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第一次跳楼，比想象中疼。 但真得事后睁眼，又发现跳楼其实也没想得那么可怕。 落地的简西看着还在不停尖叫的李汝辞，无情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咱家是二楼，不是二十，能并不叫不？”本来才回暖的那点好感因为尖叫鸡的尖叫再次遇冷了。 李汝辞苦着脸点头，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恐高啊。 “媳户，我举得谮们得夸走。” 其实不用他提醒简西也早看见楼下聚着的那些人了，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难得围观着火，能不多看几眼吗？那个扯着嗓子和119报地址的是个好样的，可那个举着自拍杆做直播是什么情况？ 不是时间不允许，她非得上去教育教育不可。 “杀气还有十五秒到达现场，真想看看你被杀的戏码。”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简西无语地回头，不意外地没看见那人。 “于漫枝，是个人就帮老娘想法子从这里逃出去，躲在背后看戏对不对得起你的身份啊？！” 三个人里最爱和她闹别扭的就是那个年纪最大，手腕也最硬的于漫枝，简西甚至觉得这个于漫枝是以怼她为乐的。 果不其然，这边才有想法，那边回音就来了，依旧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冰冷声音——“我不是人，我没身份。” ……得，“大神”不帮忙，一切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简西边想边扯起李汝辞：“能走吧？他们回来了。” 说话间，从楼宇转角处快步折过来一个人，简西认得他，丢第一床被子时就数这人刀子扎地最凶，几床被子下去，也是这个人最后一个离开，现在他又第一个回来，是个难缠的角色。 “李汝辞，咱们得快点。李汝辞……” 简西看着四周上下起伏的风景，再看看扛着自己飞奔进人群的李汝辞：？？ “你不是腿软吗？”咋跑这么快？ “这个时候腿软不就是个死吗？” “那你没想过你这么扛着个大活人目标更大吗？” “就我现在这样走哪儿不是目标。”说归说，李汝辞还是放下了简西：“媳妇，接下来怎么办？靠11路肯定跑不掉。” 不光11路不行，估计这个时候他们的车也早被盯上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要不咱跟邻居‘借’辆车吧？” 简西瞅着李汝辞不停对她眨巴的双眼，一滴冷汗从额头流到了脚后跟：说得咋那么好听呢，还借？偷吧。让她堂堂一警察去偷，他是怎么想的呢？ “冯偷儿，在吗？出来教个学。” 应声而出的冯帆搞明白前因后果后，脑门浮现出一排省略号。 省略号归省略号，教还得教，谁让他在人家脑子底下混饭呢？ 冯帆活动活动手脚，下巴一扬：“西姐，选个目标吧？” “就那个。”她朝着不远处地方一个一身夜跑装的猛男扬了扬下巴，“他车好。” “行啊，不过那钥匙的位置有些尴尬。”说着，冯帆脸上浮起一丝坏笑。 “再笑，再笑就把你牙拔掉。尴尬就尴尬，反正当警察时比这尴尬的事也做过，你就照实教就好了。” “行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李医生在看你呢。”冯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 “看就看，你快教，时间不多了。”简西急着学偷东西，压根儿没时间看李汝辞。 见媳妇对着空气鼓鼓捣捣，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出手要快要轻”，不觉眼睛一立，“你不会想要……” 那个偷字他没敢说出口，可看向简西的眼睛却满是惊恐——偷那个健身教练的车？被发现就惨了！ 冯帆看见了他的表情，呲牙一乐：“李医生担心你呢。” “他什么不担心？”简西完全没当回事。 “李医生走了。” “走就走……啥玩意！”简西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只见黑黢黢的夜色下，李汝辞正朝那个追杀他们的杀手迎了上去。 简西：？？他要干嘛？ “李汝辞你给我回来！”眼见着他和杀手就要碰个对脸，简西急死了，也顾不上想其他的直接就追了上去。这个李汝辞，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去了不是明摆着找死呢吗？ 