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看著案幾上的幾份密報沉思，武曦月站在她身側，靜候吩咐。
  “你有幾分把握？”平陽公主輕聲問道。
  “十成！”武曦月不假思索回答道，"其實無論是幾成把握，我們都不能冒這個險！"
  平陽公主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武曦月的話。她看向武曦月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說的做吧！我會把成旭的侍衛長薛仁貴借給你，至於具體怎麽安排由你全權負責！"
  "是！"武曦月恭敬應允，"師父，要留活口嗎？"
  平陽公主微微眯眼，沉默片刻道："不必留活口！但凡參與謀反的人絕不姑息！"
  武曦月心領神會，躬身行禮後轉身離開。
  平陽公主直愣愣看著密報發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隻手抽去了那幾張紙。
  祁陽回來就見妻子心事重重的，連他進門都不知道，隻盯著案上的東西沉思。
  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阿史那結率社……串聯突厥舊部……密謀造反……殺皇帝……回草原？"
  他頓時明白平陽公主在煩惱什麽，笑道:"別擔心，不會成功的！"
  平陽公主抬眸，看到丈夫臉上的笑意，放松下來道:"我不是擔心他們會不會成功，不成功是一定的。只是有些心寒，平心而論大唐對他們已經夠優厚了吧！貴族給他們錢，就是躺著什麽都不做都能悠閑一生！突厥的平民更是可以依靠勞動換取糧食，哪裡對不起他們？"說到最後她情緒略微激動，胸口劇烈起伏著。
  祁陽伸手抱住她幫她順氣，聲音溫柔勸解道:"你可以從兩方面來想，第一呢，就是有種人是不自由毋寧死的，為了自由、尊嚴，不願寄人籬下仰人鼻息，這是可以理解的對不對？第二嘛，突厥自詡為狼的後代，可是除了血性和拚搏還有一種狼，叫白眼狼。意思是無論你對他們有多好，等你虛弱的時候必定反咬你一口，天性如此，你也不必太介懷了。"
  平陽公主聽罷歎口氣，慢慢恢復平靜，緩緩問道:"你說阿史那結率社是屬於哪一種？"
  "不確定！"祁陽想了想，"可能兩者都有吧。不過大唐現在的情況，他們再不拚死一搏，以後更沒機會了。"
  "此言何意？"
  祁陽拉過她的手把玩，笑道:"很簡單啊，大唐這些年無論在外禦敵還是內政都沒有漏洞，國力蒸蒸日上，又新吞並了吐蕃，還要建立水師，結率社應該是看到這一點了，這次也是，回不去草原，寧願死也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了唄。"
  平陽公主抽回手警告他，"你這個毛病確實要改一改，當著陛下的面都不收斂，手有什麽好玩的？"
  祁陽比她還驚訝，"我的王妃，我連拉手都不行？這是哪國的律法？"
  "少貧嘴！這件事我讓曦月處理了，你的侍衛長借我，保護我徒弟。"平陽公主道。
  祁陽摸著她手上的薄繭，哼道:"就知道關心你徒弟，我怎麽辦？我也要跟陛下一起去九成宮啊。"
  平陽公主盯著他的臉，抬手摸他的胡子，答非所問，"你的胡子，太厚了，我來給你修一修。"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你那手勁能直接給我切個對穿！胡子怎麽了，不是你要留的嗎？"祁陽按住她的手，疑問道。
  平陽公主有點躲閃，左顧而言他，不過看祁陽一直盯著她要答案才回答道:"啊…這個…麗質跟我說，遠遠看著我們並排站一起，你看起來像叔叔……"
  祁陽:"……"
  於是第二天，祁陽隨駕，李世民看見他的時候臉直抽抽，"你……你這是打算返老還童？"
  祁陽一臉正經，語氣嚴肅道:"回陛下，這是您姐姐要求的，臣只是遵命而行。"
  李世民看看平陽公主，再看看他，又想到祁陽以前的形象，好像明白了什麽，哈哈大笑道:"哈哈，不錯不錯，你這樣和阿姊確實很配。"他一笑，幾位憋笑的大臣也忍不住了，不過祁陽還是那副嚴肅的樣子，完全沒有笑的意思。
  平陽公主心中暗罵祁陽是個小心眼的男人，但是她表面上把話題正了回來，"陛下，此去九成宮，暗中的強弩護衛已經安排好，只等阿史那結率社自投羅網，必定不會走脫一人。"
  李世民談到這個沒了玩笑的心思，阿史那結率社是始畢可汗之子，突利可汗之弟。貞觀五年突利可汗入朝的路上在並州病逝，結社率和突利的關系並不好，曾經誣告突利謀反。
  李世民不喜他的作為，隻任命他為保衛皇宮的中郎將，這些年也不曾升官。
  薛仁貴早早帶人在九成宮埋伏好，護衛乃是外松內緊。李世民面對結社率的時候也沒表現出異常，還誇讚了他的辛苦，結社率就不行了，串謀的時候大話說得震天響，看見李世民就開始害怕。還好李世民勉勵幾句就進了行宮，再說兩句結社率一定會露出破綻。
  當晚，李世民在重重護衛之下冷眼看結社率帶著四十余人攻擊行宮，裡面還有襲其父北平郡王爵的突利之子阿史那賀邏鶻。也許他真的做錯了，異族不可信！李世民歎息著揮手，武曦月接到信號，埋伏的強弩手齊射，轉眼間結社率帶來的四十幾人都變成了屍體，只有結社率還強撐著一口氣看向行宮大門。
  很快李世民從裡面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神情冷漠看著他。
  結社率深吸著氣，勉力笑了笑，"唐皇你贏了……求你最後一件事。"
  "謀反者，沒資格要求。"
  結社率用盡力氣抓住李世民的衣角，其余護衛以為他還有力氣，毫不猶豫扣動弩箭，轉眼間結社率身上就被扎成刺蝟一樣，但是他還不放手，死死抓著那塊布料，懇求道:"求你……放我自由……回長生天，我、想回歸草原！求……你……"話音未落，他睜著眼睛斷了氣，死不瞑目。
  李世民抽回衣擺，淡淡道:"打掃一下，屍體火化。"眾人領命。
  其實看著結社率最後的哀鳴很多人心裡都不是滋味，連平陽公主心裡都覺得有些堵得慌，再看到祁陽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更是不滿。
  於是這晚她以不放心徒弟的名義丟下祁陽一個人孤枕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