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月鵬城。 急促的雨點砸在車頂上,混雜著一陣鳴笛聲喧嚷在耳邊,後座的薑寒被驚醒,睜開了眼睛。 車窗外天色昏暗,成線的雨滴糊在玻璃上,僅能瞧見一團團不斷閃爍的紅色尾燈。 鵬城氣候,一向如此。 前一刻傾盆暴雨,傘還沒撐開,又是豔陽高照。 薑寒來鵬城已有兩年多,早已習慣,平靜地挪回了腦袋。 昨晚沒睡好,腦子一片昏沉,從包裡摸索出手機,翻開了打車軟件。 還有十多分鍾。 薑寒沒再睡,戴上耳機點開了微信。 “啊寒寒,你猜我剛才遇到了誰” 擁擠的車道,竄梭的人群. 這座都市的繁華和忙碌徹底地暴露在了眼皮子底下。 昨晚本就沒睡好,昏暗的空間又滋生出了一股莫名地壓抑,刺激著腦子,薑寒突然有些窩火,埋下頭極快地編輯,“你還在忙嗎。” 幾分鍾後,車停在了PT樓下,薑寒推開車門,灰白的地磚上還殘留著暴雨過後的水流,卻沒帶來雨後該有的涼爽。 電梯停下,薑寒側身擠了出去。 — 薑寒自來懂得知趣,沒收到回復,也沒再去騷擾。 【什麽時候回來?】 PT的大門在咖啡廳隔壁。 薑寒點開界面,最後一條信息的時間依舊還停留在一個月前。 薑寒刷卡進門。 榮欣集團旗下的PT公司,一共有五層,從三十到三十五樓,主營芯片、硬盤。 咖啡廳的人並沒因落雨天減少,依舊爆滿。 沒了寒暄的措辭,薑寒放棄了,手指頭落在屏幕上,一字一字地刪除了內容,退出界面,熄了屏幕。 剛輸入完,頭頂的雨點聲漸漸地變小,片刻之間便沒了聲響,籠罩在蒼穹上的昏暗恍如被人拉開了帷幕,露出了明朗的光芒。 薑寒推開玻璃門,二十分鍾後才拎著袋子走了出來。 可腦子裡帶入了那張臉後,眼前的頭像似乎也被沾染上了一股清冷的貴氣,更像是拍攝的了一張,沒有星星的夜空。 她這一問,倒像是在興師問罪。 薑寒:. 昨晚諶菲失戀,從冰城打電話過來要死要活,她安撫到了半夜,以至於今早錯過了地鐵,臨時打了輛車,恰好趕在了暴雨的當口。 一個月了。 她活過來了,自己卻還沒有緩過勁。 頭像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純粹一團黑,像是一塊隨手拍來的黑色塗鴉。 “我男神!他居然同我一個公司,怎麽辦,嗚嗚嗚,我有點呼吸不過來” 陸:【嗯。】 薑寒抿住唇瓣,刪了個乾淨,轉過頭瞟了一眼窗外,再次盯著手機毫無骨氣地輸入了一句,“鵬城下雨了,你那邊天氣怎麽樣。” 兩年以來,她從未有過一次逾越。 狹長的通道上,鋪著深藍色的地毯,牆體上方鑲嵌了一排日光燈,光線打在PT的logo上,通體透明。 薑寒所在的辦公區域,在三十樓。 薑寒忍著腦子裡的昏沉,果斷地掐斷語音,退了出來,手指輕輕地往上一滑,視線停留在了一個漆黑的頭像上。 【你睡了嗎?】 水汽從腳底蒸發,又悶又潮,頭頂上的毛毛細雨不成滴,薑寒沒有撐傘,攏了攏黏在脖子上的長發,重新點亮了手機,低頭快速地翻看信息。 忙得連個信息都沒空回,他是真沒空,還是不想回 編輯好後,薑寒的手指頭停在發送鍵上,遲遲沒有勇氣點下去。 【你出差了?】 薑寒正訝於她這一大早,哪裡來的底氣,諶菲的聲音突然亢奮。 【那你路上小心。】 薑寒:. 晴了。 