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好? 他虽没听到,但只看陈善舟哭的那样凄惨,也知道评价绝不会不好。 沉默片刻,他鬼使神差般对她道:“过几天我休沐,届时带你出去听一场,你自己亲耳听一听别人的评价。” 沈柔的眼睛,蓦地亮了。 她往上动了动身子,从卫景朝肩头爬到与他面对面的位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我可以出去吗?会不会有危险?” 卫景朝只道:“戴好长帷貌,不要说话,就不会有事。” 其实他很清楚,现在最保险的做法,当然是不许她出门,不让任何人看到她。 这样,沈柔才能乖乖地做一个“死”人。 可是,想起前些日子她怅然无助的眼神,想起她毫无生机活力的神情。 再看看如今她眼底的亮色,他怎么都说不出反悔的话。 若是……若是真的永远让她困在鹿鸣苑里,倒也不是不行。 但沈柔大约还是会变成以前的模样,温柔的,乖巧的,眼底盛满惆怅。 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次就当做是她的犒劳和奖赏。 卫景朝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 沈柔连忙答应下来。 她心底极是高兴,本以为能像踏歌说的那样,请戏班子来唱戏,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没想到,还有更痴心妄想的事情发生,他竟然要带她出门去听戏。 她似乎是极高兴,主动抱住卫景朝,笑吟吟地望着他。 卫景朝的心,被狠狠揉了一下。 整整一晚上,她嘴角的笑意都没有下去过。 卫景朝实在看不下去,仰躺在榻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声音冷肃:“上来。” 被寝衣包裹着的腿部,肌肉流畅,劲瘦有力。 沈柔不止一次见过,此刻,她微微红了脸,乖乖巧巧在他腿间坐下,依偎进他怀中。 沈柔轻声道:“侯爷……” 卫景朝拿被子将她一裹起,一同倒在榻上,闭上眼道:“睡觉。” 沈柔被蒙着头,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她还以为,这深夜里,卫景朝有些什么想法,谁知道就纯睡觉吗? 趴在对方胸前,沈柔小幅度抬手,摸了摸自己绯红发烫的脸颊,暗暗唾弃自己。 却没看到,漆黑夜色中,卫景朝唇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 —————————————————— 从卫景朝答应带她出去,沈柔每天都在数日子。 一天,两天,三天。 连平常最喜欢的书,都看不进去了,日日盼着他的休沐日早些到来。 盼着盼着,终于盼到了这日。 许是怕卫景朝反悔,前一夜沈柔格外热情,主动攀着他来了一次又一次。 这就导致,第二天晨起时,她差点没能爬起来,一动便脚软的厉害。 卫景朝颇觉无奈,道:“既没这个本事承受,何必非得招惹我?” 沈柔默默咬住下唇,声音又低又小,“这话您昨夜怎么不说?”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沈柔乖乖仰着脸笑,软软道,“您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能起来。” 卫景朝嗤了一声,坐在chuáng前道:“给我看看,受伤没有。” 昨夜太晚,他没想到此处去。 今儿见她起不来,才惊觉是不是弄的太狠,伤了她。 沈柔裹紧被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祈求地看向他,声音越来越低,生怕被旁人听见:“没有受伤。” 怕卫景朝不信,她又补一句:“只是腿软,真的。” 卫景朝没说话,抬手摁了摁她的脑袋。 半个时辰后,沈柔终于穿好衣裳。 戴了长帷帽,遮住大半个身子,随着卫景朝上了马车,往位于城西的秋思苑去。 秋思苑规模不大,却有隐秘性极好的雅间,是今日的不二选择。 进了雅间内,沈柔左右看看,轻声道:“这个地方,颇为清雅,跟一般的戏楼不太一样。” 卫景朝倒了杯茶,道:“把你的帷帽摘了,这里很安全。” 沈柔却摇了摇头:“还是戴着吧。” 再安全,也有隐患。 万一有人认错了路,推门进来瞅见她,也是有可能的。 不如一直戴着,更安全些。 卫景朝点头不语。 一刻钟后,沈柔只听得楼下锣鼓声响,戏已开场。 她盯着戏台上的人,耳边是他们唱着她写的戏文,微微弯起唇角,十分投入。 她看着戏,卫景朝便看着她。 看她托腮,手指随着韵律轻敲桌面,有种悠闲自得的清雅。 就好像,她仍是昔日里的高门贵女,闲暇时听一场戏,细细品味戏里人生。 戏文很快唱到江燕燕泪别母亲,帷帽遮住她的眼泪,却没遮住她轻微的啜泣。 卫景朝倏然问道:“那日,你与你母亲分开,她对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