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句玩笑话,进了别人的耳朵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于漫枝眼睛瞪得溜圆,神情是那么的五味杂陈,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被人非法禁锢在别人的身体里也就算了,怎么禁锢了半天居然还告诉他自己早死了?去他妈的,还是为救李汝辞死的? “这不可能。”船舱里,于漫枝对正跟李汝辞较劲的简西冷声:“你把身体给我,我要直接和他说。” 简西那头和李汝辞还处在一个你拉我扯的僵持状态,根本没料到于漫枝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顿时打了个激灵,没等答话,简西的眼神就变了。 简漫枝步步紧逼向李汝辞:“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死了?我怎么可能死的?” “于漫枝?你真的还在?”李汝辞步步后退,没几秒,人就贴到了船舱的墙壁上。 墙是那种半金属半塑料的材质,人贴上去整个后背都凉,李汝辞看着简漫枝两眼通红朝自己举起拳头,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应对。 于漫枝:“我也不想在,可我偏就在,要么你替我想个法子让我不在了?免得我在这里都要被折磨疯了!” 他一字一句都像在磨牙,简西不大的拳头因为他的用力被握出了嘎嘣响,就这么说一句身体前倾一度,眼看着他的脸就要碰上李汝辞的时候,原本满眼恨意的于漫枝突然嘴角一抽,笑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好像可以杀你了。” 说是迟那时快,他抬起一手,朝李汝辞的脖子扼了过去,“去死吧!”随后咚的一声,简漫枝撞墙上去了…… 耳边传来击掌声,他回头一看发现乐呵呵的简西手都没放下,就那么并肩和陆九九站在一起,笑呵呵地看他。 简西:“行了行了,身体借你玩会儿就得了,还真想杀人呐?” …… 没等于漫枝想出来怎么回击一下,视线一转,他又站在了冯帆的身边。 前方,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的简西突然变得泪眼汪汪:“总有刁民想害朕,就这样你还想甩下我呢?万一我为了保护你拼死抵抗受伤丢命,你于心何忍?” 李汝辞:…… 于漫枝:……我去你大爷的简西啊! “别气别气于老大,简西不是警察,许多事上还会依仗我们,那个时候……” 简西:“我听着呢。” …… “好吧,我可以不让你走。”看着这一句那一声的简西,李汝辞终于让了步,“但你要保证一旦有危险,你不能逞强。” “知道知道了。” 恢复各自身份的简西和李汝辞一个越发精灵古怪,一个越发沉稳,两个人一唱一和,平淡的对话中已经把于漫枝气死了。 午后的海面,静的没有一丝风,水像镜面,一路映着邮轮缓行,终于得偿所愿的简西忽然觉得身后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回头一看,除了那三个人外再没别人。 “奇怪。” “怎么了?” “觉得有人……”简西咂摸着用什么词来形容那种感觉合适,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估计是这些天休息的不好,感觉都不灵敏了,于是摇摇头,说:“没什么。接下来什么计划?” 一说正事,李汝辞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身子一侧,从口袋里拿出张纸:“这是标哥刚才给我拿来的航海图,真正进海前这艘船还要最后靠港一次,那个时候,只要那群人知道我在船上,势必上船,到时候咱们会有机会联系到买家的。” 一提买家,简西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太大,又扯到伤口,人顿时疼的一抖。 “没事没事,不太疼。”简西摆摆手,“有件事忘了和你说,精神病院那场大火时,买家曾经上过一次线,信号被你们队长捕获了,不然就算标哥他妈是物流公司的,也不能把俩大活人这么平安无事的弄到船上。” 这个消息李汝辞还真一点不意外,对手再厉害但他们警察也不是吃素的,边替简西揉伤处,李汝辞还想到另外一点:“我不过是听那人说了一句话他就这么追杀我,除了谨慎外,会不会是我们之前就见过,他担心我想起他是谁呢?” 简西看了他几秒,点点头:“有理,李汝辞,我终于懂了一件事,有些事就得专业人士来,像我,穿再好的警服也不像警察。” 李汝辞扯了下嘴角,笑容并未及眼底。 他说:“简西,我想见见他们几个。” 有些事靠逃避是解决不了的,虽然如今活在简西身体里的三个人和那曾经的三个未必一样,他还是想见一见。 从房间出来已经是接近半小时后的事了,出来时标哥挨门坐着,哈喇子已经流到了胸口。 拉门旧了,开关的声音有些大,一下子惊醒了梦中人。 标哥蹭蹭嘴角,眼神朦胧地看着头顶的李汝辞。 底层的船舱,照明不太好,唯一的窗户在离他们十来米的走廊近处,标哥想看清李汝辞就得靠手边的壁灯。 