手指剛點開紅點,對面清脆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寒寒,我想明白了,不就是個男人,沒什麽好稀罕.” 答案很明顯是後者。 諶菲發來了好幾條語音。 算了。 兩杯加冰拿鐵、一杯不加冰,一杯加冰奶茶. 白色的平底板鞋從水潭踩過,水花粘在了纖細白皙的腳踝上,細碎如珠,淡藍色的九分牛仔褲邊也染了一圈零星的雨點。 沿路而下,滿滿一牆相框,裝裱著榮欣集團和PT的成長史,獎章,高層人物架構圖. 薑寒抬頭,目光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沒撤走。 遲早會回來。 薑寒的眼瞼動了動,腳步繼續往前。 最後一分鍾內,趕到了門禁前,仰起頭將自己的臉,湊在了旁邊的屏幕上。 刷臉成功。 “嘭——”跟前的玻璃門自動打開,往左是辦公室,往右是休息區和更衣間。 夏季炎熱,冰塊化得快,塑料袋內已有了一層的細細密密的水珠,薑寒沒著急更衣,拎著奶茶和咖啡先去了左側。 此時已是上班時間,辦公室內人來人往,薑寒同幾個同事,互道了早安。 裡側又一道門,並非自動,薑寒兩手不空,側身用手肘頂開了一邊門扇。 同時,左側的過道上,有人打了一聲招呼,“陸總,早安。” 名字入耳,薑寒一怔,驀然轉過頭。 頭頂的日光燈將整個樓層照得明亮,一行五六人朝著這邊走來,陸焰走在了最前面,一手插兜,一手端著咖啡杯,正側目同身旁的一位主管說著話。 簡單的白色襯衫,黑色西褲,身材碩長高大,即便是彎下`身,個頭也比周圍的幾人,高出一截。 皮膚偏冷白,眸色漆黑深邃,神態不苟言笑,一貫的肅冷倨傲。 不過幾秒,人已走到了跟前。 陸焰沒往這邊看。 薑寒還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脊背緊緊地抵在玻璃門上,胸口有些發悶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屏住了呼吸。 薑寒也沒打招呼,忘了。 待身影從她跟前走過,薑寒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鑽心的刺痛冷不防地從心口蔓延出來,又酸又脹。 回來了. — 到了采購部,湯副主管不在,只有肖妍和廖潤。 見到薑寒,肖妍斜掛在辦公桌角上的半邊屁股瞬間滑了下來,一雙眼睛亮如星辰,語氣激動,“寒寒,你猜誰回來了?” 薑寒一笑,“前男友?” 肖妍被噎住,頓了好幾秒,“寒寒,你損不損啊.” 薑寒將手裡的加冰拿鐵遞到了她跟前,“降降溫。” “謝謝我寒寒。”吃人嘴短,肖妍沒同她計較,也不賣關子了,“陸總回來了,巨帥!也不知道這一個月我是怎麽過來的.” 薑寒依舊沒什麽反應,敷衍地“哦”了一聲,走到廖潤跟前,也遞給了他一杯加冰拿鐵。 廖潤從位置上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接過,“多謝薑姐,明天我去買。” “明天你買了,我也喝不到。” 廖潤是今年才剛畢業的應屆生,平時對上薑寒的目光都會臉紅,被薑寒一說,才想起明天是周末,臉色一瞬紅到了耳根,說話也開始磕磕碰碰,“那,那下周一,我去買。” “別客氣,剛好順路。”