还没等追上人呢，没想到那个被她追的家伙在人堆里点了一下就原地折了回来，就跟那个跑中折返似的，碰了墙就回来了，不光这样，他还面无表情的，肯定是害怕了。 得，还以为他是去偷钥匙的呢。 “媳妇快走，我好像办错事了。” 被拉着走的简西一听这话，不禁回头看着那突然热闹起来的人群：“你办错啥事了？” 她怎么瞧不出李汝辞到底办错啥了呢？ “偷钥匙的时候下手有点重，顺便把咱邻居的桃也偷了一把，这会儿那边正抓x骚/扰呢。” 噗，那还真挺危险的。 “不过刚巧那个杀手到了，我就把锅甩给他了。” “啥、啥意思？甩？咋甩的？” “就是赶在那个被偷桃的邻居发现自己前义愤填膺地看了那杀手一眼，像这样。” 眼见着李汝辞又表演了一遍刚才是怎么甩锅的，简西就差给他鼓掌了，她老公真的是胆子小归小，求生绝对一气呵成，666啊！ 李汝辞却没留心简西此刻的表情，只见他猫着腰做贼一样偷摸看着远处的动静，边抬起一只手，捏合的手指间，一把银闪闪的车钥匙在月色底下发着光。 他居然真的把钥匙偷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坐在车里的简西边开车边问李汝辞，天晓得有冯帆的指导她都没那个把握能偷到呢。 这个问题李汝辞真的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手一摊：“太怕死了。”偷不到钥匙就没法子跑路，不能跑路就只能原地等着杀手上门。别说，这整套逻辑的确符合他的气质，搞得简西都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该高兴还是生气了。 …… “电话带了吧。” 李汝辞点头，知道这话的意思：“我这就给你们队长打。” “队长动作快，家里那几个兔崽子一个也跑不了。”车子开出小区，城市的夜景也在灯彩霓虹中变得鲜明，简西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她边留心着路况，边看着在拨号的李汝辞。 “通了吗？” “通了，方队，是我，李汝辞……”李汝辞抓着电话把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有小陈那边，麻烦你派人去看看他，我担心他……什么？” 简西开着车，眼睛却一直留意着李汝辞的神情，见他脸色突变，顿时明白了什么。 “李汝辞。”她停住车，伸手去拿李汝辞手里的电话，可这家伙就跟石化了似的，手劲儿奇大，简西掰了半天才把电话拿下来。 和方斌打招呼的工夫，她听见电话那头说了句——“死了。” 小陈死了。 黄真卿也死了。” 简西想到了对方会下手，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听着电话里方斌的声音：“你们现在尽快到安全屋来，不要耽搁，路上我会派人接应的。” “知道了队长。” “简西？”方队没想到会忽然换人，有些意外。 “队长，我待会儿和你说，李汝辞这会儿情绪有些不好，等下见面聊。” “哎……” 简西挂了电话。 “电话里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担心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他，索性连黄真卿也一起灭口。至于小陈……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别自责。” 路灯柱自上落在车里，李汝辞的脸就隐在那片暗影里，他在发抖，估计是吓得。 “李汝辞，我知道你自责，这事换做是我也要自责，但自责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要做的是配合方队把杀死小陈的凶手抓到，这才是你该做的，我知道你怕，有我陪着你呢。” 至于离婚什么的，先让他见鬼去吧，至少方才李汝辞的表现多少让她没那么讨厌了。 简西的话对李汝辞有着神奇的作用，他一抹鼻头，果然不再抖了，“媳妇，你说得对，我要把凶手找出来为小陈报仇。” 看着他坚毅的目光，简西是既欣慰又疑惑，她欣慰老公终于顶天立地了一回，她疑惑，报仇就报仇呗，把她推下车算怎么回事啊？ “你干嘛？” “媳妇，这事我一个人掺和就够了，你快走吧，我自己去见方队就够了。” ……才夸你两句就打脸，没见过这样的，此刻的简西简直要火冒三丈了，她黑着脸，一把将李汝辞推回车里：“不想死就给我坐回副驾驶去！” 她还以为这个李汝辞终于回到当初她喜欢的样子了，天真啊，大意啊，果然就是塑料夫妻的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