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处理

    钱笑笑看着他，觉得有什么要夺眶而出了，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忍住。

    贺权走进来，看也不看天鹅一号，房间里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贺权一脸闲散的摸出来手机，做出在翻电话号码的动作。

    天鹅一号表情不太好看，瞥向旁边站着的警官，口气很冲的说：“这人谁啊？”

    警官嘴唇动了动，一脸尴尬的看着贺权，不知该说点什么。

    天鹅二号的眼睛从贺权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就一直都黏在他的身上，此时她那画了粗粗眼线的眼睛陡然睁大，迅速走了两步到天鹅一号身边说了句什么，第一句声音没控制住，有些大：“他是贺家的＠＃￥％％……”

    听完，天鹅一号脸色也是一变，眼神扫向贺权，目光里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不敢置信，完全是呆了。过了片刻，两人又走到角落里讨论，警员走到贺权面前：“贺队，你怎么过来了？”他有些尴尬的扯了扯衣领，“像刚才那种情况，我们当然是完全不可能助长她们士气的。”

    贺权看着他，声音不大不小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角落里讨论的那两个人看过来一眼，脸色又是一变。表情严肃的继续讨论。

    钱笑笑朝贺权投过去感谢的眼神，再不放心的看向慧慧的位置，慧慧蹲在她刚才坐的椅子的旁边，小小的一团，睁着一双黑黑大大的眼睛正看着她。钱笑笑心里又是蓦地一痛，走到她身边把人搂进怀里，伸手拍她的背。

    她还这么小，却已经见识过了这个世界上许多的黑暗，是她对不起慧慧。

    这么一会，那俩天鹅谈完了，天鹅一号脸上没什么血色的走回来，头低低埋着：“贺先生，对不起，今天是我莽撞了。”

    她态度诚恳，和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判若两人。

    贺权看着她淡淡的说：“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天鹅一号看向钱笑笑，走到她面前，又伸手招来自己的女儿，态度称得上是卑躬屈膝，她九十度鞠躬道歉：“这位小姐，是我女儿给你造成麻烦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她又拉了下自己的女儿，她女儿一脸不忿，说什么都不肯认错，仰着下巴大声道：“我才没有错！这个瘸子长得跟丑八怪一样，根本不配跟我同班！我才不想见到她！我才不会跟她道歉！”

    天鹅一号抬手一巴掌就朝自己女儿的脸上扇了去，‘啪’的一声脆响，在场人都怔住了，慧慧捉着钱笑笑的手躲在她的背后。钱笑笑本想说，这件事不可能道个歉就完了，此时见到这一幕，也已经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姑娘的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天鹅一号语气很不好：“哭什么哭，快给我道歉！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友爱互帮互助！你欺负同学还有理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道歉，你就别再回家了！”

    钱笑笑觉得自己在看电影似的，怎么会有人变脸变得这么快？旁边几个警官也是一脸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姑娘被天鹅一号吼了几下，抽抽噎噎的对着慧慧道歉：“对不起。”

    慧慧躲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天鹅一号完成了任务，回头又走到贺权面前，笑着问道：“贺先生，我能离开了吗？”

    贺权眼皮不抬，话是对着旁边警员说的：“事情处理完了？”

    警员：“没有，还要登记几个表，处理赔偿事宜。”

    不用贺权说，天鹅一号自觉地走到警员面前，态度很好的询问道：“警官先生，需要办哪些手续？”

    ……

    二十分钟后，钱笑笑牵着慧慧从警察局离开。天已经浓黑了，夜空里没有一颗星星，钱笑笑望着天边残缺的月亮，觉得今晚的月亮真圆。

    后面几位家长都还算是通情达理，该走的程序都走了，她还拿到了一共两万的赔偿费。事情虽然没有像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解决，但还算完美。

    为了配合慧慧的速度，三人走得都很慢。迎面刮来一阵凉爽的风，吹走了一整天的闷热，从心底到气温，都是最舒适的温蒂。

    “今天谢谢你啊。”钱笑笑对贺权说。

    贺权：“没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警察局里？”钱笑笑问。

    贺权看了她一眼：“你觉得警察和警察之间不会互通消息吗？你在红叶小学被吓晕这件事，没半个小时就已经在C市警察圈里传开了，我想不知道，也挺难的。”

    钱笑笑半开玩笑的说：“我现在在警察圈里是不是已经红了？”