薑寒沒再逗他,將最後一杯常溫的拿鐵,放在了溫副主管的桌上,自己留了一杯冰凍奶茶,這才走去更衣室。 身後的肖妍突然撈起了桌上的茶杯,緊跟而上,“寒寒等我,這一大早喝冰的,胃受不了,我去打杯熱水。” 沒等薑寒質疑,肖妍一把拽著她的胳膊,拖著她往外走,主動招供,“PT的門面擔當,得不到,飽飽眼福總可以.” 薑寒:. “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麽選擇PT嗎。” 薑寒一臉懷疑,不是被選擇? 兩年前,肖妍和薑寒同時進來的PT,從一百個人裡獨獨挑出來了兩人,自然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親密感。 “面試那天,我一緊張,眼神不小心打了個飄剛好飄到了陸總,一眼誤終身,為此我忍痛拒絕了五家公司的邀請。” “.”要不要臉。 不過,陸焰確實也有這本事,如同一隻公狐狸,炸了母狐狸窩,晨間一向冷清的茶水間已經爆滿。 薑寒沒往人群堆裡看,同肖妍分開,徑直去了更衣室,換上了一套職業裝。 青色v領齊膝連衣裙,腰間配了一條黑色腰帶。 深沉的顏色掩蓋住了青春的氣息,多了幾分幹練和知性。 回到采購部,副主管湯淺已經坐在了位置上,肖妍也歸了位,規矩老實地坐在了電腦前。 “湯姐,早安。” 湯淺點了下頭。 一個小時後,湯淺起身走到了薑寒跟前,遞給了她一個文件夾,“小薑,陸總回來了,待會兒你拿去簽個字。” 陸焰出差一月,公司內部小的支出,部門主管還能做主,大的項目沒有老板簽字,不敢私自做決定。 擠壓了一個月,幾個部門都在催。 PT公司的采購管理部一共有二十多個人。 管理部佔了十幾人,薑寒所在的采購只有十人。 六人對外,常年各地奔走,幾乎見不到人。 留在公司內辦公的只有四個人,一位是副主管湯淺,一位是新人廖潤,和兩年前同時進公司的肖妍、薑寒。 簽字的事務,一向都是薑寒在負責。 薑寒起身,平靜地接過了文件夾,“好。” — 采購部離陸焰的辦公室,隔了兩條通道。 整個樓層沸騰了一個早上,終於安靜了下來,過道一片空曠,薑寒瞥了一眼身側懸掛的金色牌照,光滑的表面,能倒影出人影。 半個月前,肖妍拉著她,非要她燙了頭髮。 她不太習慣,早晚拿梳子在梳,如今已看不出波浪,比起之前,不過是蓬松了一些。 轉過拐角之前,薑寒又匆匆地捋了一把。 越到總辦,氣氛越嚴肅。 薑寒的腳步停在門前,半隱蔽的玻璃門,擋住了視線,不確定裡面有沒有人,薑寒抬手敲了兩下。 應該不在 漫長的錯覺,實際不過三四秒。 “進來。” 低沉的聲音,如靈石落入深潭,帶著一股撩耳的磁性,熟悉又陌生。 心口不受控制地一跳,薑寒輕輕地握住了門把手,推門走了進去。 盡管腳步放得很輕,安靜的空間,高跟鞋的聲音依舊很清晰。 薑寒沒抬頭。 余光瞟見了辦公桌前的人影,平靜地將手裡的文件遞到了跟前,“陸總,這個月需要采購的項目,麻煩過目。” 沙沙的簽字聲,並沒有停下。 薑寒安靜地候著。 等了一會兒,對面的人才伸出手。 又是一陣窒息的安靜,薑寒站得筆直,視線一道落在了他跟前的文件上,瞥見的卻是一截挽起衣袖的精壯小臂,和握住鋼筆的五指。 修長的指關節白皙分明,能瞧見手背上的根根青筋。 鼻尖彷佛嗅到了淡淡的薄荷清香,似是毒【藥】,浸入四肢百骸,既酸澀,又隱隱有一絲期待。 