此刻,灯光隔着李汝辞的肩头照下来,在他脸上留下一片深邃的暗影。 标哥揉揉眼,总觉得李汝辞哪里不对,他确定眼前的人是李汝辞,可又觉得哪里不像。 “你……你没事吧?” 李汝辞摇摇头,伸手把标哥拽起来,还替他扫了扫裤子上的灰:“简西的伤口我看了,处理的很好,谢谢你和你妈妈。” 乍一被夸,标哥有些不好意思,摆着手说:“没事没事。” “我记得你妈妈的朋友是这艘船上的船医,他在哪儿,我想去问他要点药。” “我带你去!”标哥举高了手,热情度很高,“不过……你出去安全吗?” “没事。”这会儿船上就算有杀手数量也不会多,何况拿药是假,他是想去见见那个医生,顺便看下船里的情况。 “你跟着出来不会耽误课吗?”跟着标哥走在长长走廊里的李汝辞看着周围的地形问——从刚刚经过的一扇窗看,这层应该是客舱最下面那层,透过窗看得到很近的江浪。 “学校放假,而且我妈说了,你和西姐这次不光救了我,还让我懂了不少道理,做人得懂得知恩图报。” “道理?”爬上楼梯的李汝辞手扶栏杆,脚下一停。 走在前头的标哥没发现李汝辞没跟上,兀自答说:“是啊,经过这事我才知道我妈挺不容易的,为了我受了那么多苦,我还误会他,以后我不光要活,还要好好的活,我要让我妈过上好日子。” “和马尔扎克那边怎么样了?”他记得离开时俩孩子的误会是解开了,重新上路的李汝辞默默记下这层几个出口的位置,跟着上到上一层。 继续往上走的标哥手一摆,“我俩没事了,他跟我道了歉,我也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就这么算了。再说……” 再说什么?又往上爬了一层的李汝辞计算着层高,估算船体大小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前头摇头晃脑的标哥,看来这小子是真没事了,走路都哼起了歌。 “说好了等回学校我俩联手孤立麻花藤啊,你不知道,那小子可坏了,以前马尔扎克对我使的那些招有一大半都是他出的呢。” …… 果然还是年纪小啊。 他们一共爬了三层,三层上面这层有类似餐厅类的设置,不过规格并不高级,应该是给低等舱准备的,李汝辞边在心里画着船型图,边对标哥说:“你们孤立他是和他当时对你那样吗?” “当然不一样。他们当初是进攻型的,主动招惹我,我们这次是要让同学都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逼他改正,是在帮他,肯定不一样啊。” 标哥瞪着眼,回头看人,那眼神像说:你可别冤枉我。 李汝辞笑:不是最好,他可不想才把标哥从一个极端拉出来又把人推去另一个极端。 “你说的医生在这层?”见标哥停下不再往上,李汝辞问。 “嗯。”一提医生,标哥忽然站住不动了,他背对着李汝辞,像犹豫着什么。 “有事?” “算有吧。”像下定很大决心似的,标哥攥了攥拳,猛地回头:“小七,等下你见了余医生能帮我看看他这个人怎么样吗?” “想撮合他跟你妈?” 标哥脸腾的变红了:“你咋知道的??” “据我所知,这人不是对那7000万感兴趣就是对你妈有好感。”不然换谁,谁敢救两个带枪伤的人呢? 见标哥还在发愣,李汝辞朝远一扬下巴:“先过去看看吧。” 简西躺在床上,合眼感受着床板左摇右晃中的眩晕感,脑中不停转换着方才的画面,李汝辞让那三个人一个一个地上身,再一个个的和他们对话。 起初简西还有些担心,但很快她就发现,恢复记忆的李汝辞足够应付那三个人了,就是后遗症有些烦,好比现在吧,才在李汝辞那里吃瘪的三个人就在自己脑子里叽叽喳喳嚷个不停,于漫枝更直接,直接黑着脸掏出匕首就着块磨刀石磨。 “要我说你们就别瞎折腾了,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的事都是傻子干的。” 冯帆苦着脸蹲在一旁:“我就说我没那个发财的命,什么七千万,你们听见他刚才对我说什么了吗?我有点怀念做医生的李汝辞了,最起码嘴没这么毒。” 简西看着他们几个又吵又闹,手背去后脑勺,乐得看这场热闹。 乐着乐着她就发现了不对:“九九,你没想过要李汝辞的命吗?” “你不也说了,螳臂当车。”陆九九轻笑,“所以我才不瞎折腾呢,累的慌。” 简西竖了竖指头,她有点喜欢这个姑娘了。 “对了,趁着现在没事,你再教教我怎么勾引男人,接下来的路说不定用得着。” “好。我这次教教你怎么和男人搭讪吧,好比这是张桌子……” 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全然不把于漫枝和冯帆放在眼里。 冯帆:…… 于漫枝:呸,走着瞧! 简西是带着私心学的,除了想帮忙外,她还想勾引勾引李汝辞,她总觉得李汝辞不应该那么轻松就答应她,但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练了没一会儿,简西就累了。 “那什么,我先躺会儿,待会儿再练。”躺在床上练水蛇腰的简西把气一泄,直接卧倒,没想到这一躺下,困意就袭上来了,简西眨眨发沉的眼皮,总觉得面前的墙板上多了个深邃的隧道,而她就站在隧道口,一点一点的被吸附进去。 说好要等李汝辞回来的……简西打了个哈欠,算了,还是先睡会儿吧,毕竟还是个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