    贺权看着她没接话。钱笑笑吐了吐舌头。

    到了停车位，贺权开车门：“我送你们回去，上车吧。”

    钱笑笑客气了下：“是不是太麻烦你了？时间也不早了……”

    贺权：“有你说话这会功夫，你都已经到家了。”

    钱笑笑闭着眼睛大声道：“送来送去的麻烦，要不然直接回你家好了！”

    贺权看着她，张开的唇又闭上。

    她等了两秒，没听到回应，睁开眼睛看着地面：“你还记得我家的位置吧？谢谢啦。”话音一落，她拉开车门，让慧慧先上车，又自己上车。慧慧坐在车厢里，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不用她说话，钱笑笑都觉得难为情，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故作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贺权上车，关上车门。

    车子驶出去，钱笑笑坐在后座上，安静如鸡。慧慧抓了抓她的掌心，钱笑笑又抓了回去。

    二十来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外面。贺权取下安全带：“需要什么日用品？”

    钱笑笑：“？？”日用品？不是要送她回家吗？

    贺权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钱笑笑眨了眨眼睛，迅速反应过来什么，道：“我自己去买！”

    她拉开车门，又回头看向慧慧：“你要和我一起吗？”

    慧慧点头，钱笑笑牵着她的手，让她自己下车。钱笑笑很快买好日用品，出来的时候，贺权站在出口处，结账的时候，贺权掏出钱包给了钱。

    钱笑笑虽然抠，喜欢占小便宜，但这种时候也有些脸红。住了别人的房子还要让别人买东西，脸皮就实在太厚了。她拿着营业员递过来的小票，看了眼数额对贺权道：“我支付宝转给你吧。”

    贺权：“你还会用支付宝？”

    钱笑笑：“……我为什么不能用支付宝？”

    “你花的难道不都是铜板？”贺权看着她，眼睛微微弯起来，似一潭秋水，目光里带着兴味。

    钱笑笑被他这样看着，莫名开始脸红，加快脚步走到他前面，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牵起落在半路上的慧慧。

    贺权家房子大，客房有两处。钱笑笑只收拾了一间客房，打算晚上和慧慧一起睡觉。她给慧慧洗完澡之后，便让慧慧上床盖好被子睡觉。她白天一天太累了，没一会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钱笑笑看着她瘦削的脸蛋，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出门接水的功夫，遇到坐在沙发上吃泡面的贺权。

    她捧着水坐在他对面，贺权头也不抬，说：“要吃自己去拿，还在原来的位置。”

    钱笑笑脸一红：“我也没说要吃！”

    贺权似乎笑了下，说：“第一印象太深了。”

    钱笑笑：“……”

    贺权吃东西很快，三两下就解决了。钱笑笑看着他鼻尖细密的汗珠，问道：“你没吃晚饭吗？”

    “嗯，今天晚上出了趟任务。”

    钱笑笑看了眼他摆在桌面上的方便面：“你很喜欢吃红烧味牛肉面？”

    贺权简短解释道：“方便。”吃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钱笑笑住进来后又离开的那段时间有些难捱而已。人就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钱笑笑不知道他这两个字包含了这么多含义，只以为他是在解释自己吃方便面的原因，眯着眼睛想了想，说：“我就是觉得，方便面和你这种有钱人挺不搭的。”

    “怎么不搭？”贺权似觉得她这种说法新奇，抬起头来看她。

    钱笑笑举例道：“我以前大学的时候，为了买那把桃木剑，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

    “你现在用的那把？”

    钱笑笑眼神涣散了下，点头。可惜是被靳希麓那个畜生给踩断了，想她当初可是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才换回来的。

    “我以为是你们家祖传的。”

    “我倒还想，我……”她看见贺权脸上浅浅的笑意，瞬间明白自己又被他逗了，鼓了鼓腮帮子，闭嘴不说话了。

    贺权喝了一口可乐：“慧慧怎么样了？”

    钱笑笑脸上的表情淡了些，片刻后才道：“还好，除了背上添的新伤，其他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伤好了，伤疤却还在，一个女孩子，以后长大后怎么办？

    “学校那边呢？怎么说？”

    钱笑笑埋下头，声音小了一倍：“我打算让慧慧休学。”

    贺权动作顿了下，目光在她身上过了一遍：“休学？”

    “嗯，”她点头，“想让慧慧在家里先待一段时间，我怕她去学校之后，自闭症会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