要打招呼嗎. 歡迎回來? 薑寒唇瓣張了張,正要抬頭,對面的筆尖落在了簽字欄上,沙沙幾筆,接著合上了文件,頭也沒抬地遞了過來。 薑寒呼吸一頓,動作不由遲疑了一瞬。 不過兩秒,回過神伸手,陸焰卻將手裡的文件夾,撂在了旁邊一摞簽好的文件上,低垂的眉眼掛著冷淡的肅然,語氣清冷又疏離,“一塊兒帶出去。” “好。”薑寒點頭。 密閉的空間,喘不過氣,到了過道上清新的空氣一吹,薑寒才從密密麻麻的疼痛中清醒了過來。 或許,一個月忘記一個人,也不是不可能。 — 拿出來的文件夾,幾乎都是各部門的簽字,薑寒照著部門一一地送完,才回了采購部。 剛坐下,湯副主管又發了一封郵件,“頭兒剛發過來的價目表,打印出來,先把數據核對了,再拿給陸總簽字。” “好的。” 一套產品的價目表,零件拆開,好幾家供應商。 何況幾十個,還不同型號。 薑寒對了一個上午,午飯同肖妍去了樓下的面館,匆匆用完,回來後也沒休息,接著核對。 下午,眼睛有些發澀了,薑寒才起身去了一趟茶水間。 茶水間的吧台,能看到總辦。 所以,早上那會兒才會人滿為患。 臨近下班,沒什麽人。 薑寒泡了一杯咖啡,目光剛望過去,門扇突然從裡打開,似是被人抓包,薑寒下意識地避開,再抬起頭,只看到了陸焰提著包的背影。 咖啡太燙,薑寒倒了一半出去,又裝了一半的涼水,一口氣灌進喉嚨,精神好了很多。 — 周五下午,人心如常地開始躁動。 離下班還有十分鍾,薑寒的電腦上,便彈出了肖妍的消息,“姐妹兒,狂歡去否?” 薑寒直接關閉了微信對話框,沒理她。 肖妍繼續轟炸,“???” 這回薑寒回了,“不去。” 湯副主管不在。 肖妍連字都懶得打了,從隔欄後,伸出個頭,直接衝著她無可救藥地囔了一句,“黑夜漫長,美酒美食、六塊腹肌的小哥哥,真的不去?” 聲音宏亮又大膽,突然響在辦公室,一旁的廖潤震驚地抬起頭,臉色毫無懸念地,又紅了。 “.” 造孽吧。 “不去,我加” 話還沒說話,湯副主管從外走了進來,三十多歲的臉上,難得染了春風,進門就道,“有什麽事下周再說,今天我老公生日,呆會兒我就先走了。” 似乎是心情好,還特意看了一眼薑寒,體貼地道,“陸總走了,這些也不急,早點下班,趁年輕多出去玩玩。” 薑寒還沒來得及接話,肖妍已經興奮地站了起來,“咱姐夫生日啊,難怪湯姐今天的氣色不一樣,這口紅的顏色真好看。” “.”薑寒沒再接話。 “是嗎。” “年輕十歲.”肖妍足足拍了幾分鍾的馬屁,一直到下班。 湯主管前腳走,後腳肖妍就開始對著薑寒催命,“姐妹兒趕緊收拾,一寸光陰一寸金” “去哪?” “能看小哥哥的地方,你說是哪。” “.” 薑寒並非第一次去酒吧,每回都是陪肖妍。 肖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幾條街的酒吧,早就摸得通透,“上周我姐妹兒才去了華龍街的酒吧,說新來了一個模特,人賊帥,腹肌六塊” 沒給薑寒反悔的機會,肖妍拉著她去了更衣室,換好衣裳化了妝,直接打車去了華龍街。 到了地兒,天還是亮的,華龍街多數都是年輕人光顧,小吃居多,並沒有大的餐館。 兩人找了一家關東煮,慢慢地等著夜幕降臨。 身邊的人群來來往往,大多都是十幾歲的妹子。 