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不知道,書院是否知道如今這凌州城的局面。 因為他能夠感覺到,凌州城內,今日分批次已經來了有三波人。 而且時間上,也比預估的要提前了半月有余。 不過如今這紫衣女子想要呼喚同夥逃生,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早在那女子出現在巷口的時候,范先生已經在袖口裡,寫下了第一個字。 “牢” 所以此刻那紫衣女子和范先生,看似是在凌州郡城的彩花巷。 其實是在范先生構建的小天地裡。 故而,那女子任憑她喊破喉嚨,甚至是用修士心聲,自然都是無法與外界聯系的。 嚴格來說,他們此刻正在范先生的牢字裡。 是范先生修士六境元嬰境儒修,以儒家學說證道,將牢字煉成了他的本命字。 如今范先生已經煉有四字為他的本命字。 分別是擊,守,牢,死。 前面三字倒還比較常見,其中威力功能,也可以被很多儒修用意思相近的文字代替。 要知道,儒修證道,所煉本命字,每被煉一個,天地間的文字就會少一個。 只是若是儒修生死,其所煉本命字也自然會重新回到天地間無主的文字序列裡。 相傳,浚湯州的章元書院,楊院長,楊學山,已經煉製了七個本命字。 只差最後一字,便得傳於後世,能被奉為儒家經典,是獨屬於楊學山的八字真言。 儒修煉字,八字為止。 當然其實是有第九字的,但那第九字,就必須要達到修士第九境太合境。 而且不是煉第九字為己用,而是為世間多創一字,來彌補儒修奪得世間八字為己用的罪孽。 故九州天地,各州儒家修士,千萬年來,歷代九境儒修,為九州天地人文的底蘊,也算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當然九州天地的文字,傳承當然不會是儒家一門所創。 前文提過,諸子百家,百家爭鳴。 文字一屬,源於傳承和創新,最開始九州天地的文字,誕生於九州先民,當時他們的交流,記錄不過是以物象義,多以畫圖為記,最後代代傳承,不斷改良進化,才有了如今這番氣象。 所以其實無論是哪一家,三教或者九流。 都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罷了。 范先生把死字作為自己的本命字,其實也算是機緣巧合。 死字本為攻伐能力絕頂的那幾個本命字其中的一個。 原本死字長久掌握在別州一老牌儒修身上,而且已近數百年。 但是范先生在多年前,感悟他的第四的一個本命字的時候,碰巧察覺到那個死字的突然空缺。 原本被佔有的文字,突然無主,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原本的儒修身死道消。 對此范先生自然沒有一絲猶豫。 因為殺伐第一,當為死字。 故當那紫衣女子發現古怪的時候,那個死字已經穿透了她的身體。 那白虎悲怮一聲,化為流光,散入已經摔在地上的團扇上,重新化為文繡。 范先生面如寒冰,他落到那紫衣女子的屍體旁,撿起掉落在一旁的團扇,翻看那女子藏在腰間的銘牌。 這女子是浚湯州北部山門,龍紋城修士。 “龍紋城他們已經把手伸到浚湯中部來了,就是不知道,他們這次謀劃,有沒有鼓吹到中部的一些山上山門?” 范先生用力捏碎手中銘牌, 牢字小天地隻可持續一炷香的時間,等會只要他一回到真的彩花巷。 肯定是有不少人在專門等著他。 只是不知道今晚要連累多少凌州城的凡人百姓。 還有那被莫名卷入洪波的小武夫一行人。 若是沒有那小武夫做掩護,他還真不知道如何提點王不洧。 他如果親自走那郡府一趟,這般的打草驚蛇,局面肯定是會更焦灼。 希望他們不會遇到另一波人吧。 如果境界低微,反倒是容易被人忽略。 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何家弟子,若是那山上武夫山門,會是北邊的還是南邊的? 范先生輕歎了一口氣,他突然就覺得可惜。 他應該在白天的時候,送那小武夫幾本書的。 因為那滿屋子的山上聖賢,儒家名著。 恐怕要在他腰間方寸物裡和他范十初一起留在這彩花巷了。 此番多是有死無生。 范十初再歎一口氣。 若有機會,再送與他吧。 ——— 凌州郡城。 郡府。 就在王不洧和王樹林,書房密談的時候。 那王粲和王焉知,兩人此刻正在丫鬟的帶領下,去到了另一邊的待客至親的廂房裡。 他們兩人分別被帶到不同的房間裡。 待丫鬟下人都退下後。 沒過一會,那王粲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王焉知的房間裡。 “弄清楚了嗎?” “太清楚了,那靈脈龍頭就在這郡府底下,此外綿近百裡,包含了整個凌州城。” “掌律師叔說的陣法也存在,而且根據靈盤顯示,那陣法陣眼就在此地,等會我們趁亂先破壞陣眼,再收靈脈。” “帶的方寸物夠嗎?” “太夠了,整個靈脈,從此地開始摘取,只需要半天時間,就能全部裝進方寸物裡,只要解決了那兩個書院的儒生,時間完全充足。” “唯一的意外,其實也不算意外,那幾個去浮鹿山的小崽子,只有那稍大一點的雜種有修為,不過是一境武夫而已,殺之如捏蟻。” “不可輕舉妄動!要等龍紋城的修士先解決掉那個彩衣巷的儒生再說。” “知道,烏啼山那幫軟蛋,能解決那章元書院的後手嗎?別到最後拖了我們後腿。” “向立,你的脾氣要改一改了,既然三家選擇合作,你就不應該質疑掌律師叔的決斷,我們隻做好我們該做的就行,等會記得把那幾個去浮鹿山的孩童滅口,一個都不能跑了,不然事情很容易暴露。” “鸝伶師姐,我知道了,這事就交給我吧,那幾個一個都跑不掉的” 說完這話,“王粲”揭開了人皮面具,顯出真容,竟是一個看起來不過象舞之年的少年模樣。(注一) 鼻梁細而翹,單眉利眼,皮膚有些暗黃。 他嫌棄的把那王粲的面具往地上一丟,大大咧咧的坐在客房的木椅上,“鸝伶師姐,小師叔做的人皮面具,真的是殺人取皮嗎?逼真是逼真,帶著就是感覺滲得慌。” “王焉知”鸝伶也伸手摘去面具,美貌白皙的面具下面,居然是一個五官扭曲,皮膚蠟黃,一臉瘊子的醜陋女人。 這鸝伶用手捂著嘴,輕笑道:“這你可就要問小師叔了,不過這妮子相貌確實周正,也不算委屈我了。” (注一:象舞之年,是指男子15-20歲之間,可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