰到个横冲直撞的小姑娘,撞的。 “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火气大的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真的,我家小标如果不是遇上你们,估计也得和那姑娘一样叛逆。” 简西心里有事,听得也是心不在焉,但听她说标哥会和那小姑娘一样,简西有点不赞同:“标哥挺懂事的。” “哪啊?”何友梅连摇几下头:“你是没瞧见那姑娘,长得也是水灵好看,偏穿得露腿露腰,一件好好的衣服上偏弄了好些钉子,妆画的也浓,喏,我来时又碰见了,有客人报了警,告她故意伤害,警察正抓呢。” 简西越听描述越觉得耳熟,怎么这身打扮有点像于知节啊? 她不禁回头看了于漫枝一眼,和她料想的一样,她想到的这家伙也想到了。 于漫枝:“我要去看看。” 简西:“现在出去会有危险。” 何友梅:“简西你和谁说话呢?” 简西:“没谁没谁,于姐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饭我们马上就吃。” 何友梅觉得简西怪怪的,但她懂,换做是谁放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都怪。 “那行,你们忙,我先走了。” “何姐你慢走。”送走何友梅,简西边关门边甩着手,不让于漫枝那家伙再缠着自己:“现在是白天,出去不是找死吗? “就算是找死我也得去,那是你女儿!” 不过一个转身前后,简西就改了口,没办法,比起出去冒险,此刻的她更不想和李汝辞单独待在一起,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些事情。 “蚂蚱,老于怀疑何友梅说的那个叛逆小姑娘是他闺女,我出去看看哎呦哎呦你干嘛?”被提溜回来的简西一脸惊诧地看着李汝辞:“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有事瞒着我?” “没有。” “真没有?” “没有。”简西努力保持着和李汝辞的对视,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心虚。 她以为李汝辞没这么好糊弄呢,没想到话说完,李汝辞竟真的放开了她。 “呼……那我走了。” “回来。” 又怎么了?被摁坐在床边的简西看着伸手到床底的李汝辞:“你干嘛啊?” “就凭你这幅尊荣出去,不是明摆着给人送人头去的吗?”说着,李汝辞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坐好,化妆。” “化妆啊,老冯能帮我画就行,不用你。”简西还想走,屁股抬了几次都被李汝辞按了回来。 李汝辞:“我不比冯帆手艺好?” 冯帆:MMP! 就这么被强摁着画完了妆,没有迎来预期的问话,这倒让简西松了口气。 她真怕李汝辞会察觉到什么,她不是不想告诉他,她只是想在告诉他前先弄明白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知道关于金冠蛇的事情。 离开房间,走在有阳光微微照进来的走廊里,简西边看着脚下的路边问骗子冯:“老冯,你化妆是跟谁学的?” “跟我们剧组一个化妆师啊。”冯帆挠挠鼻头,“干嘛问这个?” “没什么,觉得你化妆手法比李汝辞还好,好奇师父是谁。” “哦。”冯帆拍拍胸脯,“就这啊,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吓我一跳,我师父来头可不小,《京都风云》看过没?我师父给那部戏的演员化过妆。” “是化妆组组长吧?” “没有,他是属于被埋没的人才。” “你如果不走上这条道肯定也是个人才。” “嗨,我那时候……”冯帆这人最听不了奉承话,简西的马屁一到位就彻底把他忽悠地见不着北了,什么自己当初怎么初恋受挫,钱被骗个精光,再到后来老爹病死,他又是怎么走投无路地走上犯罪道理的他全一股脑的倒给了简西。 心急赶路的于漫枝终于受不了了,大喝一声:“我女儿还等你去救呢!” 打断了这场对话。 没了吹嘘的资本,冯帆有些不乐意,一个劲拿眼瞄简西,他原本指望简西能发下彪矬矬于漫枝的锐气,没想到简西又回到了之前那副神游的状态。 “喂,九九,你说西姐脑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废话,她脑子要是正常还能有咱们的存在吗?” 冯帆一想,是这么个理。 简西自然没傻,事实上,她是在给自己理头绪,那几个人是被她催眠进脑子的,简西对自己的催眠手法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所以她不信除了这几个人外还能有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自己跑进脑子,所以那个清楚当初事情真相的人以及试图控制她身体的人一定就在这几个人之中。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究竟会是突然转性从良、化身慈父的于漫枝,还是自恋妩媚偶尔**的冯帆,再或者是那个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陆九九呢?她需要多多收集他们几个人的生活轨迹,从中找出可疑点,最后抓出那个幕后真凶。 简西走后不久,李汝辞也没多做停留,他先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妆,画完后又找了个包把电脑装起来背在身上,做好这一切,他看了看镜子里已经变了副模样的自己,回身把弄乱的床铺微微做了下调整,等这一切都做好了,他这才拉开门进了走廊。 他要去看看简西,这丫头方才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指不定又是之前那个神秘的人格做出了什么事了。 简西的步子不快,没一会儿李汝辞就在隔层的餐厅吧台旁看到了低头慢走的她。 她边走还边低着头,细看一下,嘴巴还开开合合不停动着,仔细一听又没声音。 这是怕被人听见啊,李汝辞摇摇头轻笑,可是简西啊简西,你不知道世界上有门课叫读唇吗? 曾经在读唇课上得了满分的李汝辞趁着旁边人过,一个箭步绕开那人,自己站到了一个更容易看清简西嘴巴的位置。 简西顾着聊事情,压根没发现有人正靠过来看着她,依旧唠着自己的嗑,虽然几乎是没声,但一字一句还是让李汝辞看了个清楚,她这是在和那几个人说话呢。 ——你爸去哪儿了? ——就没再找找吗? ——别那么想,没有当爸爸的不要孩子的,九九,别那么看着我好吗?知道你烦孩子,可你是特例。 三个人里于漫枝的爸年纪最大,去年了解情况时还说在老家务农,虽然平时和于漫枝的关系不好,但没到不要孩子的地步,也不是陆九九,那么简西现在的聊天对象就剩下冯帆一个了。 冯帆的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他妈离婚了,后来出现过几次,听说还给了冯帆一笔钱,再后来人就不见了,有人说他死了,可冯帆不信,李汝辞记得有次他去监狱办事,顺便看了冯帆一眼,那时的他还拜托李汝辞帮忙找他爸呢。 冯帆的爸李汝辞只见过照片,一个高高瘦瘦,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黑皮肤男人。后来也曾经托人找过,都没结果。 陷入短暂回忆的李汝辞很快回到现实中,他看着还在“聊”个不停的简西,心里琢磨着简西忽然想了解起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多半是和她提的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格有关,和冯帆他们聊估计是在搜集线索,看来简西还是怀疑那重人格就在他们几个里面。 他媳妇蛮聪明的嘛。嘴唇才弯了弯,马上又抿直了,警察的直觉告诉他,在自己右前方的那个穿着灯笼裤一身热带装的男人有问题,而且他也发现了自己在看他。 两相对视那刻,李汝辞转身疾走,正点烟的灯笼裤见状直接摁灭了手里的烟,踩着拖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