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内讧

    钱笑笑收到一条向小园的微信。

    微信的内容是一张截屏，关于那家叫做维也纳心理诊所的网评。她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便退了出来，视线落在上面一条信息上，

    还是她在地铁上发的那条消息，让向小园到学校后给她报平安。

    钱笑笑心里有些不好受，说不清是因为向小园看见了消息却没有回她，还是其他的什么。安静了几秒，她又重新点进去那张照片，从头到尾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

    这大概是从某个测评网站上截取下来的，从这个评价上来看，测评人也是慕名而去，可这家心理诊所名不副实，ta花了大价钱不说，对方接待态度很不好，并且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心理学博士，都是杜撰出来博眼球的。

    等钱笑笑阅读完截图上的内容，向小园又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这是我在XXX网站上看到的，撰写人是个名气蛮大的网红，真实性应该挺高的。这个帖子下面还有跟评，评价都差不多。”

    “做个参考＾—＾”

    看到最后那个笑脸，钱笑笑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或许向小园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她自己的东想西想的，把问题搞复杂了。

    她回应了个表情过去：“麻烦你了。”

    向小园：“说什么麻烦，我这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应该的。话说回来，如果你明天不用带慧慧去那家医院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把今天那一单生意接下来了？”

    钱笑笑犹豫了下，回道：“时间是空下来了，可我想多陪陪慧慧，顺便多留意一下这方面的信息。”她用心去找，总能找到良心医院吧？

    思及此，她退出和向小园的聊天界面，给贺权发了条消息。

    贺权没及时回她消息，大概是在忙。她一时间抽风，恶作剧的又发送了一条消息，输入这一行字的时候，她有些激动，指尖都在颤，浑身触电般的发麻。等消息发送过去没两秒，又迅速撤回。

    应该没看见吧？他很少拿手机的，就那么两秒钟，肯定没看见。

    钱笑笑把心放回肚子里，又想到自己发送过去的那一行字，肾上腺素蹭蹭蹭的往上涨，兴奋得脸蛋都有些发烫。

    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是向小园的消息。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向小园跟她说起资源配置的问题，“你们这一行来钱很快吧？挣钱也容易，不像我，一张画十块钱，一天也挣不了多少。”

    钱笑笑被她这几行字逗的笑了：“我们挨着摆摊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生意好不好吗？”

    向小园发过来一个尴尬的表情包，又道：“我误会了，看你的态度，我还以为生意很多，是卖方市场呢。”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钱笑笑。因为慧慧的事，她在家里已经歇业了小半个月了，除了昨天那一单生意，几乎没有收入来源，并且慧慧后续治疗，两万块钱肯定是不够的。

    钱笑笑热乎乎的脸蛋慢慢凉了下来，抿唇思量。要找医院的话，腾出点时间还是能找的，如果这单生意错过了，也就只能是错过了。她接了那单生意，明天回来时也能顺便去找找吧？

    可如果这样的话，慧慧又一个人单在家里了。

    手机振动了下，向小园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明天要是带慧慧出来玩的话，可以到我画室这边来。上次说的那个画展，再过两天就要对外开放了，你们要是来，可以成为第一批观光顾客哟。”

    钱笑笑犹豫了下：“我明天可能过来不了。”

    这边和钱笑笑聊天的向小园脸上敷着面膜，近乎透明的面膜纸盖在脸上，贴的很整齐，像是镶嵌在脸上的一张皮。

    看见钱笑笑发过来的这条消息，她嗤笑了一声，眼底是浓郁的嘲讽。笑容扯动了她脸上的面膜纸，眼角和嘴角的位置都皱了起来，乍一看像是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向小园对着镜面将脸上的面膜纸重新整理好，擦干净手上的精华液，又拿起手机开始给钱笑笑发消息。

    在她的诱导开发下，钱笑笑决定明天再次‘麻烦’向小园照顾慧慧，由她早上把慧慧送到画室去，事情忙完了再接回来就好。

    达成约定后，钱笑笑和向小园说了好几次谢谢，再去联系下午给她打过电话的顾客，把事情谈妥。

    钱笑笑将这件事告诉慧慧后，慧慧因为第二天要去画室，高兴了大半个晚上，后半夜才睡着。她也因为慧慧的影响，睡得很晚。

    因为晚睡，第二天两人差点都睡过头。还是向小园打电话过来催了两人起床，钱笑笑才能准时收拾好，带着慧慧出门。

    她们乘坐早班公交到达向小园画室所在地——五山路。

    钱笑笑本还担心自己找不到画室的位置，下车便见到了在站台等待的向小园。她坐在等候椅上玩手机，不知等了多久了，车停下来时便抬起头。

    钱笑笑顿时难为情了，她牵着慧慧小跑过去：“等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来，”向小园收起手机，牵起慧慧的另外一只手，“我带慧慧进画室吧，你直接坐车走就行。”