再看一眼手裡的肉丸子,和頭頂上呼呼隻轉的電風扇,想想自己好歹是大名鼎鼎榮欣集團的人,在職的PT公司在鵬城也能排上前十,全國五百強之內的企業白領,不至於這麽慘。 肖妍轉過頭看著表情同樣木訥的薑寒,問,“咱們是不是有點傻逼。” “把有點去掉。” “為了個男人,太難了。” “.” “寒寒,你喜歡過人嗎?”肖妍太過無聊,隨口一問,也沒指望她回答。 “喜歡過。” 肖妍意外地看著她。 “高二的時候,他來我家做客,我爸媽非要他幫我指導作業,說人家是財經的高材生,一句值千金。” “然後呢?” “長得太好看,我沒忍住偷看了幾眼,被他發現了,叫我不要亂看。” “艸.” “我狡辯沒看,他說,那就不要亂想。” “我又狡辯,他直接指了我的臉,說,你臉紅了。” 肖妍都替她尷尬,“那你亂想了嗎。” 薑寒一笑,“想了,想了七年。” 肖妍像是聽到了驚天的八卦,“後來呢,在一起了?” 兩個人相互喜歡,才算在一起,沒有感情,應該算不上吧,薑寒搖頭,“沒有。” 肖妍眼裡的好奇瞬間化為了同情,“姐妹兒,你真慘,這樣,呆會兒的腹肌,我讓你先摸” — 夜色落下,隱藏在暗處的自由和不羈,叫囂地釋放了出來,兩人心頭的那點別扭和尷尬,隨之驅散了個乾淨。 到了酒吧,剛坐下來,肖妍便迫不及待地叫來了吧台的小哥,“問一下,想看腹肌多少錢。” 那小哥的態度卻莫名很拽,“不賣。” “什麽意思?不要錢?” “對,靠才藝,唱個歌也行。” 肖妍臉都綠了,“那還不如讓我去扭兩下呢。” “也行。”小哥指了一下台上,“不過得到那上面去扭。” “.” 肖妍一下慫了。 五音不全,四肢不協調,她還得在這一帶混,還得要面子。 忍著熱,在轉著破風扇的小店,呆了一個多小時 而傳說中的六塊腹肌,別說摸了,連看都沒看到,肖妍喝著悶酒,坐在那看著別人狂歡,滿眼絕望,“寒寒,要不我去報個聲樂班吧,這年頭混個酒吧,都挑才藝,咱還活不活了。” 薑寒見她實在太慘,陪她喝了兩杯。 九點過後,酒吧陸續來了人,有幾個長相清秀的小哥哥,肖妍的精神才慢慢地好了起來,跟著人去了舞池。 薑寒怕吵,坐在卡座上等她。 時間久了,不斷有人過來。 起初薑寒還假裝掃一下二維碼,問的人太多,乾脆將手機藏在了包裡,再有人過來,便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忘帶手機了。” 乾坐了兩三個小時,薑寒也沒看手機。 十一點多,肖妍終於嗨夠了。 歪歪扭扭的從酒吧裡出來,嘴裡還在念叨著六塊腹肌 “姐妹兒,我不服” 管她服不服,薑寒叫了車,先將人安全地送到了她樓下,才打車回了自己的住處。 下車後,薑寒點亮了手機屏幕。 00:30 周末這個時辰很正常,但對於薑寒來說,已經很晚了。 薑寒租的房子雖然離公司有點遠,卻是住宅小區,安全,晚上一路都很安靜。 從包裡掏出了鑰匙,門打開,客廳的燈意外地亮著。 薑寒懊惱地歎了一聲。 又忘關燈了。 夏天的鵬城,本就悶熱,喝了酒更熱,薑寒脫了腳上的板鞋,也懶得去找拖鞋,踩著船襪走到了客廳,剛準備取下`身上的包,目光一瞥,瞬間頓住。 客廳玻璃窗前,立著一人,黑色T恤,同色的休閑長褲,雙手插兜,目光正落在她腰間。 薑寒穿的是早上的那一身,九分牛仔,齊腰T恤,隱隱露出了一截腰線,雖休閑,但該凹凸的地兒都顯露了出來。 薑寒還沒反應過來,便聽他聲音輕挑,問,“很熱?” (本章完)