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生本以為張三峰可能會貨比三家,細選,慧眼識珠,然後拿下真法器。 可沒想到的是,張三峰完全就是胡來,一下了車就直奔最近的攤位,啪啪啪撿了三樣,讓他付錢。 那東西上面還有塑料標簽,能是真的嗎? 但礙於張三峰的面子,褚生也不敢忤逆,只能掏了百來塊錢,付錢買下。 看著張三峰捧在懷裡的桃木劍、五祿鈴和兩張天雷法符,他眼角一抽一抽的。 本著對張三峰的信任,他倒也沒多說什麽,默默開著車把張三峰帶到了礦場。 趕路期間,張三峰坐在後駕駛座上,將四樣道具全部開了光。 開光完成後,大羅金缽就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後知後覺的張三峰才明白,這是沒能源了,需要後續補給。 具體能源補給物,他還沒搞清楚,但現在除妖為先,其它的事回頭再說。 抵達礦山之後,褚生把車停在了入口,領著張三峰步行來到了礦場門口。 礦山已經被挖出了許多窟窿,從下面看上去,只剩個坑坑窪窪的大斜坡。 場地中央停著不少大型機械,周圍的花花草草布滿灰塵,毫無生機。 場地裡一個工人都沒有,就只有一間板房,看來已經停工多日了。 “張大仙,咱們進去吧。” 門口的氣息還算正常,可是剛一進了大門,張三峰腦袋就嗡的一下,腦瓜頂瞬間升起一絲涼氣。 與此同時,他的後背一片冰涼,好像被什麽東西扒住了似的,異物感極強。 張三峰感覺頭上出現了一絲陰影,他抬頭望去,便看到烏雲滾滾而來,遠處晴空萬裡,卻只有礦場這兒陰雲密布。 看著這些詭異的情況,張三峰明白自己是被潛藏的怨妖給盯上了。 兩人一路急行,開門進了板房。 褚生的表哥就住在裡面。 進了外門,穿過走廊,正要推門進屋,卻發現門被反鎖上了。 褚生敲了敲門,問道:“表哥,幹嘛呢?我請來的張大仙來了,快開門啊!” “馬上。” 屋子裡的聲音悶悶的,聽上去令人渾身發麻,就好像嗓子裡含了個癩蛤蟆似的。 這聲音聽得張三峰眉頭緊蹙。 難不成這褚生的表哥是彎著腰說話的? 音含含糊糊,氣息還短促波折? 況且,細聽之下根本分不出是男是女,就好像用了劣質變聲器一樣。 正常人是不會發出這種聲音的,綜合當下種種情況,張三峰覺得褚生的表哥很可能被怨妖附身了! 這怨妖應該雌的! 這就好像某些神婆或者半仙在請魂招鬼的時候,會讓這些異世之物附在自己的身上,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來幫忙傳達信息。 這個時候他們所發出的聲音便和平時完全不同,反而是亡魂生前的聲音。 做出這些判斷之後,張三峰也不著急進門,拉著褚生低聲問道:“你表哥一直住在這兒嗎?” “以前不是的,後來山上出了黑霧,晚上沒人敢來打更,又有一些小偷來偷東西,我表哥就過來守著了。” 張三峰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天雷法符,啪地一下貼在了褚生的背後。 緊接著,手指刷刷點點,在上面封印了一層。 一道白光閃過,符紙消失不見。 “張大仙,你做什麽?” “別問那麽多,反正是好東西。” 張三峰拍了拍褚生的後背,然後又和他並排站在門口等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房門打開,一個略微有些佝僂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抱歉,剛才睡覺呢,沒穿衣服,讓你們久等了。” 男人長相和氣,說起話來嘴角含笑,一看就是個老實人。 “表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張大仙,他可厲害了,這回保管能幫你把這礦山上的黑霧除掉,讓你重新開工,不必累死累死。” 男人聞言,有些心酸地歎了口氣道。 “呵呵,累點倒是次要的,能讓礦場恢復經營才好啊,張大仙請進吧。” 男人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自認為隱藏得很好,可是張三峰卻從其余光之中看到了一絲狠絕的神色。 “這怨妖還真能裝。”張三峰暗自冷笑,跟著男人一起進了屋。 坐在椅子上,男人給張三峰倒了一杯水,順便自我介紹了起來。 “張大仙,我叫周大壯,你喊我大壯就行,多謝您千裡迢迢跑來幫忙。” 張三峰點了點頭,並沒有喝茶,而是朝周大壯伸出了手。 “認識您很高興。” 周大壯愣了一下,情略微有些僵硬,然後才把手伸出來。 兩人握手的瞬間,張三峰立刻感覺骨頭一涼,有陰氣從周大壯的掌心湧出,滲進了他的骨頭。 張三峰此時已經對自己的想法確信無疑,他收回了手,假裝什麽都沒發現,握著茶杯和他聊起了天。 “我聽說你這礦場自從挖出了那個棺材之後,就變得邪門了起來,還出現了一團殺人的黑霧。” “是啊,這黑霧開始就定格在礦口那裡,後來出了事故,礦場就停工了幾天,結果黑霧也消失了。”周大壯點了點頭。 “我以為這東西走了,就又把人叫了回來,結果從那之後,黑霧就神出鬼沒的,不知誰在哪兒就沾染上了,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現在上面責令我停工接受調查,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簡直快要把我活活耗死了。” 周大壯說起這事兒,眼圈就有些發紅。 “哼,裝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張三峰一陣腹議,但表面上卻做出一副十分同情的樣子。 “你們也不容易,對了,礦場的黑霧大概多長時間會攻擊一次人呢?” “我在本子上寫了,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找找。” 周大壯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書桌那裡。 兩人剛才進門的時候,書桌前面的窗簾是拉起來的,褚生以為是周大壯睡覺才關上的。 現在他找東西,房間裡面有點黑,他隨手就給拉開了。 周大壯一走過去就被太陽光曬了一下,趕緊伸手擋住了眼睛,同時找借口道:“這陽光太刺眼了,看不清楚字了。” 語罷,他又把窗簾給拉上了。 “表哥,這樣太暗了吧?” “把燈開開就行了!”周大壯直言道。 大白天,寧可開燈也不拉開窗簾,這簡直太明顯了! 張三峰站起身來,拉住了要去開燈的褚生,開口說道:“你也別費勁裝了,已經對我起了殺心,又何必浪費時間演戲呢?我看你不是找書本,而是找凶器乾掉我吧?” 聽到這話,原本還在桌上假裝找本子的周大壯瞬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眼睛之中出現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紅光。 陡然間,整個屋子都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屋子裡的空氣本來就不怎麽流通,此時更是如同凝固了似的,讓人喘不上氣來。 褚生戰戰兢兢地看著張三峰,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慌和疑惑。 什麽起了殺心? 什麽裝模作樣? 張三峰在說什麽呢? 周大壯轉過頭來,隨手開了燈,滿臉笑容地道:“張大仙,你在開什麽玩笑呢?我演什麽戲呀?我不是在給你找本子嗎?” “哼!畜生,本大仙已經看出了你的真身,你竟然還不老實!” 此時的張三峰氣質陡然一變,氣息高漲,威勢凜然。 他的聲音算不上大,卻在整個空間余音繞梁,足足好幾秒才消散。 周大壯皺著眉頭,繼續裝傻:“表弟,你找來的是什麽人啊?該不會是裝神弄鬼想騙錢的吧?” 聽到表哥這樣說,褚生也撓了撓頭,看著張三峰問道:“張大仙,您到底在幹嘛呀?怎麽還罵起我表哥來了?” 張三峰抬手,照著褚生的腦門打了一下。 “你這煞筆,真是不長記性,昨天孫無空是怎麽回事?” “您是說我表哥他” 褚生終於開竅,滿臉驚慌地伸手指著周大壯,手指顫抖個不停。 “您是說我表哥也被藥物附身了?啊啊啊!夭折了!” “閉嘴。” 這麽好的嗓子不去給人家哭墳真是白瞎了! 張三峰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面對厲鬼哭嚎的時候都能面不改色,聽到褚生的叫聲卻腦袋嗡嗡作響。 周大壯眼看事情被拆穿,瞬間低下頭換了一副猙獰的表情,用眼珠子剜著張三峰道:“沒想到你這小子還真有點本事,竟然被你給看破了,難道是我有什麽地方模仿得不像嗎?” “非也,褚生是原主表弟,他沒看出來,就證明你演得挺好,不過你那怪裡怪氣的聲音和身上奇怪的寒氣,以及死賴在這裡不願意離開的反常舉動都是破綻!”張三峰搖了搖頭。 “只有被妖物附身的人,才會發出像癩蛤蟆含在嗓子裡一樣的聲音,而且那聲音聽上去半男不女的,應該和你的本性有關。” “我剛剛跟你握手的時候,你身上的陰寒之氣深入了我的骨頭,這就證明你身上陰陽不平衡,陰氣外泄!”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怕光,今天這麽好的太陽又不熱,活人哪有不喜歡的這種天氣的?” “你這房間裡就有監控,既然已經停工了,把大型器械開走就是了,還用得著成天在這守著嗎?但凡是個正常人知道這兒容易出事,恐怕都會避之不及吧?” “所以說畜生就是畜生,裝人是裝不像的!” 張三峰抱著肩膀,把這些紕漏一一指了出來。 每多說一句,周大壯的臉色就陰沉半分。 “那你倒是說說,我不是人,是什麽呀?” “怨妖。” 聽到張三峰雲淡風輕地吐出這兩個字,周大壯後退了好幾步,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震驚地看著張三峰。 這世上能看出妖怪作祟的人不在少數,可是能精準說出妖名的卻鮮有人在! 能有這樣本事的人,至少熟讀妖典,大抵是鎮妖司級別的人物了。 莫非,眼前這個年輕人也是一位鎮妖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