    钱笑笑觉得向小园最近照顾慧慧的密集程度，比她这个当妈的都强。她嘴上道了几句谢，忍不住道：“你对慧慧太好了。”

    向小园脸上的笑容深了些，抬头看向她：“慧慧这么听话懂事的小孩，值得这么好。”

    那一瞬间，钱笑笑心中触动很深。

    只是她是真的觉得，慧慧值得这么好的对待，别人却只是随口一句敷衍罢了。

    ……

    小组的人都准备上庭了，贺权还坐在位置上查看资料。程队等了一会，让小林去催催他。小林还没动，许浩渺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过去通知。

    小林和程队面面相觑，不知道许浩渺什么时候和贺权又好了，明明前段时间她和贺权闹得挺僵的，连话都不愿意跟人说一句。

    许浩渺走到贺权的办公桌前，张嘴正要说话，贺权突然抬起头来，向她确认道：“王璟遇害时，案发现场接受讯问的群众当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向小园的？”

    许浩渺：“……不知道，资料上应该有记录吧？”

    贺权看向站在门外的人。因为要庭审，资料打包，全都整理到了程队手上。

    程队可没有把打包好的资料重新拆开给他查看的意思，他催道：“开到开庭时间了，该走了。”

    贺权看着他手里的资料，目光坚定：“把你手里的资料给我。”

    “你别闹了行不行？”程队口气有些不耐烦。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表情有些不尴不尬的。旁边几个后辈听着，此时谁都大气不敢出。

    他有些下不来台，轻咳了两声，低头看了眼腕表，道：“还有半个小时，该走了，到了还要过去交接资料，时间晚了就赶不上了。”

    贺权没接话，起身坐到程队的电脑后面去。拿着鼠标点开D盘，在里面找东西。所有的资料，在电脑里都有备份。

    程队看着他，脸色隐隐有些阴沉。

    许浩渺缓和气氛道：“你找什么？案子的脉络都是你梳理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要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等回来再说吧，反正一审过了还有二审，等回来再慢慢推敲。”

    贺权还是不接茬。在场的几人都明显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就连神经最大条的姜淮都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一阵阵寒意，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对旁边的小林道：“冷气是不是太足了，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啊？”

    “哪里是冷气足，”小林瞪了他一眼，狂给他使眼色，“是你自己身体虚了！”

    姜淮没看懂小林的眼色，却听懂了那句“身体虚”，一时间脸色涨红，捏着拳头反驳道：“你才虚！”

    “啪”的一声，是实物砸在桌面上的声音，空气中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姜淮吓了一跳，身子弹了一下，看向程队。小林用力瞪了姜淮一眼。

    程队将手上用文件袋装好的资料摔在漆红工作木桌上，眸光落在贺权身上，一张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许浩渺拿起那沓资料，说：“时间不早了，走吧。”

    “你把东西给他！”程队说，“我今天倒要看看，他这神探能找出来什么！”

    程队脾气好，是队里出了名的。今天在局里和贺权红脸，还是头一回，别说是贺权，就是和人红脸，都是第一回。

    两人平时都是成双入对的，什么玩笑都能开，没有人能料到会有这一天，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一切都有据可循。

    如果不是贺权突然从S市调过来，现在队长的头衔，应该是挂在程队头上的。而这一次的成败，也关乎着他的官职升迁。

    失态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在场的人都战战兢兢，只贺权一个人，目光还凝在屏幕上，鼠标移动着，仿佛处在一个隔音空间般。

    眼看程队又要再次爆发，许浩渺朝前迈出去一步，挡在两人中间，面色微冷：“你想干什么？”

    程队已经是一串炸了的鞭炮，对上许浩渺这个眼神，一张脸都因为激动而红了起来。

    “浩渺，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围着一个对你爱答不理的男人面前，你就那么自得其乐？他贺权有什么好？我问你，他贺权有什么好！他都说了！对你没意思！你是听不出来还是看不懂？你知道多少人背地里说你吗？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说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