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吭氣,喬氏那人就是打死她,那也是丁毛不落地的人兒,那摳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她每天製飯就恨不得數米下鍋了。 看老太太不吭氣了,七茜兒也不落忍,便只能從大處打勸。 “奶,這些您先給她攢著,以後全家都在了,您再當著全家提這事兒。那……四叔就是個長輩,他也是一個人不是,您說的,喬氏可不算咱家人對吧?”七茜兒挑眉笑:“您現下就是有冤屈,您也得找個老爺坐堂聽分辨吧?可大老爺在哪兒?我又低了一輩兒,憑這莊子裡的那些嬸子?您這不是上杆子給人送下飯的菜碟兒麽?還不夠人家撿樂兒的!” “那怎整?” “怎整?就當沒這回事兒!該吃吃,該喝喝,您可不敢亂知道麽?如今新朝剛立,皇爺正好要分封功臣大赦天下呢!當緊的功夫兒,咱這邊可都是軍中家眷,若是露了什麽不好聽的名聲,那不孝可是大罪,這傳出去旁人笑話咱家不說,那萬一阻了四叔前程,這~母子的情分算是徹底毀了。” 老太太無所謂的嘀咕:“毀了就毀了!” 七茜兒又挑眉:“這話說的,他就是再不好,那不還是您生您養的!您就盼他好些吧!這往後啊,咱就祝他加官進爵子孫滿堂,咱啊,也不求他孝敬您幫襯我們,這人走出去,外人可是當咱一家人看的。您現在出去了,好麽!吵開了,打翻了,不過了!嘿!回頭人家還是一個被窩裡捂著,放屁打牙人家是一家人,您說對吧?” 老太太不吭氣了,好半天才斜眼瞥了她一眼說:“那,那不指望他,我還指望你孝敬我啊?我,我哪有這……福分啊!” 七茜兒從炕上蹦下,雙手支著頂棚往上懟懟,看實在靠不上,這才松手回頭,看著眼巴巴的老太太道:“您~甭指望我!我新來的肉都沒得二兩的家雀兒我能幹啥?您說的,我是來您家躺福窩兒的,這您可不能瞎說,那不是騙人呢麽? 您是誰?是有三果子孫兒的老太太,少誰還能少了您的?他們若敢這樣,就讓他們試試,吐沫星子都淹死他們。” 聽她這樣說,老太太臉上總算露出笑來。 便是笑,卻也是強笑了。 老太太苦笑歎息:“哼,我也是沒行好了,哎!從前那行乞的打咱門口過,我就舍不得給人添把吃喝,你看,就報應到這裡了……” 老太太嘀嘀咕咕的嘴巴裡要死要活,七茜兒拽過筐子把裡面的鋪蓋拽出來,她忙自己的,並不接老太太這些沒鹽味兒的淡話。 “……你說妮兒,我怎就這麽生氣呢,她都吐到我臉上了,我還忍她?我還不如找根繩兒吊死在門前一了百了呢……” 七茜兒疊好鋪蓋翻翻白眼兒,語氣裡帶著一絲狠叨叨的語調說:“成啊,您去就得了,我指定不拉著您!多好啊,您沒了大家也就哭幾聲,說不得心裡還樂呢! 個傻老太太恁想不開,省大家侍奉你給你養老了! 新朝了,一家官身果子,半口沒咬你利落的給人家蹬腿兒挪窩兒了,真是命薄享不起福!嘿,到了那會兒該熱鬧了,我四叔媳婦逼死老娘大不孝,果子他是也做不得了,喬氏也不能留了,這下好了,雞飛蛋打人家能依你才怪?明兒墳頭都不惜的給你燒紙您信不?” 七茜兒對老太太瞪眼,就嚇的老太太脖兒向後仰,這就是個不吃嘴上面上虧的,她嘴巴還不落地呢:“那就便宜了她?” 怎麽可能,她霍七茜回來,誰都能好過,這喬氏她想都別想。 “便宜?您看看我。”七茜兒指指自己的臉:“我可是您大大大的十貫錢,五十斤糧食聘回來的識字識數的媳婦兒,明兒您借個筆墨,前前後後我給您寫明白了,您就托人給前面您那孫孫,還有我家臭頭帶個信兒,一個子兒~都別往回捎!” 老太太戰戰兢兢的點頭,磕磕巴巴的說:“好,好,就這?” 看老太太害怕,七茜兒莫名想笑,想不明白啊,這樣的老太太,自己為什麽以前那麽怕她呢? 也不是那麽可惡啊,還,怪可憐的。 七茜兒上下打量這沒出息的老太太,她吸吸氣:“對,就這啊!哎呀!您看著也是明白人,怎麽就想不通呢?大的您靠不上了!那就給小的費費心,您多暖暖人家。瞧那好宅子您就給佔著,四處多走走看那能收攏的家夥事,還有好家當您就給整回來置辦著起來,反正如今都是無主的東西。 您都七老八十了,還做這麽些事情,他們要是不念您的好,那也算不得人了,回頭死了閻王老爺那邊,他們都交代不過去吧?” 本來鬱悶的老太太眼睛越來越亮,等到七茜兒說完,她就撫掌歡喜到:“對對!我就這麽著,我從此就這麽著!就讓他們全家流浪去,一根毛我都不給他們佔我,等著吧!” 老太太解氣兒般的蹦下炕,走到門口卻又加了一句:“那,那我走了啊?那,那七品的還真的進不了京啊?七品不小了啊?果子那也是兩三個大光錢兒一斤呢……” 七茜兒都被氣咳嗽,這小心眼兒的。 好,她就給她詳細的絮叨絮叨,也省的她神神鬼鬼背後吃心。 “您安心,進不了!一準兒不成的。旁個我不清楚,可京裡那些事兒我在家裡也沒少聽。那前朝都是徐徐入的京,三年一次趕考慢慢來的,如今咱這是啥,那是呼啦一下子前朝沒了,新朝的這些官員天南地北的又呼啦啦帶家眷都過來了。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